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这个怪物
金线蛇护主，所以看到张泽打了我一巴掌，当然就怒了。 虽然阿金无毒，可一口咬下去，尖锐的牙齿仍旧结结实实地埋进了张泽的手背里，鲜红的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张泽惨叫一声奋力挥动着手，然而阿金却任凭张泽将他的身子甩得像是一条飘带，始终紧咬着牙关不愿意松口。 这样的变故加上刚才被自己的未婚夫抽了一耳光的冲击直接将我给震傻了。而杜少陵也只是冷眼站在一边看着张泽满地打滚，丝毫没有要出手相帮的意思。 张泽挣扎痛呼的动静把楼下的方玉给引了上来。她一看到屋内的场景立刻尖叫了一声，差一点直接昏过去。 方玉的尖叫将我唤醒过来。我后知后觉地让阿金回来，可谁知道这条金线蛇却傲娇地一甩尾巴，送开口之后没有乖乖返回，反而耀武扬威地爬到了张泽的胸口盘坐好，蛇身高高地立起，威胁性地不断吐着鲜红的蛇信子。 这一刻我忽然听懂了阿金说的话：“你下一次再敢欺负我的主人，看本少不活活咬死你！” 阿金的声音听在我耳朵里，给我留下了阳光开朗的大男孩的印象。而他如此衷心护主的行为也让我觉得心头一暖，语气不自觉地温和下来：“阿金听话，先回来。放心，我不会被人欺负的。” 可我没想到的是自己话音未落，张泽便捂着血流不止的手对着我声色俱厉地怒吼：“你这个该死的怪物，快给我滚出去！” 怪物。 我的身子一震，原本想说的话顿时全都说不出来了。 张泽此刻的视线是我所陌生的。他的眼里充满了厌恶、提防和排斥，就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肮脏丑陋的蠕虫一般。 而方玉则是满脸惊恐，脸色煞白身体颤抖的样子看得我都于心不忍。 可是，张泽怎么能喊我怪物呢？我们已经订婚了、婚礼都已筹备得差不多，再过几个月，就是我们盛大的喜宴啊！ 请柬都已经订好了、婚纱照都已经拍了，连新房都装修好了，可是现在，我的未婚夫却用冰冷厌恶的神情，说我是怪物？ “小之，你不要伤心！” 阿金忽然从张泽身上窜了回来，担心地盘在我的肩膀上，用蛇信子舔了舔我的脸颊。 湿润冰凉的触感将我的神智唤了回来。我的视线从张泽的脸上移到方玉的脸上，然后又移回来。 我想要看看，眼前这两个是不是还是我认识的人。张泽是不是我熟悉的未婚夫、方玉是不是那个温婉的大嫂——说不定他们已经被鬼附身了，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奇怪。 我带着自欺欺人的想法用颤抖的声音提醒眼前的两个人：“老公，我救了你的大哥啊。大嫂，阿金他虽然是蛇，可是昨天要不是多亏了他，杏雨她就没命了。所以，现在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能这么说话呢？” 大嫂方玉没有开口，但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张泽却鄙夷地看了我一眼，那视线就好像一对尖刀，并着他的话语一同深深在我胸口剜出了一个口子：“谁知道人是不是你救的，说不定，昨天那个怪物也是你整出来的好戏呢？” “老公，你——” “不要喊我老公，我听着恶心。”张泽冷漠地打断了我的话，有心要上前来，却又因为忌惮在我肩上露出森森白牙的阿金而不敢上前。 我看着眼前张泽那一脸凶恶可实际上色厉内荏的模样，一瞬间觉得他很丑陋也很可笑。 我之前是不是瞎了眼，才会想要和这样的懦夫渣男共度一生？ 我不求什么“就算背叛全世界我也会站在你身边”的爱情，可好歹对我多一些信任吧！他先是闯进来不由分说就因为自以为我和杜少陵有染而扇了我一耳光，然后因为阿金咬了他就喊我怪物，现在，直接就把婆婆——现在应当改口叫伯母，和张泯的事情也算到了我头上？ 这一刻，我终于彻底从自己编织的梦境中苏醒过来了。 虽然我从来都不求什么“就算背叛全世界也会站在你身边”的爱情，但是，我却至少想要最起码的信任。 这一刻，我突然很好奇：在张泽眼里，我的形象到底得要多么恶劣，才能让他如此轻易地将迫害伯母和张泯的罪过加在我身上？ 心痛到了极致、失望到了极致，我却忽然笑出了声来。 这一刻我真是无比庆幸自己还没有和张泽步入婚姻的殿堂，更庆幸杜少陵让我看到了张泽和梁蝶之间不干不净的关系，否则，我若是一直被蒙在鼓里与这样的人步入婚姻的殿堂，那下半生可就毁了！ “昝小之，你傻了？”杜少陵皱着眉头走上前来，先是抓起我肩膀上的阿金随手甩了出去，然后用冷冰冰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 说来也奇怪，刚才被张泽打了一耳光我都没有哭，杜少陵这么轻轻拍了两下，我却一下子哭出来了。 杜少陵一看顿时慌了：“昝小之，你怎么哭了？别哭啊，哭得丑死了。” 他这种画风完全错误的安慰顿时让我破涕为笑。