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月城归来（1）完本
在奔月途中，殷立越想越难受。 以致气淤不顺，胸闷烦躁，聚变之疼又起。 他刚添心伤，所以这次疼痛就不似以往那么好化解了，足足熬了一天，昏死两回，才渐渐平息下来。到达月球，他从最西面着陆，悄悄过界，进了炙监谷的矿洞，到达幽灵地界，挖了三颗晶石，把伯季三兄妹带离月球。 信誉是殷立为人处事的标本，他向来看得极重。 既然事先答应过锦艺要带她们兄妹离开，他就必须做到。 三个游魂困守月球万年，今日有幸重临人间，自是无比欢心，对殷立更多了一份信任。 离开月球，殷立又奔往平行地球。 飞了小半天，晌午时分已到孟加拉国上空，在云端之上俯望金顶湾，青山碧海一览而尽，海上有船，荡如秋叶。最让殷立心动的莫过于露西的家，悬崖峭壁之上筑巢，格外醒目。他估算了一下，极乐之门与外界的时间有误差，在里面待了十来个小时，此间已过一年。 他不知道露西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 临盘产子不在她身边，她孤零零的怎么度过？ 想到此节，不由万分愧疚。 趁没人注意，降落家门，推门进去没人，只见得临走时书写的《辉光移植》和《辉光再生》的杂乱资料还整整齐齐叠放在桌面，在资料旁边又有一幅附上今日日期的图画，画的是渔民撒网打渔的情景。 殷立一下就明白过来，露西显然是日日留画等他回来。 看见这个场景，一时鼻酸，不觉潸潸泪下。 出门眺望海面，远处十几艘渔船自当一目了然。沿着崖边小径快步而下，行到沙滩边，一头扎进海里，潜游到船底冒出水面，手搭船沿：“露西。”露西猛然回头，激动得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摘下帽子挡住泪脸，却挡不住抽泣之声。殷立跳上船把她搂在怀中：“不打渔了，咱回家吧。” 当即划桨上岸。 回家路上，露西一脸羞丑，勾着头跟在殷立身后。 经过他人门口，有人打趣：“这是谁啊，露西？”露西不知道应答，只摇头，碎步上前，哆手哆脚抓住殷立衣袖。那人又说：“我认得他，瞧把你喜得，孩子阿爸回来了，要把他留住，知道吗。”露西转身点了点头。 回到家，殷立就问：“孩子呢？” 露西慌手慌脚整好渔具：“在婶婶家，我去抱来。” 等露西把孩子抱来一看，面黄肌瘦，伸手抓奶，想是饿了。殷立一阵酸疼：“怎么瘦成这样？”露西把头勾的老低，像伏罪一般：“我奶少。”殷立说：“我给你那么多钱，怎么不拿去买些奶粉回来？”露西小声回话：“我不敢用，怕……怕不安全。” 殷立想想也是，全是黄白之物，若给贼人惦上，岂不害了她们母子性命。 瞥眼四看，家徒四壁，较之一年前更觉困苦。 殷立忍不住说：“我刚看了一下，发现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就你过得反而没以前好，是我不对，以后保证不让你受苦了。”捋起袖子，上房修瓦，把该整的地方都整了一遍，直到黄昏，露西做好饭菜，他才罢手。 围坐饭桌，香气扑鼻。 时至太阳落山，闻到饭菜香味，伯季三兄妹蓦地现身出来，一个劲的喊香，只把露西吓瘫在地。殷立上前扶她：“你别怕，她们三个都是我的朋友，不会害你的。”转而冲帝季三人埋怨：“你们出来也不打个招呼，万一把人吓出个好歹，怎么办！” 锦艺朝露西伸手：“对不起，吓着你了。” 仲叔丢手：“去，她是殷立老婆，你也是，干嘛还这么低声下气。”锦艺捧他嘴：“瞎说什么呢，我一个灵魄哪敢有非分之想，就是……就是想也没用，以后不准乱说了。”仲叔手托下巴：“他现在不老不死，怎么才能想个法子整死他，这样小妹就如愿以偿了。” 这话一出，又把露西吓得脸色惨白。 锦艺鼓腮怒说：“你胡说八道，看你把人又吓着了。” 殷立给露西夹了一片鱼rou，哄说：“他是说着玩的，你别当真，好好吃饭，别管她们。” 露西匆匆扒了几口，仓皇的抱着孩子去了里屋，提心吊胆一夜也不敢出来。次日天明，起床不见殷立，以为他又走了，伤心得趴在桌上哭了好久。不一会儿，屋外传来嚷嚷声，奔出去一看，只见村口停着一辆卡车，村民们拥簇一处，帮忙抬运家具、电视、电冰箱、微波炉以及日用品纷纷朝她家来。 村民们只夸露西：“了不起啊，他可真阔，真有钱。” 也有人说：“以后不会这么苦了。” 