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 雪原追杀
这时,香茗突然叫了声:“大妈且慢!我只是与哥哥闹着玩儿,书确实是哥哥的,我今日不过与他嬉戏而已。现在我把书还给哥哥,哥哥,你不要生气呀,我刚才是跟你闹着玩儿的,谢谢你的书!”说着,双手捧着书,还给了邻家哥哥。 邻家嫂子愣了愣,随即转怒为喜,她赞叹地说:“香茗这小姑娘,小小年纪,竟然有此才华,日后必非凡人,必成大器呀!” 自此,李爽对这个小侄女也另眼相看,不再把她看成一个只懂玩乐的小丫头,有时候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回来还跟香茗讲讲,并且听一听她的见解,四岁多的香茗,有时候见解竟然远高出大人,李爽暗下决心,要好好培养香茗,不能浪费了她的出众才华,就差钟强四处打听,看附近有何好的私塾,决定送香茗入塾读书。不久,打听到离家不远处的一位董姓塾师教育得很不错,教学中善于因材施教,循循善诱,深得学生们拥戴。李爽特意去听了一下董先生授课,回去与嫂嫂商议后,决定把香茗送入董先生处学习。 过了二天,嫂嫂与李爽把经过精心装扮的香茗送出家门,香茗一副男孩子装扮,头发挽起,在头顶梳一个髻,看起来干净利落,着一件藏青色直身长衣,腰间系一条金黄色皮带,李爽以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个小侄女儿,心里赞道,香茗果然出众,着女儿装是一个有着惊鸿之美的小姑娘,着男装,就整一个翩翩美少年呀!钟强背着书篓站在旁边,孔月娥千叮嘱万叮嘱女儿千万注意,不要暴露了自己女孩子的身份,又叮嘱钟强一定要看好香茗,不要给人欺负了等等,闹了好一会儿,钟强才领着香茗朝私塾的方向走去。 望着女儿远去的方向,孔月娥的眼睛不禁湿润了。 见此情景,李爽轻声道:“嫂嫂,你不必过于伤感,我想,哥哥在九泉之下,若知道自己有一个如此出色的女儿,又知道你们母女平安安康,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孔月娥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是的,活到今日我已别无所求,只求香茗这一辈子不要像我与她爸爸一样命运多舛,李爽呀,多亏你,咱们母女能有今天的生活,也多得你的关照啊。” 李爽正色道:“嫂嫂,今后休要再提此话,父亲早早去世,当年若不是哥哥起早摸黑地干活,我李爽哪里能活到今日?我本对你们母女俩有义务,再说,咱们如今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 “是的是的,我今天是看到香茗入了私塾,一时伤感。爽呀,你今年已二十二岁,也该成家了!我看那雅若姑娘不错啊,她对你这么多年的心意,你也看到了,为何不娶了她呢?难道还要等她先开口吗?姑娘家,脸皮薄,你耗得起,她可耗不起啊,女人就那么几年青春啊。雅若也不小了。”嫂嫂关切地问道。 此时,李爽心里却想起了另一个人,想起了她那娇小玲珑的身材,凝脂脸上那一对斜飞如燕翅的双眉,还有那如同点了黑漆的双眼,那微微上翘的俏皮小嘴。匆匆一别,已有三年,韵儿如今已有十七岁,在醉香楼生活的她?可否清纯一如当年? 嫂嫂看他沉默不语,轻轻问道:“怎么?你对雅若姑娘不满意?还是心里另有人了?我看雅若这么多年对你的心意,我们可是看得明明白白,你要是对她真不满意,就应该直接对她讲,这样也让她死了心,好另外去找心上人。” 李爽说:“好了,嫂嫂,你不要多想了,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的。对了,嫂嫂,我过段时间可能要出征鞑靼,有一件事需要托付嫂嫂一下。” “哦?什么事?” “嫂嫂稍等。”说完就跑进了自己房间。 不一会儿,他自房中走了出来,手中拿出一个紫色匣子,“嫂嫂,这个是咱们祖上传下来的宝物涣翠珠,父亲生前曾一再叮嘱,这个是家族留传下来的最贵重也是唯一的东西,我马上要出征鞑靼,不知能否活着回来,现在交由你保管。” 