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解惑

    除此之外，卫清云则是从这番话之中，听出了另一种意味。

    若是其她女子，说出这般要报仇的话，卫清云定是会觉得她不自量力。会有这种想法的又岂止是他一人，只因众人都清楚，狗日的强悍可怕。

    但是，听到眼前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说出那般绝然的报仇之语时。卫清云却是连一丝的嘲笑之意都生不起来，相反的，让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只从这么一面之词中，感受到了一丝的心悸，甚至可以说是惧意。

    “令妹夫妇的尸身，在下并非是存心损毁的！”卫清云不自觉的脱口解释道。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很是意外。何以向来冷静的自己，竟貌似在这陌生的女子眼前乱了方寸。自己这么迫不及待的解释，莫不是在害怕，眼前这女子，会因为这事而怨恨自己吗？

    “这般天气之下，若不及早处理这些尸体，会很容易爆发疫病的。这般基本的医理常识，我还是懂的。至于昨日对将军的失礼之举，乃是我一时情绪失控所致，我根本就不曾因此怨恨将军。”女子闻言当下露出了些许诧异的神色，显然，对于卫清云这么一句突兀的话，她也是有些困惑。

    有感于自己这莫名其妙的些微慌乱，卫清云当下也感到了不自然，随即转移话题问道。

    “对了，在下至今尚不知晓姑娘的芳名，身份，以及桓城被围之后，这段时日所发生的诸般事情等等。不知姑娘是否能够给我讲述一番。”

    在几近大半个时辰的讲述下，卫清云总算是消去了心头不少的疑惑。

    最让卫清云感到诧异的自是，何以在这偏僻小城之中，竟然会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这原因，却是颇有些出乎卫清云的意料了。原来，按照眼前佳人所述，她闺中购有一本《兰台录》，自然也就熟悉了位于其内，卫清云的样貌介绍等等信息了。

    至于眼前这女子，乃是锡安国一户富商家的小姐。姓蔡，单名一个絮字。一个半月之前，当她得知狗日一支军队逼近祁闾国时，心忧锡安国的安危。同时更是担心这靠近祁闾国，位于一隅的桓城，她那身在桓城的自家九妹。于是乎，她只带得随身数人就匆匆赶到了这桓城之内。进而，自是极力劝导meimei，妹婿二人，早日弃城前往后方避难。

    可是，她的这位妹婿，为人素来耿直忠义。当年，就是因为直言上谏，触怒龙颜，这才从堂堂的御史中丞，被贬谪为这偏僻之地的小小城守。对于这件事上，他自是不肯答应的。一来，并没有接到皇帝的调职诏令，二来，他也绝然不忍心抛弃这桓城的百姓，任他们遭受狗日的屠戮虐待。

    对于自己这妹婿，蔡絮早已了然，知道深劝无望。于是乎，她就转而一心想着要将自己的九妹带离这处险地。对此，妹婿也是极力支持的。他虽不顾及自身的安危，但对于夫人却是颇为疼爱呵护，自是不想让她涉足险地。可是，纵是她二人苦劝许久，如何深情并茂恳切哀求。九妹她却是始终不肯独自离去，只求与夫婿一起共患难，生死与共。

    这般情况，自是让蔡絮急在心头。一方面，紧紧关注着前方传来的战况，另一方面，则是继续规劝九妹一道离开。可是十多天下来，依旧无果。这时，她也只有寄希望于前方的联军能够挡下狗日的兵势了。

    而与此期间，家族之中，已是派人前来召她回去。可是她忧心着九妹的安危，自是不甘心也不愿，抛下她独自一人离开。就在这般僵持的情境之下，孰料前方数十万大军构成的战线竟然一触即溃。而随后，狗日大军的进势却是如此之快，事后蔡絮想要离开也已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等到狗日大军兵临城下之际，众人自是心慌胆颤不已。毕竟，之前各国的诸多大溃败实在是太令人胆寒震惊了。那数十万上百万的大军，在狗日的攻势之下溃败投降，让人虽未见识过狗日的兵锋，但心底已是产生了深层的惧惮之意。

    好在，钟缘，也就是蔡絮的妹夫，这桓城的城守大人。素来勤政爱民，深得城内百姓的爱戴拥护。在他的深情号召之下，举城皆兵。原本仅仅只有一千二百守军的小小桓城，在数日之内，加上征召或是自发效命的民壮，顿时凑够了五千守军。至于那些协助大军搬运守城器械物资，运送照顾伤员，处理阵亡军士的尸身，协助这诸多战时事项的百姓，甚至包括了不少老人孩子，这人数更是不可想象。

