33：驴马不相对，云山又雾罩

    风马不相及，扯淡一张皮

    那个年代，任何人不能不拿贫民会的会长不当干部。你可以把腰缠万惯的地主老财踩在脚下当尿壶，但你绝对不敢去冒犯一个雇农，或者是贫民会的会员，更况且是个管着贫民和贫民会的会长。

    老头子无奈，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块啥料。吃喝嫖赌抽样样全能，就他妈的不爱劳动。一个痞子，能有有啥用？他曾经为自己的儿子闹心。没想到历史上会有一天让懒汉和痞子，流氓和市侩出人头地。

    天亮了，人变了，世界都风马牛不相及了。

    哎，昨晚老四他们又把李寡妇家的狗打死了。拖进贫民会大院了。他爹，依俺看还是让老四退出来吧，趁着他今个回来，你倒是要说道说道他。这样下去，迟早会姥娘不喜舅不爱。他那个媳妇说不定又给跑了。

    我咋说？他会听我的？

    那你不说还叫俺说，他是你的种。

    这种种错了地方，种到盐碱地里了，成了孬种。咳咳咳······

    老头子被气得连连咳嗽，有口痰卡在喉咙里，企图憋死他。

    他捶着自己的胸脯，脸色苍白的向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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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你咋这才来开门，冻死俺了。

    万四哈着手，两个脚不断地跺着。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此话不假。屋檐上的雪水开始冒着白色的烟雾流了下来，空气里湿湿的水汽像幽灵带着寒气无孔不入，好像专门爱往人靠拢。

    冻死你活该，不往人上走得泼才。

    老头子没好气，他看到这个儿子就心烦，但又心疼他，毕竟是自己的血rou，血浓于水嘛。

    爹，俺这可是贫民会的会员了。连那些原先有钱有势的地主老财都巴结俺，你可别看不起俺。

    你少做点孽比啥都强，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小心以后拉清单。

    爹，你可别逗了，现在可是咱贫下雇农的天下了。你咋老念叨那些旧黄历。

    俺说你是为你好，俺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有些事你玩不起！

    爹，你就不能念我点好？

    你没好，我咋念？

    你？不可理喻！

    万四双手一摊，便两步并作一步往屋里窜去······

    你个泼才，你又想干啥？

    老头子心里一紧，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肯定又有所图，当他企图一把拉住万四时，已为时过晚。那厮早已窜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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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败家子，又来着里翻箱倒柜的找啥？

    老太太，惦着个小脚。瘦骨嶙峋的两只黑手活像老鹰的爪子，紧紧地扯住万四的衣袖。生怕他再次把自己仅存的一点家当席卷而去。

    万四不管不顾的硬生生还是从那间破旧不堪的衣柜里扯出来了一身青色的宽大的有些离奇的新棉衣。

    哎呦俺滴个活祖宗。那可是你爹的送老衣。你个挨千刀的，你爹百年以后还指着它盖盖脸面。你终不能等你爹死了也让他原身打原身光着个身子见祖宗吧？

    娘，你这咋说？俺爹还壮着呢。他能说死就死。俺就应应急。用了等俺有了钱给俺爹置办身更好的。

    老太太依然抓住不放，那一眼的老泪如断了线的灰黑的珠子滚滚而下。

    俺上辈子作了啥孽？弄出你这么个败家子！

    老头子蹦着，跺着脚干吼着，那一脸的无奈透着绝望和无助。他知道自己和老太太无力阻止，毕竟是靠南墙的年纪了，他们咋能抗的过一个生龙活虎的年轻后生。

    老头子觉得自己很不幸。娶了个祖宗生了个爹，自己这一辈子娶了个母老虎，受尽了婆娘的欺凌。原指望孩子大了能替自己撑起个门面，没想到这儿子也是个祸害，偷鸡摸狗拔烟袋无恶不为。虽说并没犯啥大错误，却是整日里惹是生非，大错误不犯小错误不断。

    那是俺的棺材瓤子啊！

    老头看着拔腿而去的儿子，老泪纵横。

    人再穷，死后也是要点脸面的，而自己的这个儿子就连自己死后的那一丁点的脸面也拿走了。一身送老衣，那是自己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去来的。自己这一生活着就够没脸的啦，现如今，自己已贱到赤身来去了。

    一阵寒风，席卷而来。天上又飘过了一层氤氲。这天又要下雪了，杠杠的晴朗转眼成了昏暗。大地一片灰色，像是灌了铅，沉甸甸的，看着就让人感觉天欲塌了下来一般。老头苦涩的咧了咧嘴，他情愿这天塌下来。真要是塌下来倒好了，这世界也没大汉子，小汉子。统统压死在这普天之下，哪还来的穷和富，贵和贱？不管那高矮胖瘦，男女老幼，统统被那无情的老天收了去，反倒肃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