我摇了摇头，透过迷蒙的泪眼看着杜少陵那模糊却依旧英俊的五官道：“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杜少陵在这一刻难得地露出了尴尬的神色，甚至，隐约似乎还有点脸红。 原来，作为冷血动物的蛇也会脸红么？ 我看得新奇，视线便忍不住在杜少陵的脸上多逗留了几秒。 这样的反应落在张泽眼里，立刻换来他咬牙切齿的一句咒骂：“jian夫yin妇。” 到此为止，我算是对张泽彻底死心。既然死心，那自然就没有顾忌。我转过头去，新世纪女强人的牙尖嘴利全部开启：“这是在说你自己和梁蝶那个狐狸精呢？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软骨头配狐狸精、渣男配心机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给你送把限量版的手工伞好不好？” 张泽被我这番话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而大嫂方玉听着也察觉到了不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色苍白得厉害。 我冷笑着，索性将一切都摊牌：“我是怪物？张泽，你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你睡梁蝶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过自己是怎样的衣冠禽兽？” “你、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这个恶心的蛇女！” 张泽的嘴皮子功夫从来都没有我好，再加上自己有把柄抓在我的手中，所以，他此刻只能脸红脖子粗地指着我，翻来覆去地重复几句骂人的话。 我听着他骂，越听便越觉得无动于衷。此刻的张泽在我眼中简直就是跳梁小丑。我忽然生出了恶毒的心思，冷笑着揭开了刚刚才和杜少陵一起讨论过的残忍真相：“说起怪物，还不知道你们家里藏着什么样的怪物呢。昨天那个丑东西你也看到了吧？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小鬼。” “小鬼？！”张泽对我怒目而视，一副又要张口骂人的模样。 我简装立刻开口堵住了他的嘴：“香港娱乐圈年年传出来艺人养小鬼惨死的新闻。你和梁蝶那个大八卦搅和在一起，该不会一次都没有听说过吧？” 张泽被我一堵，顿时没了话。 我有意无意地瞥了他身后脸色苍白的方玉一眼，道：“你们张家前段时间发大财，买了别墅请了家庭医生，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不义之财？” 张泽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我大哥是老实生意人，你少给我血口喷人！” 杜少陵看不下去，伸手拉了我一下，黑色的瞳孔内一片冰冷：“昝小之，你是傻子么？这些人不稀罕你出手相帮，你还非要热脸去贴冷屁股？” “森蚺不是无毒蛇么？怎么你说话那么毒啊！”借着“毒舌”和“毒蛇”的谐音，我忍无可忍地怒视着杜少陵说道。 谁料，杜少陵却用一副看傻瓜的表情看着我，抬手在我的脑门上“当”地敲了一下：“又犯傻了是吧？我是蛇灵，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森蚺了？” “好吧，你是蛇的结合体。”我叹了一口气，一点都没兴趣继续就杜少陵的种族问题和他纠缠下去。 至于张泽和方玉是否听懂了我们的对话，我是根本就不在乎。 我现在开始理解为什么昝家世代都离群索居了。蛇灵祭祀的血脉注定了我们与普通人是不一样的，硬要与常人相处，最后恐怕就就会像我这样，被人扇上一巴掌然后扣上怪物的黑锅。 我真想知道昝家代代先祖的感情生活都是怎样的。虽然我们家一直人丁单薄，但好歹从来没有断过血脉。难道，她们就没有遇上过张泽这样的渣男吗？ 这时我忽然注意到，房间里的张泽和方玉两人因为我和杜少陵的对话而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纷纷用惊恐的视线看着我和墙角边被杜少陵一下子甩出去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气来的金线蛇阿金。 他们两个人这样的状况，谈话的节奏反倒是断了。我本来还想要借着这两人在压力环境下的本能反应，来试探一下他们是不是知道家里有人养小鬼的事情呢。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我接起来一听，听筒里便传来一名陌生少女的哭叫声：“我是张杏雨的同学！jiejie，杏雨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