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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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图这里所说“见识一下鸿鹄之志”,不是指“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里的“鸿鹄之志”,而是应该这样翻译: 鸿鹄指天鹅,志指心意所向。意为见识一下天鹅心意所向(的人)。 刚刚唐方骂齐岚“癞蛤蟆”,将洛黛兰比喻成天鹅,这里温图借用了一下,他看出洛黛兰似乎心向唐方,所以打趣一句,话出口就有些后悔,听到唐方的话,立刻道:“老夫失言了。” 唐方撇撇嘴,走到院子中央,猛一转身,摆了一个李连杰版黄飞鸿的经典姿势:“来。” 洛黛兰拔剑出鞘,目光一凝,脚下快步前行,手中长剑宛若游龙,斜刺而出。 唐方动都没动一下,他看得清楚,洛黛兰长剑所指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而是肩上三寸的空气。 “啧,还真是被小看了啊!” 等她招式用老之际,唐方这才屈指一弹,击在剑脊。洛黛兰只感觉手中长剑剧烈振动,竟把握不住剑柄,脱手飞出。 唐方身形一晃,化为残影,在洛黛兰身周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负手而立。 而此时洛黛兰仍然保持着出剑的姿态,呆立片刻才收起架势抱拳作江湖礼:“多谢方宗师手下留情。” 现场除了洛黛兰亲身体会,只有老徐略微看到一些细节。 那一瞬间,唐方在洛黛兰的手臂关节、额头、脖颈、肩膀,每一处都用手指轻点了一下。 唐方的学生们对武学没有什么理解,只觉得神奇,而老徐、温图这种高手,才真的是震惊莫名——这是什么妖孽? 唐方自己是有准确判断的,凡间武学巅峰就是一品筑基圆满境界——当然,真打的话,绝大多数一品筑基圆满的修士是打不过武林巅峰高手的,实战经验不说,武学招式的精通就远胜只懂修炼的修士。 而二品神通境就基本吊打武林高手了。 修士二品修的神通有六项:眼耳鼻舌身意。修士筑基圆满后,开启第一个神通“眼神通”,是成为二品的标志。 开启眼神通后,每个修士都能轻松看清任何一个武林高手的动作,管你多么精妙的招式,一眼就能看穿虚实,只要不是特别蠢的修士,都能打败对手。 一场对决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结束,洛黛兰毫不在意输赢,嗯,应该说,打输了她反而挺开心的。 至于青龙帮兄弟们的仇,那不重要。 …… 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午饭过后,一阵疾风刮过竹林,乌云盖顶,天色阴沉,稍后便是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先是一阵“大珠小珠落玉盘”,接着是“糟糟切切错乱弹”。 天变了,小孩的脸却没有变,练了一上午的功夫,个个疲累,在大竹屋里睡得香甜,哪里管外面的雨打风吹。 小院里的竹亭下,老徐与温图对坐着下棋,老徐棋艺不精,温图多有相让。 唐方早就回了竹屋准备午睡,洛黛兰与周小雨原本是准备走的,却又被这场急雨拦住,急切间躲进了竹屋里。 所谓命运啊……唐方叹了口气,翻身坐起。 “打扰了,唐……方兄。”洛黛兰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让人心生喜爱,然后刺痛唐方的心。 这样的笑容,他已经有一百多年没看到过,阴霾了一百多年的天空,忽然放晴,那太阳就显得格外刺眼。 “既然知道打扰,不如你现在出去如何?”唐方很客气地回了一句。 “方兄哪里话,外面下雨呢!” “死皮赖脸啊……” 真是一点都没变,上一世的唐方也曾因为一些顾虑想要推开洛黛兰,最终却招架不住洛黛兰的攻势——上千岁的修仙宅男,也挡不住直球美少女啊! 