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赴灵之路
“陛下，为何您不争取更多的筹码呢？”随着杰·戴特离开，男声骤然出现。 「国王之手」戴里克从书架背后走了出来。 “所有的细节其实都已经在来信和合约中敲定了。和杰·戴特的交流也不过是再次确认双方的意愿。坐吧，银手。”卡莱斯颔首，“你觉得——我修建这条路，是为了什么？” “增加经济和魔法学术的往来。”戴里克不假思索道。 “还有呢？” “嗯……名誉？”戴里克试探道。 “还有呢？” “也许，皇家骑士团可以通过这条路攻打翡翠公国？” “在可以进攻的前提下，对方也可以通过这条路进攻我们。你也听见了，对方也有大魔法师的存在。一场投入无数生命的战争，我又能得到什么？土地？我的领土已经是人类最宏大的王朝，哪怕真的战胜了对方，国力也将羸弱不堪，到时倘若矮人联盟突袭，我们也将被彻底击碎。开战或许是计划的一环，但不是现在。” “陛下……”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目的吗？” “清除光明教？”戴里克有些惊讶。 “第一，思想无法被消灭。”卡莱斯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看向柔和的星光。 “第二，思想可以被取代，旧的理念会被新的取代。它始终在前进上升着。一千年前再伟大的勇士，放在今天也会做出不一样的举动。光明教以太阳为核心，我们王朝的传说却是在星辰中诞生，因为光明教认为星辰是万物的启示，在启示过后最炽烈的便是明亮的太阳。” “我明白了，陛下！精灵们各自信仰森林和月亮——伊米尔达也允许这两种宗教同时存在，尽管他本人从未表明过自己的立场，因为他的控制权远远超过了宗教对精灵们的影响力。您是希望这条——赴生之路打通以后，精灵们的思想可以流入到索诺境内，对光明教进行冲击和削弱。”戴里克有些激动。 “不错。除此以外，比神父更强大的是教徒。一传十，十传百……而且我已研究过他们的宗教信条，并不会对我的权力造成负面影响。他们所相信的，不过是万物起源的结构罢了。不管最终这个方法是否成功，光明教也不得不疲于应对，抽不出手来管到王室的头上。是时候拔掉这颗腐朽的钉子了。” “可是……陛下，您也说过，大部分精灵的态度是观望，我们这条路也只是修建到翡翠公国的前哨。我担心……他们不会如您所愿的那样，广泛传播宗教。” “精灵王信件中的态度我已知晓，尽管大部分精灵们都保持着谨慎张望的态度，但是不乏其中的勇敢者和商人。这个前哨聚集的都将是尝试和外界交流的人士……无论如何，这是索诺和世界的窗口。” 窗外的星光透过群云的间隙，露出点点的闪光。巨大的残月直挂天空，月光再次照耀到这座沧桑的城堡上。城堡内的贵族们纵情歌舞，厚厚的城墙隔绝了这份银色的柔光，唯有灯火点明，宛若黑夜中大大小小的太阳。 “伟大的创举，陛下。”戴里克将他那显著的银色手臂抚在胸口，单膝跪地，“索诺皇家骑士团，永远为您而战。” …… “令人感到意外的就是恶魔了。”路易拍拍手，将几张羊皮卷轴依次发放给众人。 威廉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上面记录着目击者对恶魔的描述。 “「长着公牛一般的犄角」，「半截身体是燃烧的骷髅」……这些描述怎么完全不一样！”诗人海因茨嚷嚷起来。 “我们那天见到的恶魔，头顶有犄角，但是浑身是暗红色的皮肤，骨骼和外皮异常坚韧。”克里斯蒂娜开口道，“卷轴上面似乎没有我们那天见到的恶魔的记载。” “其中的一部分来源并非是我的上古卷轴中记载的，它们都被标注了星号。不排除部分信息是人在极端恐惧的情况下编造出来的。”路易抚摸着白色的胡子，“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恶魔可以变幻形状。第二，恶魔这个种族本身就拥有不同的模样。” “还有一种可能。”威廉思索一番后开口道，“我们见到的也可能不是恶魔——我记得魔法里是有幻术的分支的吧？