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尽没

    脸色煞白的曲川，看着一脸沉重的赵云，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他不愿意去想，可脑海中始终闪动着那双诡异的血色巨眼。

    脸色琢磨不定的赵云，盯着曲川久久没有移动目光，也没有开口说任何的话，像是呆滞了一般，思维凝固了一样。

    “赵军侯”

    曲川尝试着开了下口，心中惴惴不安，猜不到赵云究竟是什么情况，会用这样让人不安的眼神盯着自己，那眼神中的惊愕、诧异、不可思议，似乎占据了所有的情绪。

    半晌没动的赵云，似听到了曲川的叫唤，这才悠悠的吐了口气，缓缓摇头道：“要是我没猜错，你恐怕是看到了吧？”

    看到了？

    曲川错愕,半晌才低声说道：“不知道赵军侯所说的看到了，是什么东西？属下有些困惑？”

    赵云摇头道：“这其中的玄奥你当然不知道，只是你能看到，这说明你便是那个有缘人，你可知道这妖兽，到了一定的年限，可是会修行成精的，而这螭就是其中一种，这妖兽虽死，可神魂不散，寄宿于眼瞳中，只有生性相吸的人才能够被其感知，触动其魂念，使其神魂苏醒！”

    曲川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赵云说的话，就算是这世间有鬼神，可也不至于会出现在他眼前，还是这种情况之下，何况还是扶余国的国玺，更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小小的校尉身上。

    “你不相信也无妨！”

    赵云笑道：“这鬼神妖兽一事，我也是从我师尊口中得知，只是没想到这传闻中的事情居然是真的，我观你刚才的举动，恐怕是引动了玉中兽魂，恐你有失，这才将你唤醒！”

    “此玉本为扶余国国玺，却落入乌桓人手中，现在落入我手中，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扶余国虽地处东北之末，可国力强盛，能征善战之士不少，若是让他们知道玉玺落入我大汉朝手中，恐怕要引起不小的动荡，那时候，必定又要生出战事，看来这妖血玉也是个麻烦的东西！”

    赵云心中清楚，虽说这妖血玉传闻中有着鬼神莫测的功能，就连他的师尊说起也是一脸惊羡，可眼下真的将这东西弄到手里，却显得有些为难。

    扶余人凶恶如狼，这可是又要招惹到一头野狼，大汉朝这东北疆域可是没好过的日子了，不知道要有多少汉民遭殃，以一己私利而让千万人受难，这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赵军侯，这东西是你从敌将身上获得，属于战利品的范畴，您可是拥有优先支配权的！”曲川笑声说道：“这玉石看上去就知道不是凡品，要是找一识货之人出售，恐怕能换回不少的财富，你可以大把的挥霍一辈子，岂不是更好！”

    曲川笑得没心没肺的，似乎在他眼中，一切都以金钱才衡量，哪里管什么是国玺，什么是妖兽的。

    赵云看了眼曲川，的确没看出他有其他想法，这才笑道：“你小子也真是没心没肺的，这东西关乎到辽东甚至中土千万百姓的生死，你竟然只想着拿去还钱，也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曲川毫不在意的说道：“都是小人物，见不得什么大世面，能发点财就满足了，这兵荒马乱的，就算是大汉朝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这也不是我们小人物能够cao心的，不是还有三公九卿呢么！”

    “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赵云失声笑了起来，倒是被曲川的小家子气给弄得有点忍俊不止，旋即低头陷入沉思中，许久之后，就连曲川都有点想要起身离去的时候，这才缓缓开口道：“曲川，你可知道我本该杀了你的！”

    笑嘻嘻的曲川脸上笑容还未收敛，身体已经瞬间僵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赵云竟然主动开口说要杀他，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玩笑，这几天他们的相处可是相当融洽，就连曲川自己都感觉似乎要归顺进赵云的部曲，成为其心腹之人，只是这话来的突然，简直如天堂与地狱。

    安静，绝对的安静，甚至能够让人听见营帐中两人的心跳声。

    杀意，的的确确的冰冷杀意，从赵云的身上滋生出来，一点点的融入这几丈长宽的营帐里，紧紧的将曲川包裹其中，哪怕有半点意思，都能瞬间将曲川这个还在炼体境界的小家伙一举轰杀成渣。

