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悔恨
严中海和茶娜吓了一跳，待看时，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人，个子不高，脸黑如乌,身瘦如鹄，就像是监狱里的犯人，好久没有理发和洗脸，肮脏不堪。 那人先是扫了土房一眼，这才打量起里面的人来，严中海和那个活死人直接被他忽视。当看到茶娜的时候，那人眼中顿时色光大起，嘿嘿笑道:“没想到我老付今儿个还会有此等艳遇，倒是不枉我一路被恐血龙追杀的辛苦。” 那个自称老付的人阴笑着向茶娜走去。 “你，你别过来！”茶娜吓的向后退去，“严中海，快来救我。” “哈哈，没有人能够救你，姑娘，我叫付峃军，是一名斩阴士……啊！” “茶娜，我来救你。” 付峃军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一股大力击飞了出去，常年在外的他对敌经验丰富，在被打到的那一瞬间就翻身而起，立马警戒起来，只觉腹中一阵胀痛，不禁骇然。 而严中海就显得逊色多了，看到付峃军被自己打倒，他不但没有追击，还一脸得色的看着茶娜。看到茶娜一脸的感激，严中海更是忻忻得意。 付峃军见打倒自己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胖子，刚才那一下他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可心里还是又羞又愤，心想这又是谁，在队伍里也没见有这么个人啊，难不成是这小美女的男人，哼，可还真是彩凤随鸦。眼珠子一转，转出一抹狠色来。 付峃军蓦地一下扑向前就跪倒在严中海身下，抱住腿就大放悲声，哭天抹地，若丧考妣，说什么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也是斩阴士，不该侵犯令妻，以后再不犯错什么的，说的是真个诚恳。 说的严中海一愣一愣的，不知所以然。 倒是茶娜以前走南闯北，见过的世面也多，看到付峃军的表现，马上就觉察到了不对，刚要给严中海提醒，就见付峃军趁着严中海不注意，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短刀，迅速的刺向了严中海。 此时的严中海正是满袖春风，洋洋得意呢。 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刚才还都诚心悔过的付峃军此刻却狞笑着看着自己。严中海的意识开始模糊，他已经听不到付峃军得逞的笑声，他把目光转向了茶娜。此时，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孩，那个让他不顾一切都要抢来的女孩，那个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的女孩，正惊恐的看着自己。 “不！不！我绝不能让茶娜受到伤害！”严中海的脑中一个声音响起，他转过头，目光凛然，那忽然爆发的气势竟把付峃军吓得呆住了。 “你去死！”严中海大喝一声，肥胖的身体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的付峃军喘不过气来。 运起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严中海的一只大手猛的向付峃军的头拍去，付峃军一时间竟忘了躲闪。 “砰！” 像是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付峃军的脑袋直被严中海一掌打烂，**混合着血液，贱到了严中海身上，贱到了茶娜身上，也贱到了那个活死人身上。 严中海力尽，笑着倒下，但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茶娜。 这个可怜又善良的修鞋匠啊，此时他多么希望他喜欢的茶娜能够过来抱起他，和他说说话，哪怕就这样看着他…… 是的，茶娜虽然没有到他身边来，但却看着他，只是，她的眼中为什么充满了惊慌和恐惧，难道是自己吓着她了？严中海心想。蓦地，他明白了，他知道了，其实自己就从来都没有打动过她，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但严中海还是笑着走了，他看起来很快乐…… 茶娜惊惶万状的看着严中海缓缓倒下，那个嘴上经常带着笑容的胖子，此时依旧带着笑。身上沾满了鲜血他就像是从地狱里来的修罗一样，让人恐怖。 胖子闭上了眼睛，茶娜忽然发现，胖子的笑容是那么迷人。 她想起了，严胖子死了，再也没有人会躲在一个角落里痴痴的盯着她笑，再也没有人因为自己想要新衣服冒着危险到外面去找，再也没有人就算自己做的饭再难吃也会连吃好几碗……严胖子死了。 茶娜忽然发疯似得扑到严中海身旁，抱起他，号啕大哭！ “严中海！严中海！严中海呜呜呜……你醒过来啊……”茶娜哭着，“我再也不看不起你了……我再也不摆明星谱了，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醒来……我知道，你不是胆小，你是怕你怕出了意外就没人照顾我了，我都知道，知道……你快醒来……” 可是已经迟了…… 茶娜的泪已流干，严中海的尸体也已冰凉。 