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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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入战场之中,看着一地的尸体,曲川心中对乌桓人的痛恨愈发的深刻,根本不可能有伤者活下来,几乎都是一刀切下半个脑袋。 只是曲川并没有放弃,仍旧是一个个的翻看着,其中不少都是少年军卒,都是他手下的军卒,如今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没有半点生息,心中如何不痛,一股快要爆炸开的气闷直冲头顶。 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曲川将一具具尸体堆放起来,他不忍看到这些兄弟袍泽尸体为野狼所吞噬,既然没能活着享受荣华富贵,那么死后起码能让他们安心上路,来生生在太平盛世,生在富贵人家,不用受这种穷苦罪。 将尸体堆放好,虽然心中伤痛,可曲川还是点燃了一把大火,烧成灰烬,看了眼四周的荒山,根本没有半个人影,未成与左凉不在其中,赵云自然也不在,多少让他多了点希冀,他们若是还未战死,多少也算是一点好事了。 只是这荒山野岭,这些人究竟逃到了哪里,谁也难以得知,想要找到这一群惊弓之鸟,更是难上加难。 看着升腾起来的火焰,灼人的气焰炙烤得曲川极为难受,可他心里的伤痛又岂是这一点而已。 沙沙沙—— 就在曲川看着火焰陷入呆滞状态的时候,耳畔清晰的传来一阵草木刮动的声响。 要是换在两月前,恐怕这一点动静根本不足以惊动曲川,何况还是在六七丈外的距离,可在经过一些变故后,曲川的耳目已经变得极为聪敏,这样的声音足以让他惊醒。 “什么人?给我出来!” 环首刀反手一抽,已经落入手中,三尺圆盾也横挡在胸口,死死盯着昏暗的草丛,身体紧绷如弦,蓄势待发。 “是左军侯大人,是左军侯大人!” 欣喜的叫喊声响起,随后一阵西索声后,十几名少年军卒从茂密的草丛里跳了出来,脸上和皮甲上已经糊满了泥土,两手空空,连环首刀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看到曲川后,这十几个少年军卒竟哭了起来,跪倒在曲川身前,哭喊道:“大人啊,兄弟们好惨啊,突然冲出来黑压压的乌桓骑兵,兄弟们根本没有时间组织抵抗,就这么被杀光了啊,大人,兄弟们都死了啊,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啊?”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少年军卒,曲川莫名的生出一股怒意,他年少经验少,可不代表分辨不出事情如何,这眼前这十几个少年军卒,身上没有半点伤痕,这狼狈样只有在山林间胡乱奔跑摔倒才会有的,估计在逃跑的过程中,根本就顾着方便,连手中的兵器都给丢弃,过了半晌才回来,极可能是想发死人财,查看下乌桓人是否已经离去,这样就能随意的收敛战死袍泽身上的钱财。 刚想发怒的曲川,看到这些人一脸的惶恐与惊吓,心里突然一软,这些人又何尝不是只想活下去,虽说临战逃脱是死罪,可以百多人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千名乌桓骑兵冲击,绝对是一面倒的屠杀,能活下来已经算是运气造化。 这些少年军卒又何尝不是可怜人,这凄惨的模样恐怕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他又如何能追究这些人的责任,又如何能出手以军律斩杀了众人。 “能活下来就好,乌桓人已经离去,我且问你们,赵军侯与未成、左凉去了哪里?这里可是没有他们的尸体!” 比起这些逃兵,曲川更关心赵云与他两个伯长的去向,他这一路过来根本就没有看到半个人影,眼下最担心的就是他们被乌桓人抓走,一旦送入乌桓人领地里,他们将生不如死,只能成为乌桓人的奴隶,直到受尽折磨而死。 十几个少年军卒中一人说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在山林间依稀看到一群人向着东北方向逃离,带头的是一身银甲之人,我想或许就是军侯大人吧,至于未成和左凉两位大人,我想可能就在其中!” “咳咳咳——” 军卒中一人低头咳嗽了两声,隐秘的用手拉了两下开口说话之人,显然是这开口说话之人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东西,而曲川也是很自然地就能辨识出一些不该让人知道的事情。 曲川似没有注意一样,只是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只要他们没事,就有活下来的希望,你们且留下来,这里都是战死的兄弟,虽说我们这些军卒都是战死沙场的命,可也不能让我们的尸体弃之荒野,就算是一点骨灰,也好过被野狗豺狼吃了去,将他们的骨灰清理好,你们一同带回幽州,将他们的骨灰安葬好,往后他们家人也好有个地方祭拜,总好过一个衣冠冢!” 