不过,这一世不同,唐方已经下定决心了断一切,那就以直对直:“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知道我是谁。过几天我会去洛府说清楚,放你自由身。” 洛黛兰的脸色一点点垮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是问:“为什么?” “你自己的遗愿啊!你的真爱在你身后呢!”唐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着:“大概是我不喜欢你吧?” “你都没了解过我……”洛黛兰无力地辩解一句,却又说不下去。“不喜欢”就和“喜欢”一样,本就没什么道理好讲。 “我已经足够了解你。”或许比你自己更了解你,唐方心想,起码你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喜欢小雨。 嗯,就是对小雨有些不公平啊!小雨又没说过不再修仙的话。 乌云越来越厚,天光越来越暗,洛黛兰渐渐已经看不清唐方的脸,耳畔只能听到倾盆大雨砸在屋顶发出的嘈杂声,震耳欲聋。 周小雨上前双手握住洛黛兰的右手,冰凉凉的。 “小姐……” 电光闪烁了一下,照亮这片天地,周小雨眼神里是对洛黛兰的同情难过,洛黛兰眼眶泛红看着唐方,唐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咔嚓!” 响彻天际的雷声响起,仿佛有人在耳边猛然劈开一截干燥的木头。竹亭下的两老一少三个人抬头看向天上,大竹屋里传出孩子被吓到的哭声,却又淹没在暴雨声中。 洛黛兰不知道她现在心情应该如何形容,但说唐方负心也不太合适,毕竟人家本来也没给过什么承诺——那是父辈留下的约定。 我们当然知道这是“失恋的打击”。 她被雷声从混沌中惊醒,转身就要闯入雨幕之中,却被周小雨死死抱住:“外面下暴雨呢小姐!” 唐方叹了口气,从床榻上下来,走过洛黛兰的身边:“我去看看孩子们。” 雨水在唐方身上溅开成水雾,却并没有打湿他的衣襟。洛黛兰呆了一会儿,拍了拍周小雨的手示意她放开,转身露出一个笑容,本想说自己没事了,却发现周小雨已经泪流满面。 “傻丫头,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周小雨抬手抹了抹,才发现自己眼泪打湿了脸颊,茫然地道:“我哭了?小雨心疼小姐嘛!” …… 小雨就像情人的眼泪,淅沥沥下个不停。而暴雨像老天爷的洗澡水,哗啦一下倒个干净。 下午上课的时候,太阳已经重新挂在了天上。被风吹雨打洗净尘埃和老叶的竹林越发地翠绿,水珠挂在竹叶与草尖,折射出美丽的光晕。 “定风波——苏轼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大竹屋的屋山墙上镶着长长的大黑板,唐方将这首《定风波》抄在了黑板上,拍拍手上的粉笔末,转身对着底下坐了一地的学生们讲起来:“你们现在不用懂诗词的意思,只是认一下字。那个谁,张三,你来念一下,我看看有哪些字是没教过的。” 被指到的孩子站起身,苦着小脸仔细辨认起来。唐方也不插话,只用粉笔在黑板上做着记号,随后给生字注上拼音。 这里的孩子最小的也有六七岁,大的十二三岁,学拼音还是很快的,即使是最后入学的,前几天也已经大概学会了,有学得不太好的,唐方也不管,反正后面用到的时候还很多,慢慢来就行。 每个孩子面前都放着个木盘,里面装着沙子,孩子们就用竹枝或树枝在沙子上抄写练习。今天这首词,唐方估计要三四天才能让所有孩子记得每一个字怎么写。 唐方上课也没有钟表可看,他就在尽量维持孩子们的注意力的同时,关注着他们的精神状态,发现注意力不集中的人多了,就停下讲课,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这时候,在外面旁听了半节课的温图走了进来,刚想说话,就被唐方抬手打断,递给他两张纸,第一张是声韵母表,用汉字标注了发音,下面一张是实际运用范例,而范例正是黑板上的《定风波》。 “拼音的用法都在这里了,你可以拿回去自己研究,有没有用处你自行判断,不用跟我辩论。”唐方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至于苏轼是谁,这个不方便透露,我只能说,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只是没什么名气。”
