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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忙碌有序;项目进行得有条不紊;疯丫头依旧每天来找我吃午饭;华逸深时不时会在我楼下等我。然后,我们牵着手一起散散步,说说话。又或者,坐在马路牙子上靠在一起晒月光,简单地温馨着,我常常会想,这就是爱情幸福的模样吧。期间,也没有再听过他和段雨菲再有什么激烈的争执,他总是说,宋予涵就该耐不住了。 我竟然暗自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这样的想法又会让我觉得矛盾,觉得羞耻。可是,只要他一旦出现在楼下,我就会心不由己,忘记了是非对错。 到了五月末的时候,项目已经接近尾声,这一天,我和木易再一次去KM公司总部看驻厂人员的实施情况。在去的路上,木易拿了一堆资料给我说:“已经晚了,找个时间赶快去报名吧。” 全是考研究生的辅导班资料,我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他正视着前方,从侧面我看不清他的眼神:“项目快结束了,公司的运作你也慢慢地熟悉了,就不想闲暇时间找点事情做充实一下自己?再说,这是公司需要,费用也是由公司支出。” 我把资料还给他:“木总,我没什么上进心的。如果说是公司需要,可不可以说得更具体一些,为什么公司需要总经理的秘书是MBA(MasterofBusinessAdministration工商管理硕士)?” 他突然把车在路边停下,阳光在前方,他转过脸来,背着光的眼眸叫人捉摸不透,他把资料随手往后面座位上一扔:“雪茵,这个项目你跟到现在,对KM公司的员工有什么看法?” 我回想着:“他们很有气势,也挺嚣张,虽然有时候道理并不站在他们那一边,可我就是不自觉地败下阵来。” “气势需要强大的理论知识做后盾!公司以后会越来越壮大,面对的客户也会越来越多元化,对手也越来越强,任何一点差距都会导致失败概率的增加。你是总经理秘书,难道你就不觉得现在的你应该充充电,作为我的同学,你希望在以后项目的角逐中被对手打得落荒而逃?” 我咬咬唇,心里承认着,在导入KM公司的基本资料时就已经发现人家个个是名牌大学不算,还动不动就硕士,当时看着就挺烦人的,嘴上却不肯服气:“我哪里比人家差了嘛!再说我还在考驾照呢,哪有空!” 木易迫近我的脸,因为距离的拉近,我看见他的眼神闪着犹如洞若观火般的光芒:“别找理由,辅导班有晚上的。雪茵,你以为你看着那些KM公司高管的眼神充满了向往我看不出来?” 我把脑袋往后仰:“老板,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样的眼神叫人很害怕!” 他轻轻一笑,坐正了往椅背上一靠:“别人怕不怕我不知道,你,肯定不怕。怎么,怕自己考不上丢人?” “哼!”我伸手去够后面座椅上的资料,“木易,你想用激将法,我知道。不过,算你成功了,不就考个MBA嘛,我去!” 木易重新开动了车子:“雪茵,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其实,你骨子里好胜心很强?” “有,我老爸老妈,还有……疯丫头。” “你表面看上去好像挺温和的,其实,你性子很硬,不了解你的人不会知道。看看手上的资料,选个学校吧!” 手上大大小小资料厚厚一摞,我苦恼:“这么多学校,怎么选嘛?” 他略略弯唇:“不知道怎么选,那就选个最好的学院,浦江财经大学。” “木易,你都设计安排好了吧!”我看着他的眼神装得十分警惕。 他并不否认,终于笑出声音:“雪茵,辅导班已经物色好了,我也给你报了名了,十月份敢不敢报名参加明年一月的全国联考,就看你自己,有没有信心了!” 我的气势被彻底激起:“好,风萧萧兮易水寒,我凌雪茵不考上誓不还。不过,木易,”我再看了一眼需要考的科目,又有一点被打败的感觉,“其他倒还好,这数学可怎么办,还有,就我那三脚猫张不开口的英文,能考上吗?“ 木易清一清嗓子,无比高调:“你忘了你有一个很厉害的同学了吗?” “好啊,问你的时候不许嫌我烦。” 木易的声音突然转向低沉,带着一丝摄人的意味:“雪茵,刚才的一通对话,你有没有发现,你没有称呼我木总,你叫的是木易?” “是啊!”我刻意笑得大义凛然,“这是提醒你,为了同学,我凌雪茵是会赴汤蹈火的。” 