嫂嫂目光倏地黯淡了一下,“休要讲此话!你当然能活着回来!” 李爽“哈哈”一笑:“嫂嫂,这不是以防万一吗?你好好保管着,若是我果真不能好好回来,你就好好把香茗给抚养大,她也算是咱李家唯一的后人了,等她长大了,你就把这珠子交由她保管。” “好吧,我先替你保管着,待你回来,我再交还于你。”嫂嫂双手接过了珠子。 皑皑白雪覆盖着一望无望的荒野,白雪上有长长的草冒出来,在这死寂的原野上,听不到任何活物的声音,有的,只是呜咽的北风声。“呼——呼——呼——”,呼啸的狂风,似怨妇的悲泣,又似离人的沉重而惆怅的叹息。 就在这万般死死寂的冰冷世界里,忽然出现了一队人马,为了抵御严寒,他们都着裘皮或者羊毛、兔毛大衣,每个人都无一例外的圆滚滚的,露在体外的一张张脸也无一例外地冻得红通通的。 忽然,从后面气喘吁吁跑过来一个人,他身材挺拔,即使是穿着如此臃肿的衣服,仍然显出高挑的身段,“大人,郭大人,咱们有几个兄弟撑不住了,要不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我看那些鞑靼人也追不上来了,再这样强走下去,恐怕……” “住嘴,如果就这样停下来,咱们全部都要活活冻死!再说了,鞑靼骑兵的速度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已经被他们察觉,他们岂有追不上来的道理?休要多言,赶紧走!”被叫作郭大人的铁青着脸说,随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他那足有一尺来长的胡须上的雪便瑟瑟抖落下来,看着有点好笑,不过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一行人迈着沉重的脚步,努力向前走去,终于有一个人因为坚持不住而倒下,旁边的人略一察看,发现他已没有气息,后有追兵,只得弃倒下的人不顾,直往前走,严苛的自然环境在考验着每一个人的生命力。 忽然,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夹杂着喧闹声传来,令这一帮艰难前行的人心猛地一沉。他们迈开沉重的脚步,拼了命地朝前跑,可是,再怎么努力,其实也不过是在厚厚的积雪上艰难地龟移而已。 马蹄声越来越近,转眼间,一队彪悍的鞑靼骑兵立在眼前,为首的愤怒地用汉语说道:“汉狗郭骥!你竟然敢私自逃跑?我看你是活得够了!” 郭骥从一行人中站出来,他认出为首者乃大汗本雅失里的长子台几,那台几看来不过二十多岁,有着典型的鞑靼人面貌特征,只见他身材魁梧高大,满脸的胡须使他显得要比实际年龄要老成。郭骥丝毫不畏惧,凛然道:“本官乃堂堂大明使者,奉永乐大帝之命出使东蒙,今大明天子召我回朝,我乃奉命归中原。如何说我私自逃跑?我本非蒙人,不受阿鲁台召唤!恕不奉陪!”说罢,转身就往前走。 身后鞑靼骑兵首领与身边的鞑靼骑兵叽哩咕噜一阵,突然,鞑靼骑士四散开来。伴随着北风的呼啸声,鞑靼骑士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冲向前去,只见手起刀落,转眼功夫,荒野的雪就被染红了一大片,远远望去,好似雪地上盛开了一朵朵巨大的血红的大花,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尸体,有的尸首分离,头颅上的眼睛还是睁得圆圆的,场面实实骇人。 两个鞑靼骑兵架着郭骥,走到首领前来,作为使者,郭骥是听得懂他们的语言的,只听一个骑兵说:“台几,捉住了郭骥,是否要杀了他?” 台几道:“切慢,留郭骥一条狗命,把他给押回去,听大汗发落。” 那郭骥本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如今见他们竟然独独留下了自己一条性命,只得悻悻望了望雪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跟随他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