还有人谢她：“谢谢了，听说是你的注意，给我们每家一根金条，其实……其实我们也没那么用心照顾你。” “……” 露西好像明白了些，跑去村口看见殷立，一头扎进他怀里，泪奔：“我……我以为你走了！”殷立打个哈哈：“我不走，要走，也会带上你们母子。”露西手指卡车：“这些……？”殷立用拇指抹她眼袋，笑说：“我看家里缺了不少东西，天没亮就去附近城镇买了些回来，最主要是给孩子买吃的，他太瘦了。” 等卸好卡车上的东西，两人把家布置一新。 虽无大富大贵之貌，却也小康小富，住起来也就舒坦多了。 殷立此举让露西好生高兴，她高兴的不是物质生活的提高，而是她明显感觉到殷立有长期定居的打算。这一天她兴奋得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着，捣弄着发丝胡思乱想，直到凌晨鼓起勇气爬上殷立的床。 殷立猝醒，翻身过来问：“为什么不睡觉，钻我被窝？” 露西羞羞答答说：“你是孩子阿爸，给你暖被窝是应该的。”殷立叹说：“你还年轻，原该找个好人家嫁了，却让我给废了，后悔了吧？”露西甜甜发笑：“这不是你的错，我也没后悔。”殷立摇头又叹：“孩子都生了，就算后悔也没辙了。对了，你给孩子取名了吗？”露西把殷立越搂越紧：“还没取，我知道你会回来，想让你取。” 殷立想也没想，脱口说：“叫小魁吧。” 他这随口之言，正是心里忧伤荡起的一阵涟漪。 魁婴那双天真可爱的眼睛时不时的探出他的心间，四处张望，令他伤久难复，以至于给儿子取名时，也会不由自主的受到情感羁绊，唤作小魁。 时光如梭，弹指飞过。 一转眼间，三个月过去。 殷立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在自责中煎熬；却又压抑不住对庄子萱的想念，纠结日深。好在平淡的生活，没能给他带来更多的烦恼和压力，假死也算死得其所。 这一日晚饭刚过，仲叔吵着要看电视。 打开电视没多久，画面陡转，直击诺贝尔颁奖典礼。 在典礼之前，主持人带着沉重的声音说：“此刻我很激动，因为我还活着，因为人类还活着，因为文明没有终止，因为我即将揭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一切都要感谢此次诺贝尔******获奖者殷先生，是他给了我新的生命，是他给了正反空间和平，是他终结了远古的神，也是他给了我讲述他传奇人生的机会。”言语至此，目中已隐隐含泪，续说：“有些人说，他或许与神同归于尽了；也有人说，他还活着；可是不管他是牺牲了，还是活在某个地方，今年都将是一个不平凡的年份，所有诺贝尔获奖者全部放弃领奖资格，或为他的逝世默哀；或祝福他在某个地方快乐的生活！诺贝尔评委会更是破例为他颁发奖项。” 主持人沉默片刻，隐泪含笑：“在我们颁发殷先生诺贝尔******的同时，平行空间也正在进行诺贝尔颁奖典礼，殷先生的《聚变论》提升了两个空间对宇宙的认知维度，他在获得诺贝尔******时，更应该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正反空间不想因为隐瞒事实，而掩盖殷先生的功绩，所以得到联合国和各国政府一致决定，愿将秘密一丝不留和盘托出，让我们普通百姓也有幸见证殷先生波澜的人生。大家请看大屏莫。” 听到这，屋子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锦艺手指电视屏幕，愕说：“这不是殷立的图像吗，殷立，是说你吗？ 殷立也甚为不解：“按理说，诺贝尔评委会对已故之人不会颁发奖项，他们……他们怎么会？”锦艺朝殷立手指虚点：“哦，原来你在正反空间这么有名，在大西洲时，也没有一个人在正反空间这么有名气的。”殷立频频苦笑，他的苦又有谁知道？ 诺贝尔颁发奖项必有深意？ 他炸死的目的除了自责之外，也不想再掺和任何俗世，诺贝尔评委会显然有逼自己出山的意图。难道鬼方把自己还活在世上的消息走漏出去了？他心里一团乱麻。 电视里播放的是3D动画人物传记。 故事以殷名失踪为开头，以极乐之门的爆炸结束。 片长共计两个小时，说是人物传记，还不如说是科幻大片，玄得几尽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