    曲川不解，为何赵云会在这一瞬间对他动了杀意，这不是玩笑，而是真真实实的杀意，只有真正从心底生出杀意的人才可能释放出来的气息。

    曲川不敢妄动，生怕下一刻引起赵云的杀机，汗水已经从后背不断的冒出，脑门上更是一粒粒滚了下来，连呼吸都谨小慎微，这种煎熬几乎要让他跪地求饶。

    赵云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曲川，你本性不坏，我本该立即将你格杀，可见你与我相处的这些日子，也算是和睦，你走吧，记住了，奉劝你一句话，日后再也不能对他人提及，你能看到玉中景象，否则你将会生不如死！”

    曲川莫名，就这样被打发出了赵云的营帐，回到自己的营地后，茫然中将未成、左凉召唤过来，这才叹声道：“从今日起，你们两人跟随赵云军侯，我另有他事需要离开，你们记住，若要想活下去，就跟着赵军侯，莫要生产事端来便好！”

    未成看出曲川的神情不对，本还想开口询问，可身旁的左凉已经躬身应诺，这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打包收拾好一切的曲川，赶紧离开这个鲜血淋漓的战场，不是他讨厌这里，而是这里已经容不下他，思前想后，曲川还是觉得可能自己与公孙瓒的关系太过相近，这才引起了赵云的敌意，必定他是拥有权力能够剥夺赵云的人。

    背着早已经换了的环首刀，提着个三尺圆盾便直接出了营地的大门，头也不回的一路疾驰而去。

    孤身一人，没有乌桓人的杀戮声音，没有战场伤卒的哀嚎，像是一切都已经与他曲川无关一样，只是这样的安宁让他很不舒服，很不习惯。

    跑出几里地的曲川，站在一座小矮山的山顶上，朝着军营方向看去，那里或许已经再次开始厮杀，只是那又如何，这一切已经都与他无关，无论别人如何想，他曲川始终与那些人共同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

    淡淡的失落，像是逃避战争的逃兵，而同袍则在那边战场上拼命厮杀，甚至可能全军覆没，可唯独他曲川一人提前离开阵地，离开那个修罗场，只身一人在这山头上自由的喝酒吃rou。

    “算了，既然赵云对我动了杀机，不如干脆离开好了，有什么好值得怀念的，要是不小心在那里丢了性命可没人会记得我，这一次也有不少的收获，起码身上背着的两三千钱也够舒服一阵子的了！”

    摸了摸背上的包袱，这里可是存放着他搜刮来的大部分钱财，虽然只有两三千钱，可也是他最大的收获了，加上环首刀跟盾牌，也有几十斤，好在他如今已经踏入炼体第二重，身负身负几十斤重的东西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是没走出多远，一路上都在考虑自己回去后如何生存的曲川，惊骇的发现山下的山道上竟然有一队骑兵跑过，这些骑兵数量足有千人，而且还是乌桓的骑兵。

    这一队骑兵，人数上千，更是衣甲鲜明，强弓长枪，一看就知道是精锐亲卫，而这些人前往的方向正是之前他所坚守的山道，虽说那边还有赵云这个先天高手坐镇，可在一千名精锐骑兵的冲击下，绝对是灾难性的结果。

    “完了，这一千精骑过去，都得死啊！”

    曲川脸色发青，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他出来的时候可是步行，就算是跟上去，也根本来不及报信，最多也就能收个尸了。

    去还是不去，曲川有些纠结，去了没什么作用，搞不好可能还要丢了性命，要是不去又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毕竟都是自己同袍，一起并肩杀过乌桓人的兄弟，道义与个人生死的选择。

    愣了片刻，曲川骂咧咧的丢下手中刀盾，将背上的包裹卸下来，用环首刀在一颗树边上挖了坑，掩埋好钱财之后，这才收拾好刀盾，快速朝着赵云防守的路口跑去。

    “这一次就算是栽了，回去这是肯定要完蛋的啊，不管了，兄弟一场，希望还有人能活着！”

    这几里地的小山坡，想要尽快翻越过去可不容易，在曲川的cao控下，体内气血快速流动，不断的渗入每一块血rou中，支撑身体在这崎岖的山道上快速移动。

    半个时辰后，在翻过一座小山坡后，曲川看到的已经是一片火焰黑烟，连喊杀声都根本听不到半点，残破的营寨已经在大火的燃烧下崩塌。

    完了完了，都完蛋了！

    曲川心里直打鼓，眼前的一幕让他如坠冰窟，虽然只有一百多人，可尸体却抛得满地都是，不过唯一奇怪的就是根本没有半个乌桓骑兵留下来，从地面上踩踏的痕迹来看，根本是朝着乌桓那边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