于是,我开始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鬼晚的生活。老爸打电话来抗议,说我周末既不回家也不经常打电话,我跟他说我读书去了,他更是狠狠地鄙视了我一番,说我大学就没考个像样的,更别说研究生了。气得我放下电话,更加努力玩命地读书。 说来也奇怪,虽然大家都觉得木易喜欢我,可是这种感觉在我心里却越来越淡,因为除了工作和学习上的事情我会主动找他之外,木易私底下几乎从不找我,我跟他的交集仅限在公司内,渐渐地,我对他也不像刚开始那么抗拒了。 上课不到半个月,我连中午吃饭都懒得出去了。疯丫头抗议无果,又在充分了解我这个人,饿肚子的时候只愿意找面条或者米饭把自己填饱,宁可饿着也不吃哪些饼干或者面包,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吃泡面这一种方法的情况下,天天买了两荤两素的快餐陪我在办公室里吃。 她实在是纳闷,问了我好几次干嘛这么拼,我只是故作神秘地不肯告诉她。 有一次,我吃了一口饭在嘴里嚼着,放下筷子就去研究数学,她急了,一把抢过我的书,说:“凌雪茵,你今天必须给我交代清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奋好学,好好地干嘛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的?” 我无奈,朝她勾勾手指。她把耳朵凑过来:“你别跟别人说啊,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啊……我想立足商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做一个响当当的女强人。”
趁她不注意把手上的书抢过来,疯丫头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用手敲我的脑袋,我急了:“喂,别打头,脑袋正算得晕呢,你这一打更做不出来了。换个地方行不行?” 疯丫头愤怒得不行,瞪着我说:“没一句真话,我再也不管你了。” 她走了以后,我也没心思做题了。当然不是想做女强人,我苦笑,寂寞是因为你有了惦记的人却无法说出口,而情绪这种东西是因为你有时间去寂寞才会慢慢滋生。 我不想让自己被情绪困扰,只能让自己没有时间。其实我接受了木易让我去读书的建议,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华逸深并不能每天都来见我,而现在的我们只能晒月光,并不能晒太阳。 疯丫头当然不会不管我,第二天还是给我送来了吃的,我在送给她一个香吻后,心安理得地吃了个底朝天。 连着这些天来回家都很晚,每天晚上到了楼下脚步都会放缓,仿佛是在期待着什么。 不是不想给他打电话,只是我连拿起电话的勇气都没有,我没有资格去怨天尤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条路不好走,还偏偏走得义无反顾。 在连续经过了几天以后,终于觉得倦了,索性在上辅导班的地方再留得晚一点,不把不明白的问题弄明白不跟老师罢休。 星期五又弄到很晚,出来后终于看见那个期待了多少天的身影,他习惯性地靠在车门上,双手插在裤袋里。 浦江六月中的夜晚开始炎热,这样的炎热渗透到我的体内在看到他的时候演变成一股无名火,心里陡然生出抗争的情绪,逼迫着自己不要走过去。 然而他走过来只说了几句话,如炎炎夏日里忽至的骤雨,将我心中的火苗瞬间扑灭:“天天在你楼下看着你上楼,怕吵着你,害你不够时间休息,所以不敢叫你。想着今天星期五,从疯丫头那里暗中打听到你们明天不用学车,预计你这个周末可以休息一下,这才赶到这里来看你。原来是算好时间的,没想到你这么好学,问了你同学才知道,你下了课一直抓着老师问问题,我一等就等了一个小时。” 感觉鼻子酸酸的,我死命忍着,声音中已不可抑制地带上了哭腔:“那你干嘛不给我打电话?” “傻丫头,”他总是喜欢捏我的鼻子,“疯丫头说你忙得每天中午吃饭都在温习,我哪里敢打电话吵你。” 他拥我入怀:“想我了?” 我轻声低喃:“嗯。” “雪茵。”有声音自耳畔响起,“你今天回不回吴州?” 是木易的声音,我惊慌地向身边看去,却被华逸深牢牢地扣在怀里。他脸上的笑容几乎无可指摘:“木总刚好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