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被缠上了
我花了半个小时左右将自己的房间收拾好,然后便立刻拨通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派出所分局的电话。 报案的事情我之前已经做了,当时,我不仅告知了警方事故发生的地点,还一并把张泽的车牌号和车型也报了上去。 我不明白,张泽凭什么就觉得我会帮他隐瞒事故呢?别说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就算他还是我的未婚夫,我也做不出帮着隐瞒罪状这种事情啊。 当时我们都没有看到高速公路上有人,很明显那个女人是从道路两旁突然冲出来的,而张泽的车速虽然快,但也仍旧在高速公路的限速之内,所以真的要追究起来,责任说不定还在伤者的身上。 可张泽自己非要搞出这么一出肇事逃逸的戏码来,一旦被抓到,那就真的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这么看来,我曾经一往情深的男人不仅渣,而且还很蠢。在他身上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我自己,也真是失败到家了。 分局的电话响了两下之后很快就接通,接线员听到我是报案人之后,很客气地让我稍等了片刻,然后很快就给出了答复:“昝小姐,我们并没有找到你所说的车祸现场。在您所报案的地点没有血迹、也没有什么伤员。您所提到的掉落的手机我们的确找到了,但是已经无法修复,如果您希望的话,明天可以到分局来领取。无人领取的物品,会在七天之后销毁。” 接线员的话让我整个人都蒙了。我迷迷糊糊地挂断电话,脑袋里还是因为彼此冲突的事实而嗡嗡响个不停。 没有血迹、没有伤员。 那张泽车窗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我可是亲眼看到他染红了那几条毛毯,才将自己的车子收拾干净。 而后视镜里所印出来的、那个手脚扭曲趴在地上穿着睡裙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我一个人或许还能说成是眼花,但是我和张泽可是一块儿看到那个女人生死不知地趴在地上的,难道,我们还能够集体出现幻觉不成? 最最关键的是,如果我们没有撞死人,那么,我刚才在浴室里看到的女鬼是谁?!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让我觉得愈发害怕了。杜少陵的住处完全不受到外面闷热的天气的影响,阴冷得像是一个地底洞xue。房间的采光不是很好,而且每一扇窗户上都盖有两层窗帘,就连窗玻璃都涂成了不透光的深棕色,很好地顾全了蛇类喜好黑暗的习性。然而,这样的布置在我看来,却像是一个黑洞洞的鬼屋,让我愈发地感到恐惧。 如果可能,我很想要就这么一觉睡到明天早上。然而,我的胃却不容许我这么任性,本来我这几天就因为和张泽同进同出的缘故没有怎么吃好饭,再加上今天中午那场“车祸”,我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仿佛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安,我肚子里的灵胎竟然释放出了淡淡的暖流来安慰我,这贴心的举动简直将我萌得不行。 随着身体暖和起来,我心里的担忧也就少了不少。再加上杜少陵一走,阿金便重新冒了出来,成年人手臂粗细的身体顿时让我生出了不少的安全感。 我小心翼翼地缩在金线蛇背后,一步步往厨房挪去。我一边走一边打开了屋内的灯,刺眼但白亮的灯光一下子让我放心了不少。 在前面带路的金线蛇忽然转过头来傲娇地用下巴对着我点了一下,尾巴有些不耐烦地在地上拍了拍,也不知道是因为灯光而感到烦躁,还是觉得我有他带路居然还吓得开灯,真是太小看他了。 我观察了一下阿金脑袋的角度和甩尾巴的姿态,默默确定他的心思之中的确是后者居多。 我们平安无事地来到了厨房里,亮堂堂的房间就仿佛在嘲笑我的小题大做。 我的肌rou放松下来,无奈地摸了摸阿金的脑袋,然后不客气地从杜少陵的冰箱里脱出一块生rou扔了过去。 阿金跃起身子像是大型犬一样在半空中咬住rou块,然后爬到房间一角默默地开始进食。 我将速冻便当放进微波炉里,设置了三分钟的低温化冻。不过上面的读数才刚刚过了三十秒,我四周的灯光就开始闪烁起来。 肚子里的灵胎蠢蠢欲动起来,阿金则猛地支起了蛇身,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我慌乱地环顾四周,高频率的灯光闪烁几乎让我的视觉都扭曲了。 随着“啪”的一声,所有的灯光在一瞬间熄灭。我的耳边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某种黏稠的液体落在了我的头顶。 我正要抬起头来,却听到“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沉沉地落在了我的面前。 灯光在这一刻完全恢复。我的视线向下移动,然后,惊恐的尖叫从喉咙里爆发:“啊——!