    再加上桓城乃是一座偏僻的山城，因为地理位置，所以城内百姓少有与外界进行商贸的。城内的粮食完全靠的是自给自足的状态，各家各户多有丰厚的存粮，这也为之后的坚守提供了充足的保障。城池被围困的情况之下，最怕的就是城内缺粮。一旦缺粮，将士忍饥挨饿，体力不济，明显的结果就是战力下降；而更为重要的一点则是，城内军民的心态变动。原本困守孤城，就已是让人几近绝望的情况了。再加上，城内缺粮的情况出现，那么为了基本的活命条件。城内军士百姓，极有可能会发动暴乱，开城投降。

    而同样也是因为桓城的地理位置，导致了此地居民之中多有打猎为生的猎户。几代相传，加上数年数十年的打猎生涯下来，不觉中已是产生了为数众多的一批神射手。寻常时日，对于这个情况众人习以为常，也并未多加在意。可是，在这一战之中，这些数百余神射手却是让所有人为之惊叹。只因，他们爆发出的战力，对狗日军造成的伤害实在是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这些神射手，可谓箭不虚发。而且，他们个个箭术惊人，瞄准点皆是人脖子脸部心口这些致命要害，在他们箭下，可谓是几无生还者了。想想也是，寻常，在山林间打猎。碰到的诸如野兔，獐子，狐狸等猎物，皆是身形廋小却又动作敏捷迅速。尚且逃不过这些猎人的弓箭，又何况是居高临下，对付狗日那一个个相对移动缓慢，却又身形比之那些猎物大了不知多少的大活人了。

    随后，初试锋芒之下，钟缘当即看到了这些人的价值。继而令这些神射手，专门负责狙杀，攻城队列中，狗日的各式军官指挥。在他们的可怕杀伤力之下，导致了向来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狗日军上下将领。最后在攻城之时，要么就是换上了寻常军士的服装作为掩饰，要么就是退到了后方指挥，再也不敢当先冲锋了。这对于狗日军士气的打击可谓是空前的，同时也是很好的打乱了狗日攻城部队的协调部署。

    再加上钟缘的指挥若定，士兵民壮相互混杂，采用以老兵带民壮的意图，让这些原本的百姓能够迅速适应战场厮杀。事后也证明，他的这个安排收到的成效，远远高于令两者各自为战的部署。同时，在他的分派下，各种守城器械分层次紧密搭配，各部协调完善，为这桓城构筑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御阵线。

    起初，狗日只是派了一千的人马前来攻打桓城。在他们看来，桓城不过只是弹丸之地，在他们一千人马面前，就算不吓得即刻开城投降，那么也定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它攻占下了。就是这般的轻敌自大，让向来所向睥睨不可阻挡的狗日军，在这小小的桓城之下付出了血的惨痛代价。

    这一千人马，在一番攻城之战中，留下了七百余具尸体，余下的两百余人也皆是个个带伤。这一队狗日军已是被彻底打残了，领队的少佐在派出士兵向大军报讯求援之后，当夜就剖腹自杀，以死谢罪了。而原本领军继续往西攻城掠地的狗日少将平田狗郎，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除了震惊就是愤怒了。自然顾不上继续西进了，当晚连夜率领大军就往回赶，奔赴桓城而去。

    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之下，桓城上下对于原先积累的，对狗日军队的恐惧之心顿时消减了不少。原本以为，好比猛兽恶鬼般吓人，不可战胜的狗日军，就这样被他们打的大败。这首战告捷无疑极大的鼓舞了守军的士气，也增涨了众人守住桓城的信心。相应的，随后而来的狗日大军则是普遍陷入了低迷之中。

    在这般情势之下，随后两方之间日日攻守厮杀，战况惨烈，彼此都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可是，二十多天下来，桓城却是依旧没有丢失！

    至于，桓城何以突然被攻破，个中详情，蔡絮却是毫无头绪了。四天前的深夜，早已是在府中安睡的她，骤然被一阵阵的喧闹惊呼所惊醒。当时，迷迷糊糊的她只是听闻，屋外很多人慌乱嘈杂的喊叫。初时尚不明所以，但当听到有人喊“狗日的进城了”这话时，蔡絮当下就吓得清醒了过来。

    就在她慌乱失措之际，钟缘就随同他的夫人一起急急的赶到了她所在的屋子。看着钟缘的样子，万分急切，向来安然自若的脸上也泛起了明显的慌乱之色。看那样子，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何以坚守了这么多时日，依旧安然无恙的桓城，突然就在今夜，毫无征兆的被狗日攻破了。

    仿似为了印证自己的怀疑，蔡絮当时曾经急切的询问桓城被破的详情。结果，钟缘的确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在当时那种紧张的时刻，钟缘也无心多加解释，就急忙的把她们带到了后园的地道处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