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没跑几步,后面的刘浪就喊我: “方哥,机器还在房间里呢!” 我猛然顿住身形,不禁暗骂自己这个时候竟慌成了这样,还没人家刘浪清醒呢。我转回身去又跑进了酒店,刘浪也跟着跑了回去。到房间里拿了还在桌面上放着的夹包,那里面价值十几万的**机还正开着呢。我和刘浪又跑出了酒店,跑出了大铁门。 我下意识地觉得,从酒店的屋门到院子的大铁门外,这段距离虽然不远,但却是凶险莫测的一段,说不准我们没跑出大铁门或刚跑出大铁门,就会遭到那个满脸横rou的男子,或其他恶徒的暴力袭击,但结果却让我喜出望外,跑出了大铁门外老远,我们仍安然无恙,身后仍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已活了小半辈子的我这一时刻才明白:一个人感觉的灵敏度和判断的准确率,在特定的环境和气氛里,有时候就是为零。 高度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但一颗心却仍在嗓子眼儿里悬着,这突然出现的一切确实太蹊跷了,我刚和小翠儿说了那么两句“抓软肋”的话,还没把那层窗户纸完全捅开呢,难道这也被他们看出了破绽,知道了我们来的目的?如果他们没看出破绽,那么他们把小姐和狼狗都转移走干什么呀?还有,如果真的已经看出破绽了,那为什么又让我们这么顺利地脱了身呢? 我和刘浪跑到附近一户人家的柴草垛旁才住了身,我喘着粗气回头看了看,铁门前那昏黄的灯光下还是一片平静。我又转过头来向着柴草垛喊了声一个摄影记者的名字,但柴草垛旁的黑暗里,没有浮现出我所期望的两个身影,两个摄影记者原本是在这里埋伏的。刘浪又喊了一声另一个摄影记者的名字,可那黑暗里仍不动声色地黑暗着。我和刘浪不禁又紧张起来:难道是他们俩出了事? 我忙掏出手机来打电话,打不通,我才发现手机屏上那信号显示的黑杠杠,正忽隐忽现地增减着,原来这个破地方,手机信号竟然也不稳定。我心里随即就有了强烈的自责感:这样重要的一个细节,我白天布置任务的时候,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方哥,我看咱们还是先回镇里再联系吧,这里也不太安全!”刘浪忽然说。 我看了刘浪一眼,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我收起手机,动身快步向山下走去。 路过监狱的时候,那高大墙头上环绕的铁丝电网的黑影,忽然让我感到了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压抑。就这样走了大约20分钟的时间,我们终于回到了镇子里。夜色下能看到我们乘坐的那辆面包车,还在一个小卖店的门口停着,我和刘浪走近,车里的内灯竟突然亮了,现出三张正惊喜地看着我们的面孔,倒把我俩下了一跳,正是司机和两个摄影记者。 都还健在,我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车门开了,我笑着带着刘浪上了车。 “方哥,我们看见酒店的人把狼狗都牵走了,又用车拉走了小姐,就知道咱们露馅儿了,我们以为你俩在里边出事了呢,可我俩的手机信号都不好,我们也刚下来,给孙主任打了电话,她让等十分钟,再不见你们,我就报警了!”一个摄影记者看着我说。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他忽然又指着另一个摄影记者说:“都怪他,他拍你们进门照片的时候忘关闪光灯了,柴草垛那户人家就出来人了,一个劲儿地问我们干什么的,我就跟他说是公安局的,肯定是那个人过后通风报了信儿……” 我转头看了看刘浪,他也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是外部露出了破绽。我想了想,又惊出一身冷汗来,在这种情况下,酒店里的人竟没动我们分毫,真得烧高香啊。想是他们真把我们当成便衣警察了,再者,他们可能也没摸清我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如若真知道了我们是记者,那荒郊野外的,我们此生恐怕就此了截了。 