抱着严中海的尸体，茶娜痴呆的抬起头，望着窗外，隐晦的空中，似乎有一颗星星，闪着，亮着，就像在对她笑。 那是严中海吗…… …… 祁山下，金江市，一座曾经是家大型KTV的场所，如今已是物非人非，破败不堪。但是，人气却很旺。 这里面形形**住着几百人，鱼龙混杂，普通人，触源都有。 空旷的场子里燃烧着几个火堆，但只有极少的一部分触源才够资格围在那里，其他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只能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场子中好生热闹，嘈杂的交谈声伴随着哔哔啵啵的烧火声，以及……在某个角落里传来的**之声。 就在这时，场子的门忽的打开了，凛冽的寒风趁机飕飕的溜了进来，刮的火苗呼呼乱窜，当门的几个人被冻的耸肩缩背。 这几个人都是触源，虽然实力比较弱让安排到了靠门的位置，但也是触源不是，既然是触源，那就都是有脾气的人，被这冷风一吹，一个个面色不善的瞪向了门口。 遽然，这几个人瞪大了眼睛，整个场子里冷寂了下来，只有那**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女子，鸭蛋秀脸，眉目如画，即使是臃肿的棉衣也无法遮挡住她丰韵娉婷的身姿。 那女子显然没有想到里面会有这么多人，打开门后先是一愣，这才走了进来。 直到此时人们才发现，那女子的身后还拉着一个没有轮子的板车，上面躺着一个身穿盔甲的男人，被面甲遮住了脸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一个围在火堆旁的男子主动站起来走到门前把门关住。 “谢谢。”那女子轻声说道。 “哦……不客气不客气。”男子忙摆着手道，看起来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两人一说话，场子里又开始交谈起来，当然，这次的交谈对象是那个女子，和她板车上的男人。 “哎，我说你们猜那个女孩是谁？” “谁知道呢，不过看起来挺眼熟的。” “嘿嘿，我知道她是谁。” “你知道？快说说是谁。” “就是那个演了……的女主角茶娜，和乌兰曲珍一起走红的那个。” “哦……原来是她，我说咋这么熟悉呢。” “可我听说茶娜还没结婚呢，那个男人又是谁，看起来受伤挺严重的。” “就是，我看那人对茶娜肯定很重要，这一路上不离不弃的，你们看那么厚的棉衣都给板车上的绳子给磨破了，血都渗出来了……” 人们议论的这个人就是茶娜。 严中海死后，柔弱的她哪有办法将他埋葬，只能是把他的尸体晾在那儿。 悔恨，失落，绝望和茫然伴随着她，四周全是愁云惨雾。 幸好旁边还有一个活物，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醒来，可，也算有个伴。 茶娜来到塌陷的洞xue里，尽量把能吃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又找到了一架板车，可是木制的轮子已经被压断，有着还不如没有，干脆取掉。这时，茶娜已是累的饥肠辘辘。 草草的吃了些，茶娜把那人拖到了板车上，找到一根绳子系住，回首顾看那间小土房，茶娜又是神伤。 我要走了，去寻找生的希望，待在这里肯定是活不下去的，走了，严中海，再见。茶娜心想着，两手拽了拽绳子，毅然的走向了尕尔小镇外面。 十几日来茶娜在岁暮天寒中迎着凄风行进，再加上身后还拉着个人，肩膀也被磨破，越加凄惨了，这又让茶娜想起曾经，那段风光的时间里，金钱，荣誉，一切的一切，现在都没有了，茶娜凄笑。 可就算再苦，茶娜也没想过要把那人丢下，只是一步一步走着，前后都是了无人烟，而那个板车上的人就成了茶娜活下去的希望，饿了，就冷冰冰的食物随便吃上些，累了就抱着那人说说话，或是想想严胖子，也挺好，然后继续拉着板车走。 最终，前面出现了一座城市的影子，激动万分的茶娜加快了脚步前进，却也更加吃力了。 来到金江市，依旧是一片荒芜，风已经停了，但空气依旧是刺骨的冷，茶娜感觉自己都快要撑不住了。 又走了一段路程，终于，在经过一家废弃了的KTV时，茶娜倏忽听到了人的声音。 “是人吗？”……是人，茶娜没有听错。 但茶娜却是犹豫了，站在门前徘徊不前。 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人，进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想了想，茶娜还是决定要进去，多长时间了，除了严胖子和后面的那个，就再没有见过个人，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半死不活，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咬牙推门进去，没想到里面会有这么多的人，茶娜愣了一下，又吃力的弓着背拉着板车走了进来，却忘了关门，其实她就是想关也没有办法去关了。 正好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过来帮她把门关住，茶娜转身轻轻说了声:“谢谢。”而后拖着板车向里面走去。 交谈声又起。 茶娜艰难的放下粗糙的绳子，揉了揉肩膀，却痛的掉下泪来。从口袋里拿出半块硬邦邦的馒头，席地坐下啃了起来，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