温图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什么可问的,拱拱手拿着两张纸走到墙边,席地而坐。唐方皱了皱眉,没再管他。 第二节课仍是认识这首词里的字,唐方不再讲解,鼓励孩子们有疑问主动提。后来洛黛兰领着周小雨也过来了,唐方想了想,又抄了一份拼音和范例给她们。 他对洛黛兰的出现不是很意外,这个女人坚韧执着,没那么好推开。唐方也并不介意跟她来往,只要不结婚就成,过几年他升二品之后,会出门游历,探寻一些秘境,到时自然会分开——这也是他为何不结婚的原因,既然不带她修仙,那么与其始乱终弃,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在一起,让她跟周小雨过一辈子吧! 第一世的时候,他就没能和洛黛兰真正在一起,而洛黛兰一直到九年后去世也没嫁人,她家里根本管不了她。 至于早亡的原因么,正是因为她母亲院里的那棵鬼树。唐方想想,也是时候想办法去解决一下了,虽然再拖几年问题也不大,嗯,还有洛家二公子洛明的那柄小剑。 下午第三节课开始前,唐方又刷刷刷写了两页纸,分别交给温图和洛黛兰。两页都是一样的内容,阿拉伯数字和四则运算符号、竖式计算方法,这些对于他们并不算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 至于九九乘法表,那东西早就发明出来了,只不过口诀顺序不同,从九九八十一开始,到二二如四结束。 由于最近唐方从头开始讲课,现在学的还比较简单,今天只是两位数以内的加减法。 温图今天过来本就有两个目的,其一自然就是拜访老徐,其二就是看看这个据说教文化课的武馆。 因为听说方唐宗师讲课方式别具一格,出于一种“好心”,过来看看有没有误人子弟。 “确实方便了学生学习。”第三节课课后,温图找上唐方,先肯定了他的变革优点,不仅是拼音、数字,还有黑板和粉笔,随后才提出异议:“只是,若一味地取巧,是否会让学生们轻视了学问,不肯下苦功夫钻研?” 唐方若是仅仅是个穿越者普通人,这时候或许会跟温图掰扯掰扯道理,但他不是,所以他现在就想掰头一下,看看谁拳头硬。 不过,揍小朋友还可以说是因为要提高他们的学习成绩,殴打老人就太不讲武德了,唐方只好遗憾地开口劝说:“关你……关卿底事!看不惯你全带走,亲自教。” 温图毕竟年纪大了,养气功夫还不错:“你既为人师表,总要对学生负责。” “‘何不食rou糜’就是说的你吧?他们家里穷成那样,供不起秀才十年寒窗的。呵,要不是我这里中午管饭,他们武功也练不了。” “‘何不食rou糜’是何典故?” “啧……是说一个昏君,酷爱吃rou糜,有一年大旱,老百姓没有粮食吃,昏君听说以后,诧异地说……”唐方摊了摊手,没继续说下去。 温图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又不是乡下腐儒,很多道理也是明白的,只是出于对学问的尊重才多说那么一句。 最后温图拿着那几页纸回去了,那纸上的字,他看了也是极为惊奇的,这样一个有些“离经叛道”的年轻人,写的字比他这个大儒都要端方,端方到让人觉得唐方毫无任何艺术偏好。 这样的字,很多人能够模仿,但很少有人有这样的习惯,随手写成这样。 洛黛兰是和学生们一起走的,什么也没说。唐方回到老徐的院子,才发现老徐不在,刘大力的行李已经在屋里,人却也不在。 天擦黑时,老徐与刘大力一起回来,唐方一问才知道,老徐已经将刘大力的工作问题解决,出乎预料,不是在原来里正的手下做事,而是直接做里正,而原来的里正反而成了刘大力的手下。 “老徐你还挺有本事嘛!行了,做饭去吧!” “臭小子没良心。”老徐骂了一句,走到锅灶旁,却发现饭菜已经做好放在锅里保温:“真难得,你还会下厨。就是不知道你做的饭能吃吗?” “哼哼,我不仅下厨,我还下了药,有本事你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