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穿梭者

    “特别说明一下，这个称呼并不是我们团队首创。”真丝衬衣补充了一句，“它来自一个隐秘的组织，具体情况不方便说，要是说出组织的名字，咱们这期节目中断是小，影响到大家的人身安危就不好了。”

    白大褂双手抱胸，往后靠在椅背上，瞥了瞥主持人。主持人假装没有看到白大褂质疑的眼神，让真丝衬衣继续说。

    “成为穿梭者的机制和原理我们并不清楚，不过我们认为其背后肯定存在着一个cao控一切的无上力量，姑且把它称为主宰吧。某些人类因某种原因被主宰选中，意识短暂地穿梭到另一个世界，这些人就是穿梭者。

    “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主宰每次选召的地点都在人口相对密集的区域，且选召的范围是方圆5公里。这也解释了患病几率虽低，但总在一个地区集中出现。只是在这个范围之内，谁能成为穿梭者，没有确切的规律，我们只能认为主宰的选择是完全随机的。此外，去年第一季度选召的频率较大，之后逐渐放缓，这和失魂症的患病人数变化一致。”

    白大褂随手翻到患者人数变化的一页，一愣，旋即不屑地笑了。这叠资料在场的三人人手一份，看图写话谁不会啊。

    “至于失魂症的病因，并非细菌、病毒或是其他医学因素，我们推断是因为穿梭者的意识在另一个世界死亡，导致rou体变成行尸走rou般的空壳。”

    秦端对她前面的说法还有几分相信，这时不禁有些诧异。副本的机制是无限复活，怎么会出现死亡的情况？难道是因为副本中没有食物和饮水，生生渴死的？意识体也需要吃喝吗？渴死的就不能复活吗？

    白大褂虽然不是像秦端这样的穿梭者，可也发现了真丝衬衣话中的漏洞，指责道：“哪怕不是科学，在这种面向公众的新闻节目上，说话也是要讲证据的。你话中有太多不确定的词汇，你们‘认为’主宰的选择是随机的，你们‘推断’失魂症的病因。我想问问你，迄今为止你本人有没有亲眼见过一个所谓的‘穿梭者’？有没有亲眼看着一个人患上失魂症？”

    真丝衬衣沉默片刻，回答道：“没有。”

    白大褂失笑，“这种层次的民间传说，我分分钟编出十个八个来，都是几十年前探秘类杂志玩剩下的，你真以为自己掌握了流量密码啊？”

    真丝衬衣倔强反驳，“虽然我们对主宰和穿梭机制有太多的猜测和推断，但穿梭者的存在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本人确实没见过穿梭者，可这一年多以来，许多愿意分享自己经历的穿梭者和我们建立了联络，然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失踪了！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从一些蛛丝马迹中能猜到，官方对穿梭者的存在必然知情，这些人的失踪也绝对是官方在刻意掩盖！”

    电视的画面突然变为纯黑，只剩下屏幕中央一行字：“因技术原因，本节目中止播放。”

    徐彦啧啧几声，感叹说：“现在的电视节目真是什么人都能上，为了吸引观众也不讲证据，简直满嘴跑火车。”

    夏星蓝附和道：“这种闹剧一播出，肯定更加刺激患者家属的情绪。白大褂还有点医务工作者的严谨态度，这女人一开口，失魂症就变成个妄想出来的笑话了。可怜了那些得病的小孩子了。”

    “想这么多也没有用，六十万分之一的几率，叫罕见病都是抬举它。”徐彦摇摇头，“该吃吃，该喝喝。唉，近些年各种从来没见过的病实在太多，是不是生态系统在清理人类呢。”

    时间临近晚市，他们各忙各的去了。秦端假装学习食材，脑中思绪纷乱。

    首先，直播节目毫无先兆地被掐断，证明真丝衬衣说的话属实。官方已经知晓穿梭者的存在，而且会利用一切手段向一般民众隐瞒。若是有穿梭者妄图向民众揭露真相，则会“被失踪”。这样说来必须得守口如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穿梭者的身份。

    其次，徐彦和夏星蓝表现得太过镇定，反而让人生疑。徐彦刚才眼里闪过三色光点，表明他也是穿梭者。夏星蓝不知道是不是，不过结合她和徐彦的对话，还有明显避着自己说话的样子，就算她不是穿梭者，最起码也是个知情者。今后的基本策略，就是互相演戏，揣着明白装糊涂。

    最后，自己只想老老实实做个打工仔，真主耶稣如来佛祖，求求你们不要再让我进副本了！

    晚市的客人是午市的三倍还多，其中男性客人居多，明显都是冲着夏星蓝来的。夏星蓝兼做收银和点单，把这些青涩的成熟的猥琐的儒雅的男人唬得五迷三道，金枪鱼腹当水喝，帝王蟹壳头上戴。点得多了吃不下，还得要个塑料袋打包带走。结账时码一扫，看着手机上的数字rou疼地直哼哼，夏星蓝一句“欢迎下次再来”，又给他美得找不着北。

    秦端还没资格上手，依旧帮着取送食材，正好加深记忆。到9点钟店里打烊，秦端已经将26种常用食材背得滚瓜烂熟，还多记了几种春季特供的限定食材。徐彦任意抽了10种考他，全部答对，没有扣钱。

    167块钱到手。秦端在回家的地铁上默默计算。减去来回地铁4块钱，净得163块。他放松着稍微有些酸痛的肩颈，打开了聊天软件。

    “穿梭者到底真的假的，说得也太悬乎了吧！”

    “初步判断是一次有预谋的营销事件，相关的网络账号粉丝数已经增加到了原来的十倍。”

    “我家隔壁小区去年失火爆炸了，警察带走了一个男人，说是违法制作土炸弹。我觉得这人就是穿梭者。”

    “我不装了，其实我就是穿梭者。”

    “就你那小损样，你要是穿梭者，我就是主宰。”

    “我是主宰他爷爷。”

    “……”

    下午的节目传遍了网络的每一个角落。同学群里炸开了锅，累积了上千条未读消息。秦端随手翻了几下，大家也就是在最开始装模做样讨论了一下，之后的话题便完全被带偏了。后面80%的消息都是在探讨穿梭者、闪电侠和奇异博士之间穿越机制的异同。

    杨泽上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今天没见你来上学，常潇没事吧？”

    秦端回复：“她没事。”

    杨泽立马接话：“一整天不回你爸爸的消息，翅膀硬了啊？你啥情况？”

    现在才想起来关心我，重色轻友。秦端腹诽，手上打字：“我也没事，请几天假。”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闭目养神。

    嗯？

    他睁开眼睛，上下左右移动视野。揉揉眼，闭上，又睁开。

    艹！他暗骂了一句。

    视野正中，以车厢漆黑的玻璃为背景，有一行文字：

    “副本开启倒计时，11小时59分46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