被指责的那个摄影记者一脸的歉意,我没有再指责他什么,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了,话说多了,大家反而闹得不高兴。 “方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摄影记者又问我,司机也转过头来看我。 “先回去吧!”我说。 司机又转过头去启动了车子。 面包车飞速行驶的时候,我给主任孙燕打了个电话,向她报了个平安,她竟没回家,还在报社里一直等着我们呢,电话里她一个劲儿安慰我,说人没什么事就好。 我们是半夜11点多回到省城的报社的。我满脸歉然地进了办公室,孙燕却一脸笑意地迎了上来,一边给我们倒水,一边重复着“你们辛苦”的问候。她的举动让我忽然很感动,我看着她,她白灯管映照下的那张脸真的很美。 坐下来后,孙燕便告诉我,从我们暗访的情况来看,她认为该酒店肯定是存在严重的不法行为的,她还说她已经把情况向报社领导汇报了,领导要求马上成稿,明天就要见报的,既然已经“惊动兔子”了,那就没必要等到整个行动结束之后再报道,再说,报道出来了,也可以“敦促”省公安厅与我们的合作,否则,按目前还没把确凿证据拿到手的情况讲,省公安厅是不会与我们联动,进行下一步行动的。 孙燕给我写稿子的时间限定到了零点半之前,一版的版面已给我留好了位置。一个多小时写近两千字,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我是提前10分钟写完的。稿子里面对女孩来报社投诉(女孩与其jiejie的名字皆用了化名)及我们的暗访经过,都做了较详细地交代,当然,“暗访露出破绽,惊走酒店众人”的细节,被我做了非常模糊的处理。而在我写稿子的时候,两个摄影记者已将拍到的照片输入电脑里进行了修饰,还把我们用**机拍到的画面翻拍了上去。刘浪却落得个清闲,坐在自己电脑前,戴着耳麦听起歌儿来。 我是和孙燕一起坐报社的班车回家的,在车上,我们俩分析了整个行动的发生和进展情况,并对明天的行动计划做出了安排。下了班车,来到楼门口,我习惯地仰头看了看天上,繁星璀璨,我哑然失笑,没想到编最后一个一版的那个失意的凌晨,并不是我最后一次仰看星空啊。 还没打开住处的门,我就听见屋里有电视节目的声音,毛毛是没睡呢还是忘关电视了?开门进了屋,我就看见毛毛一丝不挂地倚在床上,电视里正演着她喜爱的磨叽剧《还珠格格》。听我进了屋,毛毛头也没回就来了一句:“这么晚才回来?!”却仍看着她的电视,这让我多少有点恼火。我经历了那么一番生死惊魂,难道她心里就一点都没牵挂? 等我洗漱完了上床,毛毛却突然关上了电视。 “你不看了?”我冷冷地说。 “你回来了,我还看什么呀?!”毛毛看着我笑了。 毛毛习惯地躺在我的臂弯里,她那光滑的身体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我满脑子都是刚刚经历的情景和明天的行动计划,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们就那样躺着,像两条沉在水底的**裸的鱼。不知什么时候,酒店里那个满面红光的男人,搂着妙龄女孩喝酒的情形闪现到了我的眼前,而且挥之不去。渐渐地,我某个部位的欲望竟又膨胀了起来,我看了眼毛毛,她闭着眼睛,均匀地呼吸着。我翻身到了她的身上,可刚刚吻了一下,就被睁开睡眼的毛毛一把推开了: “哎呀,不行!你忘了大夫说的,头三天不能做的!” 我才想起来,毛毛去医院检查那天是跟我说过,医生嘱咐她临打胎的前三天不能行房事,我很不情愿地又老实地躺了下来,我和毛毛的性生活就这样嘎然而止。毛毛很快又睡去了,可我还是觉得很难受,抬手想自己解决了,但努力了半天没结果,我只好换种方式。 我想象着明天出来的报纸会是什么样子,我们**的上了报纸的小翠儿,肯定会被遮上马赛克的……没想到这招儿还真灵,不大一会儿,我就软面团一个了。 “这样的报道一出来,在平静的省城,会是颗炸弹吧?” “哥们儿几个看到我的大名肯定会很吃惊的,呵呵……” 我越想越兴奋,竟全没了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