啊啊——!” 我面前落下来的是一只漂亮的金毛犬,上个月我和张泽在逛街的时候在宠物店里看到了这只金毛狗,当时我还和张泽说,等我们结婚之后,我一定要把它买回家。 而现在,这只曾经有着漂亮顺滑的毛发的狗狗腹部向上躺在我面前,四肢都扭曲成了古怪的角度,仿佛坏掉的玩偶关节一样向外散开。金毛犬的身上又好几处刺出了断裂的骨头,鲜血就是从那当中流出来的。 它的样子看上去,就好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车辆撞飞了一般。 我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崩溃地大喊大叫着,不敢再看面前惨不忍睹的动物尸体。 金毛犬的身体里流出大量的血液,很快就染红了厨房地板,一路渗到了我身边。 我在滑溜溜的鲜血之中狼狈地以四肢着地的姿势移动着,幸好阿金和我心意相通,所以不等我从地上爬起来,他就已经先一步将厨房墙壁上装着的电话机替我卷在尾巴里递了过来。 我从口袋里取出杜少陵给我的号码,颤抖着拨了过去。然后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和恐惧,用还算平静的声音向接电话的人说明了我要找的对象,并且强调了是家中出了急事。 很快,杜少陵的声音便在酒吧嘈杂的背景音乐之中传了过来:“昝小之?你怎么了?” 我一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我血淋淋的双手死死握着电话,身体却因为害怕而不断发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能没用地呜咽着。 杜少陵那边的音乐声小了不少,然后,便响起了他焦急的声音:“昝小之,出什么事了?你不要哭啊,好不好?”
“我、我,那个恶灵又来了。她——”我看着地上已经死透了的金毛犬,发出一声无力的悲鸣。 那个恶灵根本就是故意在折磨我!她是想要将我活活逼到精神崩溃啊! 杜少陵带着魔力般让人平静的声音在一次记传来:“昝小之,你不要害怕。有阿金和灵胎在,你不会出事的。我现在帮你叫一辆出租车,你下来这边待在我附近,好么?” “……好。” 我点了点头,回房间里换了一身衣服,然后直接将原先带血的那一身扔进了垃圾袋里。 梳妆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看上去就好像刚刚死过一回似的,加上哭肿了的双眼,我现在这副模样简直不能见人。 既然要去杜少陵工作的地方,那我就不能让他太难堪了。 我仔仔细细地开始给自己化妆,心中却不断回想着杜少陵刚才说的那几句话。 他的语气里透着nongnong的担心,没有半点做戏的味道。这样的温柔和他平日里的轻蔑和毒舌形成了太大的反差,一下子击中了我的心脏,让我无所适从。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为杜少陵这条蛇灵而心旌摇曳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杜少陵给我喊的车很快就到了。出租车载着我驶向江边的外贸广场,一路上的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和一家家亮着门牌的小酒吧为城市的夜生活带来勃勃生机,也让我觉得好受了不少。 杜少陵工作的地方,是一家叫做Euripides的酒吧。这个名字取自古希腊著名的剧作家,所以,整间酒吧的装潢也充满着异域风情,地中海风格的拼花墙砖、红色的手工地毯、以及有些诡异的白色抽象雕塑,都让这里显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我走进酒吧,一眼就看到了在水池吧台边忙碌工作着的杜少陵。他穿着白色衬衫和背心,衬衫的纽扣向下松开一粒,露出苍白瘦削的锁骨来,看上去充满了禁欲的诱惑。 “昝小之。” 他看到了我,抬起手来向我招了招,嘴角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 我想,一定是酒吧的声光效果有着迷惑人心的作用,不然我为什么觉得杜少陵这一刻的模样好看得几乎让我无酒自醉呢? 我在吧台角落的位置坐下,杜少陵便立刻递来一杯冰水。趁我低头喝水的当儿,他伸出手来替我将鬓角散落的头发重新放到了脑后,冰冷的指腹让我耳朵旁的皮肤微微战栗。 杜少陵轻笑一声,沙哑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美好动听:“你想要喝什么?我请客。刚刚受过惊吓,不如来一杯FireballWhiskey(火球威士忌,一种带有rou桂香味的威士忌酒),在西方的传说之中,rou桂的味道是可以驱散邪恶的。” 我的确受到了惊吓,而一杯美味的酒品在此刻听起来,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关键的是,我想要享受一下杜少陵的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