曲川心中伤痛万千,当时他要是能够及早通知赵云,也绝对不会让这侥幸活下来的百多个兄弟死得这么稀里糊涂,哪怕就是做个逃兵,也好过就这样没有价值的死在这里,成为野狗豺狼的口粮。 “大人!” 少年军卒中一人双目泛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鼻涕横流,不停的以脑袋撞击碎石子遍地的地面,哭喊道:“大人,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没及时通知兄弟们,是我们没有及时放响箭,是我们怕死,是我们怕死啊!” 曲川身体一颤,这才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赵云之前可是让他安排人负责警戒的,这斥候用的也是他麾下的军卒,要是在发现乌桓骑兵到来,只要及时射出响箭,那根本不可能被人杀个措手不及,全部战死的下场。 身体颤抖,曲川终于明白这些人为何能逃过乌桓人的袭杀,因为他们根本就是负责阵后的警戒,可他们因为怕响箭暴露自己的位置被人追杀,竟然没有射出响箭,用所有人的性命,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曲川一阵头晕目眩,用力的砸了下脑袋,旋即一脚踹在地上哭喊之人的肩膀上,怒声道:“混蛋,你个蠢东西,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 “就因为你们怕死,这里上百个兄弟惨死!” “就因为你们怕死,他们就这么死了啊,他们的父母妻儿怎么办?” “你个蠢货,懦夫,你还有什么脸出现在他们尸体前,你对得起他们嘛?你们给我跪下,给我认罪,捂着你们的良心,问问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到底对得起自己的兄弟吗?” 怒极之下,曲川狠狠的踹着那个认罪之人,同时又三脚两脚踢翻了其余众人,一个个在地上鬼哭狼嚎,翻滚间也是头破血流,满脸血迹,那流淌出来的泪水也不知道是为自己的伤痛难忍,还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而后悔。 这十几个人跪倒在地,面对已经烧的快要成灰烬的尸体,不住的磕头,痛哭中忏悔自己的过错,额头上已经血rou模糊,可就算是这样,他们还在继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兄弟在九泉之下原谅他们犯下的过错,得到解脱。 仰头望着黑烟飘动的天空,泪水不住的转动,曲川的心又如何好过,这本是他的职责,而他的属下竟然做出这样的选择,就等于是他这个左军侯管教无方,他曲川军令不严,他们犯下的错,又何尝不是他犯下的错。 噗通—— 双膝重重砸在碎石子地面上,膝盖上的伤痛又哪里有心里的撕裂疼痛。 “兄弟们,是我曲川军法不严,才犯下了今天的过错!” “我知道,我的错没有办法弥补,我也不渴求你们的原谅!” “我只想我只想” “为何会这样啊——” 曲川紧咬牙关,泣不成声,他不知道如何弥补自己的错,就算是再做什么也难以唤醒那一百多号人,也难以释怀心中的痛苦愧疚。 这一次的悲剧,是曲川未曾想到的,只是他知道,这一次的意外,将会成为他心底永远的痛,那一百多号人的面孔,将会永远印在他的脑海中。 许久之后,火焰已经渐渐熄灭,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山林间除了孤狼野兽的叫唤声,再也没有半点其他的动静。 筋疲力尽的曲川从山道边的树根旁站了起来,看着那十几个逃兵,将战死的兄弟尸骸捡拾起来,这才决定离开这里,去寻找赵云等人的踪迹,哪怕他面对的将会是无数的乌桓人,也义无反顾的踏入乌桓人的领地,寻找那些还未战死的兄弟。 “大人,我们已经将兄弟们的尸骸收敛好了,虽然分不清是哪些人的,不过我们回去会给他们一起立碑,日后每逢他们忌日,也一定上坟为他们烧香送酒!” 跪在地上的几人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额头上血rou模糊,让他们显得异常狼狈凄惨,从他们卑微的眼神中,似乎已经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后悔。 逝者安息,生者如斯! 曲川无力的摆摆手,没有过分的责罚他们,这一次的悲剧,他曲川也是有错在身,如何再能继续苛责他人。 “将钱财收拢好,你们也好好生活吧,返回幽州的路已经被封了,你们也是无家可归之人,不若就去辽东吧,那边的几个郡暂时还算太平,用这些钱购几亩地,安身立命吧!” 曲川起身离去,借着昏暗的月光,穿过已经被血液浸泡的山道,朝着乌桓人领地深处行去,他不会多想这些人会否为战死兄弟立碑,一切的一切也都只是由心而做,要是连自己的良心这一关都能过去,那过多的命令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