也有可能是其他种族的人假扮的。我曾听说一些强悍的魔法工匠甚至可以做出容貌精致的魔法人偶，同时还能让他们具备强大的力量。” 路易点头：“目前这些都是猜测。当然，恶魔与否不是我们目前要搞清楚的事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纳斯拉主教口中的「交易」。根据魔术师和幽灵的陈述来看，纳斯拉主教涉嫌贩卖幼童。他提到了孤儿院和派遣的修女和神父。” “我不觉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帮助贩卖人口——当然，这件事还有待考证。”克里斯蒂娜出声道。克里斯蒂娜似乎已经完全从崩溃中恢复过来了，她的头发依旧是那天的酒红色，微微卷起，只是白皙的脸庞多了几分慵懒。 威廉点头。 “这次我会亲自出手，我们兵分两路……”路易忽然停住，他看向威廉，“你愿意参与这次行动吗，幽灵？” 长久的凝视。 “没问题。” 复仇的种子根深蒂固，使得他破碎的灵魂在那场大火中也未完全逝去。可威廉终究是人皇的子嗣，无法对眼前的痛苦背过身去。 在这个骑士不再坚守内心正义，恶魔和教会勾结，支离破碎的国度。 更何况，那是父王的人民。 “好。”路易点点头，“那么，魔术师和诗人负责调查纳斯拉所在修道院的其他人，找找是否有其他知情人。我，幽灵以及唤鸦者，一起去寻找恶魔的痕迹。除此之外，有情报显示，最近莱恩城似乎出现了异常的人口流动。” “我怎么没感觉到？”诗人挠挠头，问道。 “因为这些新增的人口全部绕开了繁华的主城区，直接向边境进发。这些人大多是工匠，很有可能是从其他地方调过来。跟随这些人的，还有索诺的皇家骑士团，具体总人数目前尚不能确定，只知道规模远远超出了一千人。” “索诺王室或许会有一番动作。”诗人歪头道，“要开战了么？” “嘎嘎。”乌鸦啼叫起来，替唤鸦者表达了赞同的意见。 “不清楚。”路易摇摇头，“谁又能知道暴君的想法？” “我不觉得这会是开战。”威廉忽然开口，“如果是我，我不会选择莱恩城作为动兵的地点。莱恩城不止居住着人类，许多矮人也在这里生活。当年莱恩城是上一任索诺国王和矮人联盟交流后，所选的商贸地点。矮人的锻造业在这里获得了巨大的发展，这条经济命脉从莱恩城开始，一直源源不断地输送到索诺王城这颗心脏。换成……这位王，他会选择隔壁并没那么显著的曙光城。” “而且那里有更为平坦的地理优势。”克里斯蒂娜接过话来，目光炯炯。 “更何况，他又要攻打谁呢？”诗人耸耸肩。 一阵缄默。 “无论如何，这次行动依旧有致命的危险。”路易再次拍手，他扫视了一圈众人，“恶魔和教会的关系还需要慢慢排查。最重要的任务还是解救被贩卖的孩子们！我们不能让我们的下一代也活在恐惧的国度之中。” “嘎嘎！” “恶魔……”路易捋着胡子，若有所思，他手中的「上古卷轴」隐隐约约散发出微光，“实在是意料之外的变数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还有一件事。”威廉开口道，“我感觉我的火焰剑在战斗中似乎出现了变化——似乎突然失去了火焰，某种更加柔和的……东西，取代了它。但是时间太过短暂，以至于我未能完全感受到变幻后的灵术。这把剑，它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时候该告诉你这把剑的来历了。”路易和皎月诗社的其余人一一对过眼神，点了点头。 “它并非我们某个人的财产，或者是请人打造的。”路易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认为，它就是传说中索诺王捡起来的那把剑。” “可我记得，传说中的索诺王捡起来的是一把断剑，不是么？但我使用它的时候就会变成一把完整的剑。” “事实上，它一直都是断裂的。”路易盯着威廉的双眼，“但到目前为止，除了你，没有人能让它变成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