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所谋之事
王族永远是很微妙的,大部分时间四大家族都会默契的联手压制王族,但是此时这种情况,王族的决定又关乎重要,如今是三票对两票的形式,六大国辅大臣,只有一人是王族的,也是因为十几年前四大世家的争斗以及王族之间几个雄才伟略的人物出现,在陈余两族激烈的争斗下, 余氏最后败下阵来,最严重的便是丢了一个国辅大臣的席位,让本来只能在三比三的情况下才能发挥一点制衡作用的王族起了作用,由于不能让陈氏过于强大,占到第三席,几家争斗之后被王族乘虚而入占了一席,当然余家败下阵来,和当年李氏家族在背后摆了一道是极为关键的,所以这些年余氏最恨的不是正面冲撞的陈家,而是背后捅刀的李家 上位的便是如今齐王的十三王叔弈博君田锡历,田锡历便是当年王族几个天纵之才之一,王族如今渐渐的崛起也和他密不可分,大齐爵位便是以君爵最高,而且只有田氏子弟可以受封,如今大齐拥有君爵的只有这位田锡历,王族在京都之中,田氏宗亲便是已田锡历马首是瞻。其实田锡历如今也不过三十余岁,比起当今齐王都要小上很多,但是辈分上却是当今齐王的十三王叔。 王族自然希望四大世家能够像当年一般内斗,王族好悄无声息的慢慢崛起,坐收渔翁之利,但是又不希望其中哪家过于强大,如今的李家又不想当年急于求成的余家一样,与陈家斗得水火不容。反而照这种情况下去,陈家会越来越坐大,如若齐,楚真的开战,阮,李两家势力消损,朝堂之上必将会出现一面倒的结果,恐怕陈氏会转过头来对付王族。 “臣也以为应当派遣使者出使楚国,至于原因所在,恐怕要等使者到了楚国才能详知其因。”陈伯言听后也无任何反应,倒是陈伯琳微微有些不悦,本来以为王族必定会反对解令,没想到王族权衡利弊之下选择了和谈。 “老臣也以为应当出使楚国,免起刀兵之争。”陈伯言总算完整的说完一句话,只是显得很是有气无力,说完便又重重的咳嗽了起来。陈伯琳自然明白各家立场已经很鲜明了,陈家已经多说无益,陈伯言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那么派遣何人去和谈呢?”田宥炎又是淡淡的甩出一句。外交之事自然是有礼部主管,若是平时,议政阁只要将诏令草拟好,齐王盖上玺印,礼部便会开始统筹,但是这件事情却非乎寻常,稍有不慎,齐楚便会兵戎相见,齐国更可能会腹背受敌。 就算礼部的最高长官礼部主丞此次都没有资格担当主使之位。主使之位当然得是有四大世家的核心人物,而且官面上的身份也要比主丞高。齐国采用的是一阁六部制,官位除了国辅大臣,接下去便是京都吏,户,礼,兵,刑,工各部主丞,然后便是各部协丞,主簿以及长史等等。除了这几位国辅大臣官位比礼部主丞还要大的根本就找不出了,不过大齐还保留了爵位制,分为君,公,伯,侯,绅,五等,绅又分为国,郡,县,乡四级。 齐国受封君爵唯独只有田锡厉一人,田锡历所代表的是王族,而且身份尊贵,本应是最好的人选,但是四大世家此时可不会同意田锡历去和楚国和谈,因为此次和楚国和谈必定需要一些筹码,谁都不知道楚国会除了解除禁令以外开出哪些条件,一旦正使之位选定,代表齐国出使了,那么使团和楚国的任何协议齐国都需履行,这是百年来四大家族治理齐国的规则,在对外方面必须一致才能保证齐国的威望,否则便是一盘散沙。主使和副使都是需要好好权衡利弊之后才能选定。 “诸位爱卿,和谈之事既已定夺,那么使者之选明日早朝再议吧。”田宥炎早已泛起淡淡倦意,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 “臣等告退。”六人起身告退,便陆陆续续出了仪政阁,李煌明也不逗留便直接大步出了议政阁。余修治与阮闰年则默契的并肩落后几步,想必今晚是要一同去其中一人的府邸好好参详此事了。陈伯琳则扶着颤颤巍巍,咳嗽不止的陈伯言慢慢出了重机阁,田锡历慢悠悠的跟在陈伯言之后才缓缓行了出来。 “诚南公可要多加休息,注意调养啊。”田锡历在背后朗声关切道。陈伯言,陈伯琳两人闻言刚走了一介台阶便同时驻足到了台阶上,田锡历向前慢悠悠的走了几步,往下徐徐下了一介台阶便也负手而立。月光映在那身银白红边的锦袍之上,衬着八粱银冠,显得更加的丰神俊朗,气宇轩昂。陈伯琳不禁暗叹:不愧被尊为列国四君子之首,的确是气度非凡,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气定神闲,纵使自己与他相比也有些黯然失色。 直至余修治和阮闰年两人并肩走出宫殿正门,田锡历才微微侧头,开口道:“不知二位国老心中可有人选?” “奕博君呢,可有人选?”陈伯琳回过神来,淡淡的反问道。 “哈哈,哈哈。”田锡历笑了笑,一字一句道:“本君想推举礼部的主丞,陈大人。”礼部主丞陈伯渠是陈伯琳的弟弟,陈家的老四,自然也是陈氏家族的核心人物之一。