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存在的第三人
未开灯的房间中，少男少女的目光交错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的氛围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少女想起了先前偷偷听见的梦呓，少男则忍不住回忆起梦中的细节。 “咳咳.....” 短暂的沉默之后，常星沉的咳嗽声将静谧打破。 他还不是很分得清，现在的他，是身处梦境中，还是回归了现实。从他如今的感触去回忆先前的感触，能感到记忆中覆盖上一层灰蒙蒙的雾，很清晰地能够将那场经历归为莫测的幻梦。只是，当时的他，却感知不到这层薄薄的雾气——就像现在的他一般。 因此，他还说不清楚，如今究竟是一场愈加合规合理的梦，还是真真切切地回归于现实之中。 “我现在，是在梦里面吗？” 常星沉试探着问道。 他的神情有些期待，眼巴巴地望着赵杉月的瞳孔，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他所希望的答案。 少女轻轻地摇了摇头。 ......果然是梦么？连“永夜”也无法切断的存在，思来想去，梦境确实是一个符合的答案。只是，这方面的敌人似乎是自己无法独自解决的存在，更何况，如今连敌人处在哪里都不曾知晓。 常星沉松下一口气，但并没有完全就相信少女的话。未曾识破的梦境与现实的区别，在亲历者的眼中，几乎见不到差异，只有脱离之后，记忆才会莫名染上一层虚幻的滤镜。他不知道，这连绵不断的梦境究竟是基于何种规则运行的，梦境中其他人的举动，又是否与他的意识存在联系。 “你是在梦里见到了什么？”赵杉月断然过滤掉先前空气中弥漫的氛围，认真地、严肃地要去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噩梦？还是别的什么？” 她看见常星沉的眼眸中，还充斥着迷惘与困惑。 常星沉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将头稍稍偏移，不再与她对视。 “杉月，你觉得.....我们的关系是什么？” 他似乎有些犹豫，眼神也变得躲闪，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特意要对少女隐瞒。 赵杉月眨了眨眼。 “为什么这样问？” “那你觉得我们是......是......” 常星沉将“恋人”两个字放在喉头，却始终说不出口。于他的印象中，赵杉月虽然来自荒野，但性子却似乎比起“第七城”中其他女生更为含蓄，像梦中那般直白的话语是很难从她口中说出的，因此，只要她回答了这个问题，也许就能够确定现如今是否处于现实之中。 “是朋友吧。”赵杉月却没有再等他将话说完，“不过你帮了我那么多，说是我的恩人也不为过。” ......朋友啊。 确实是像真正的她会说出来的话呢。 一直以来，无论是她，还是自己，都将互相当成是朋友吧。 比起梦境中那些荒诞的场景，这样的回答才显得现实，不是吗？ 于其说先前的自己是迷失在了幻梦当中，其实不如说是幻梦将他藏匿在深处的欲望、贪婪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赵杉月望见常星沉忽然陷入沉默中，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虽然不知道你在梦里见到了什么，但那终究是虚假的、空幻的。醒来后即使有所感触也最好不要沉浸在梦里所营造的氛围中。” 她提醒到。 因为他所进行的梦境并不寻常，极有可能会有外在的东西对他施加了影响，最好不要过多地去回想在那里面经过的事情。 “嗯。”常星沉勉强地笑了笑，心中感到一阵空落落的。 实话实说，他之所以会陷入第二重梦境之中，他自己的欲望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也许，也许他的内心深处，正在渴望着与那副场景一样的画面。 “喂，”赵杉月突然推了推常星沉的肩膀，“振作起来啊！” 常星沉从醒来后，所展现出来的状况都十分得不对劲。与她平日里见到的那种可靠、奋进的姿态全然不同，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颓唐的气质。 她觉得，也许得赶快将他体内的这股郁郁寡欢的情绪驱逐出去。 常星沉眼眸中依旧有些迷茫。 赵杉月压低着声音，小声说道：“在这个房间里面，说不定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她的声音没有什么波动，却突然将常星沉从颓唐的情绪中惊醒。 “什么意思？” 他微微抬起头，紧张地注视着少女的方向。窗外月光洒入的位置实在太少，赵杉月朝后半步隐藏在阴影里，他竟然连她的脸庞也看不清楚。 那股纠结于现实于幻梦中的心态在紧急的状况下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 赵杉月的声音平静极了。 “多出来的那个人，也许就躲藏在房间的角落中。” 少女忽然转了个方向。 “是这里！” 常星沉连忙将视线转移过去，却发现黑漆漆的一团，什么也看不见。 “这里！” 他又再次转移方位，紧张又仔细地端详起来，试图寻找到躲藏的人影。 “在哪里！” 少女再次对着另一个角落说道。 常星沉终于反应过来了，伸出手按下床头的灯光—— 光盈满房间，只能瞧见两个人的身影。 漆黑的浊流已然不知在何时，被赵杉月重新收回。 赵杉月转过头，嘴角微微翘起。 “你大半夜开什么玩笑，差点吓死我了。”常星沉吐出先前压抑在喉咙的热气，忍不住抱怨道。 “精神看起来恢复正常了嘛，”赵杉月笑眯眯地说道，“之前你那副样子，我还以为是个假的常星沉。” 常星沉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猛地从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也不再纠结是在幻梦抑或是在现实中了。像这般清醒熟悉的感觉，除了在现实世界中，还能是梦里吗？ “就因为情绪稍微低沉了些，你就这样吓我啊。” 常星沉也轻松地调侃起来。脚踏实地的现实感第一次让他感到如此的安心。 “先不要大意，”赵杉月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神情似乎变得严肃，“我能从房间内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气息，大概与你今夜经历的梦境有关。” “你还记得昨天，我们一起回来的时候，我说有人曾经进入过屋子吗？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道气息与偷偷潜入的那人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