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终结者

    “这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儿！”

    李志眼睛猛眨，眼泪止不住地往外狂飙。这味道太他妈冲了，就像是那种发酵了好几年的旱厕，加了屎的隔夜螺蛳粉，简直辣眼睛。

    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顷刻间在讯问室内弥漫开来，记录员方宇连忙捂住口鼻，脸都憋红了。

    盒子里是一枚起码有巴掌大的鱼钩，浸泡在一滩浑浊不明的液体中。

    张诚:“这是鱼钩啊，明天不是放假嘛，和我们保安队的王班长约好了去海钓……我在网上看到有钓友分享一个小诀窍，说是把鱼钩放在粪水里泡上几天，咬钩的效果会更好，所以就去郊区菜农的蓄粪池里弄了点陈年老粪……”

    什么丧心病狂的钓鱼佬！

    李志强忍着这股呛人的臭气，连忙用颤抖地手将盒子盖上，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

    这小子他喵的是有病吧？把这玩意儿揣包里？

    李志用一种看奇葩的目光盯着张诚，这小子却一脸苦哈哈的表情，就跟个有一肚子冤屈的小寡妇似的。

    这个张诚，他印象深刻，算上这回，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进来了。

    第一次是约克郡小区发生盗窃案，张诚晚上值夜班，巡逻时刚好逮个正着，那小偷不肯束手就擒，掏出匕首欲刺张诚，张诚为了自保，慌乱中一脚踢中对方胯部，人当时就爬不起来了，送到医院抢救，命保住了，但是两颗蛋蛋破裂，丧失生育能力。

    最后警方根据现场监控录像，判定为正当防卫，家属来闹过两次，但都无果。

    这事过去不到半个月吧，那小偷家属得知儿子没了传宗接代的功能，气不过，花一笔钱雇了两个做脏活的，堵在张诚下班必经路上，要以牙还牙，让他也尝尝绝子绝孙的滋味。

    没想到又被张诚在“慌乱中”反杀，当场踢碎了其中一个的蛋蛋，另一个要不是在关键时刻用手挡了一下，估计也碎掉了，最后落得个手骨粉碎性骨折的下场。

    若不是有现场监控为证，连李志都有点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了。

    每次都不偏不倚，正好踢中别人的蛋蛋，这小子他喵的是蛋蛋终结者吗？

    但是根据监控录像显示，确确实实是那两个倒霉鬼先动的手，张诚则表现得非常慌乱，如同疯狗一样尖吠着，两条腿愣像是安装了电动小马达似的乱蹬。

    妥妥的应激反应，看不出任何破绽。

    后来经过审讯，其中一名歹徒也扛不住招供了，确实是受到那个小偷父亲的雇佣，去报复张诚的。

    这第三次确实也有点蹊跷，李志一方面怀疑是前两回的歹徒打击报复，要不怎么这么凑巧，偏偏就在监控盲区出的事？但对方却一口咬定，就是张诚这小子一言不合掏出剪刀捅刺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们这一伙人与之前的歹徒存在什么瓜葛。

    唯一的疑点就是这三个都有案底，曾因为作jian犯科蹲过号子。

    另一方面，张诚这小子身上也确实有不少疑点，毕竟正经人谁他喵的会在背包里塞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破玩意？而且碰巧都可以充当武器使用？

    可别说那个鱼钩不是凶器，巴掌大的鱼钩，浸泡在粪水里，这要是把人钩伤，这些粪水中含有的大量腐生细菌和病毒，足以对伤口造成严重感染，并引发炎症及各种并发症，破伤风的概率也会大大提高。

    这些知识都是老李在一部古装剧里看到的，这种cao作其实在冷兵器时代很常见，俗称“沾金汁”，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一旦发生感染，就是极其致命的伤害。

    老李的怀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最近两年在戈昙市发生了不少起类似的案例。

    有几个中二少年，模仿路灯侠“行侠仗义”，乘着假期在街上四处转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捅伤了不少人。伤者大都只是有些道德瑕疵的普通人罢了，并非什么罪大恶极之徒。

    因而不排除张诚这小子是那些中二少年的“旗舰版”，通过预先调查和精心策划，对那些有犯罪前科的人行使所谓“正义的权利”。

    这种风气在路灯侠出现以后就愈演愈烈，屡禁不止，效仿者多以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青少年为主。

    路灯侠宣称是戈昙市的“正义守护者”，两年前开始在本市实施自诩为“惩戒”的犯罪行为，因其每次将受害者的尸体吊在路灯上而得名，实质上是一位打着正义旗号的变态杀手。

    李志觉得，即便那些被他吊死在路灯上的家伙的确是罪有应得，也轮不到他来行使这项权利。他这样搞，不仅造成了社会上一定程度的恐慌，还诱发一系列的模仿作案，徒增了更多的治安成本。

    只是这位所谓的路灯侠一直以来都神出鬼没，作案的时间和地点并无规律，而且在每次犯案时还会对案发现场附近的摄像头进行信号干扰，因而两年来此人仍然逍遥法外，令戈昙市警方头疼不已。

    做完笔录，老李把张诚撂在讯问室里，自己回到办公室，拨通了外勤组小刘的电话:

    “喂，小刘，你现在马上看一下张诚家里有没有坏掉的灯泡，而且必须是用梅花形螺丝刀才能更换的那种……还有，看一下他家里有没有海钓的渔具，以及乐谱之类的东西……还有，让你手底下的人去问问隔壁约克郡小区的保安队长，姓王的，问他有没有和张诚约好明天出海钓鱼这回事……”

    外勤组小刘:“收到！”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外勤组小刘打来电话:

    “李队，按照你的要求，对张诚的房子进行了彻底地搜索，在客厅里发现了一个乐谱架，上面还放着几张乐曲【窦娥冤】的简谱和一本乐理书籍……在进门的角落里，确实放置了一个渔具包，里面装有海钓的渔具……还有，张诚家的厨房灯确实是坏的，固定灯盖的螺丝是梅花形的没错，约克郡小区那边也确认了，保安队长名叫王伟才，的确是和张诚约好了第二天出海钓鱼……最后，我们组的技术员小马，还在张诚的笔记本电脑里找到了他的浏览记录，除了一些爱的动作片以外，大都是关于音乐、剪纸艺术、钓鱼这些内容……”

    李志脸上肌rou一抖，沉声道:“行我知道了，你们先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