六部之中自然也是四大世家势力纵横交错,包括王族在内,哪家也没有能力说能完全控制哪部,相对而言陈家在礼,吏两部的势力较大,控制较强些。 老四?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陈伯琳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此次和谈恐怕只有他们陈家是不愿意看到的,这次李,阮两家肯定是铁了心不会让他们陈氏的人担任主使之职的,甚至在副使得人选上都会争不到,而且余氏的态度,恐怕也是要力挺阮家了。田锡历刚才的态度明明是支持和谈的,难道此时要变卦,他到底意欲何为? “不知愚弟能堪当何任呢。”出使楚国除了一个正使,想必还要几个副使,陈伯琳自然是想探探田锡历的态度,若是田锡历推选陈伯渠为主使,那么此事变数就多的多了。 “陈主丞生性稳重,又通邦交礼仪之事,本君很愿意与陈主丞一同担当副使之职。” “哦?”陈伯琳不禁提起了几分兴趣,这个奕博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连他自己都要屈居副使,本来以为无非两种可能,田锡历明面上赞同和谈,到时候和他陈家联手支持陈伯渠为主使,到了楚国必然不解禁令,交恶楚国,到时退无可退。逼着齐楚开战,耗损阮,李两族势力,王族也能趁火打劫。 第二种可能,无非陈家支持推选王族中人为主使,王族作为交换支持陈伯渠,能占一副使,废除和不废除禁令,他王族都有和两边交涉的筹码,能为王族索取一部分利益。陈伯琳暗暗盘算着这个奕博君本来的想法,但是此时奕博君说的和他想的两种可能都不相符。那么他也要屈居副使,何人可以担当主使? “楚蛮联燕欺我大齐,我大齐乃礼仪之邦,圣典有云,先礼后兵也。”田锡历这一说,陈伯琳更加有了兴趣,这个奕博君饶了这么大一圈到底目的何在,齐楚开战最有利的便是陈族,他奕博君到底想干什么。 田锡历抬头望了望秋月,星空浩瀚,月盘缺了小小一角,中秋将至。叹了口气道:“每逢佳节倍思亲,遍插茱萸少一人啊。”七国之间两百余年的和平,倒也诞生了一批批诗词歌赋的大家来。诸多旷世之作都在这些年相继诞生。想比之下赵,魏两国文风靡行。此诗便是远离故土的魏人所做。是讲述思念兄弟,故土之情。 本如老僧入定一般一言未发的陈伯言突然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而后双眼又顿失色彩,连连重咳起来,不言不语,一步一步便自顾走下台阶,陈伯琳本还处在思考之中,见自己大哥突然往下走去,似乎没有与奕博君合作之意,便也连忙下去搀扶,朝着弈博君致了一个歉意的眼色。 虽然近几年陈伯言重病缠身,表面无心理事,但是谁都知道陈家大事还得由陈伯言做主。 陈伯琳虽然上前搀扶,但是心中却也不解,陈伯言微微眯起双眼,冷冷道:“放龙入海,纵虎归山,后欲治之,其可得乎?伯琳,日后切记不可因小失大。”陈伯琳虽然半懂未懂,但是近几年陈家大小事务,包括朝堂之事,都由他在处理,陈伯言鲜有意见,最多提点几句,想是他所做之事陈伯言都是相较满意的。难道和王族联手,趁机同时打压正在蒸蒸日上的李家和日渐衰落的余家有什么不妥之处? 陈伯言说话随轻,但是不过离田锡历所立五,六阶而已,加上此时夜深人静,田锡厉自然能清清楚楚所听陈伯言所说之话,看着这个干瘪苍老的背阴,不禁嘴角微微抽搐,眼中满是愤恨。这座震山石一日不除,恐怕他王族难以翻身。 陈伯言也不想言明,想必就算他言明一切,告诉陈伯琳,田锡历所谋之事,恐怕也只会换来陈伯琳的嗤之以鼻。当年陈伯琳不过还是个留恋烟花之地的浪荡公子,并没有参与朝堂之事,自然没有机会目睹当年那人的风采,那人的气势,那人的魅力,那人立于朝堂的妙语措辞,那人如何步步为营的分化四大世家,那人如何合纵,连横列国,以外之势,借内之力,借力打力打开王族的一片局面。若不是他及时发现,如若任由局势发展下去,恐怕后果早已不堪设想,说不定他陈家已经消失在齐国的庙堂之上,王族极有可能已经控制住齐国的大势了。 不过并不能证明他就强过那人,若不是他当年处于优势,那人处于劣势,恐怕鹿死谁手,尚可未知了。每每想起那人的天纵之才和种种的妙算天机,陈伯言都心有余悸。如今田锡历处心积虑,不惜一切想要借助此事联合陈家来换取那人担任主使,便是要将那人再次推上庙堂。想想此人在整个王族乃至天下臣民的威望,想想不可一世,傲立群雄的田锡历都念念不忘此人,要知道此人若是一出,田锡历在整个王族就只能退居第二,但是田锡历仍是义无反顾。 想到此处,陈伯言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切不能因为任何事情再让那人能有机会把大齐翻江倒海了。此事就算利益最大化也不过是削减李,阮两家势力,比起那人来,差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