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暗流涌动
“昨晚我将南伏天听来的传闻又修书发回宗门，但估计无功而返。”男子语气中颇为不满。 “你是对你父亲抱有什么期望？还是对六大家族有什么不合适的期望？这种事情，我们在宗内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说过。”女声倒是坦然。 “我总以为他们会因为我是未来的宗主而高看我一眼，但或许你和蔡先生是对的，他们无药可救。如果我像我父亲一样，也不过是畏手畏脚。某种程度上，我挺羡慕楠宗的。哎。” “你的位子很稳，但他们会反复折腾你，摧残你。最后你会不得不和他们妥协。这是师父和我的共识。”女声轻轻叹息。 “牧悔，子春。你俩起的倒是真的早啊。”一男子推门而进。 “沐岁，坐。”詹牧悔拉了个椅子，“约好了今天这个时辰见面，作为主家当然更要守时。” “我们来南都差不多七天，之前莫现离开南都的时候，我们倒是进行了一些暗地的调查，他现在回来了，恐怕我们就没有什么更有用的线索。”沐岁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我们做的调查也不过是冰山一角，南都又不止一个莫现这种能量的，合起来两三个还是有的。或许我们得到的也不过是他们给的。”王子春淡淡地说道。 沐岁隔着詹牧悔看向对面，对面是一块无色的白帘。 自从沐岁听从父亲的安排跟着詹牧悔学习以来，这位大哥情人的正脸他从未见过。在一段时间熟悉之后，他曾试图招呼子春以求一睹芳容，但被子春婉拒。再后来他又试图用真视偷窥，被子春轻松化解，接着就是詹牧悔一顿恶狠狠的警告。 王子春到底是美若天仙还是丑到詹牧悔不好意思示人，这个问题沐岁已经思考了几年还是不得而知，但他知道的是他绝不会是詹牧悔的对手。 “这些调查本就是顺手，无论是多是少真实与否，和我们的目的本就无关，只不过莫环成年这件事，我们才借机来到南都而已。”牧悔闭上眼睛沉吟道，“只要我们计划成功，莫环在南都的成年礼就不需要参加了。” “莫家的成年礼是固定的，莫环势必要南下去梅洛峰。这段距离，按照莫环的能力，来回不过三十天，赶紧点二十五天。以往他们都会花两到三个月完成成年礼。莫现当初从南都下，途径巢州、集石、辅安、平栏山到梅洛峰，然后回南畔山，返回的时候路过三农、云川谷，最后直接顺江回的南都。”子春补充道。 “所以我们要在哪里动手？莫环这次应该也不会走这个路线吧。”沐岁问道。 “应该不会，他去哪里是自己选的。除了南畔山和梅洛峰一定要去，剩下的城市我们都不好估计，如果我们尾随他，就不能安排好合理的计划。所以如果我们要动手，最好是选择梅洛峰。”子春说道。 “云川谷。”詹牧悔指向墙上的地图。 “云川谷？云川谷在檐宗和楠宗的交界，这些年三谷主对我们的招揽也是欲拒还迎，态度暧昧。莫环这次估计也是大概率会去云川谷。三谷主中云颔和云口的两位谷主和我们最近联系较多。在云川谷设下天罗地网确实不错。”王子春赞同的说道。 “那我们是在他们返回的时候在云川谷伏击他们吧。云川谷在南畔山的北部，从南畔山祭祀完回南都，云川谷正好是顺路的。”沐岁指着地图上的云川谷。 “不，他们会先去云川谷。云川谷最近出了只怪物，莫环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先去云川谷了解，并且云川谷和我们前一段时间刚爆发了冲突，我断定他会先去云川谷。”詹牧悔也看着地图，“从云川谷绕道梅洛峰，要向东南，确实会多绕一圈，但对于他们来说这点多余的路程恐怕不值一提。” “这一行人可不少，莫环和仰容仰邦这三个人加上暗中保护人员，我们压力有点大呀。”沐岁轻叹一口气。 “所以他们给了个机会，云川谷。要是在楠宗境内的别的地方，我们的计划是绝不可能成功的。但在云川谷，是个机会。你回去收拾一下，一过午时，我们立刻出发。”牧悔沉吟道，“他们今天出发但也不会直达云川谷，我们有好几天布置，这个时间很好，足够我们布置又不会因为准备过长而暴露。” “好的，牧悔哥。”沐岁轻捻衣服上的穗竟化作一缕烟消散。 “他们栖宗的保命技能真是有意思。”王子春不禁称赞，“我真是百看不厌呀。” “栖宗的化风确实是上乘，比我们檐宗和别的宗门的逃生之术都要高明不少，所谓术业有专攻确实是这样的。”詹牧悔看着地图答道。 “你有没有发现沐岁今天的特别之处？”王子春问道。 “你是指他身上的味道？他去那种地方我们不是心知肚明吗？只要不坏事就行。”詹牧悔不以为然地回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嗯？”詹牧悔意味深长地回头望向白帘。 ———————— 莫宇一路小跑回莫府，直奔莫环的房间，却丝毫不见莫环人影。拉着几个佣人问了一圈也都说不知道莫环的去处。这下莫宇倒是觉得自己起了个大早好像也没有什么效果，倒是困意涌了上来。 “要不去睡会？”他倒是自顾自的想着。 “莫宇莫宇！”仰苓大喊着朝向莫宇跑了过来。 “仰苓？仰苓！你知道我哥去哪里了吗？” “你哥哥，你找他干嘛。” 莫宇白了一眼仰苓，委屈地说：“你说呢？昨晚和你说的事情啊，我今早起了大早去问的塔阳先生，回来倒是找不到我哥了。” “哈哈哈哈，忘了忘了。”仰苓笑看莫宇，“你哥哥早上和我们一起在侧厅用了早饭，约上我哥，就我大哥哈，不是我二哥。他俩去了后面的长怀山，今天风景不错，加上有很多人散学，他介绍我哥和他朋友见面了。”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找他。”说着莫宇就要冲向长怀山。 “等会等会，你说的那个塔阳先生今天在不在南伏天？我和我二哥去听听他的说书。中午我们俩也不回来了，我们去你的阴阳殿参观一下。”仰苓一把拉住莫宇。 “那个不叫阴阳殿，叫抚仙殿！” “你懂我意思就行，谁让你们的政殿顺着抚仙江流势做成阴阳鱼的样子呀，叫着顺口。” “行行行，塔阳先生今天会在南伏天的，但你得赶快，他今天只有半场。还要你给阿梁带个话，就是店内的小伙计，你就说下午我来找他和小玉。” “好，那你去吧。”仰苓将莫宇衣袖放开。 ———————— 时至深秋，万物有凋敝的趋势，但长怀山的山基却是大树的某根根茎。这也是南都中心地势平坦却有一座高数百米的长怀山的原因。 借由这根茎，长怀山的植株倒是常年挂绿。这使得此时前往长怀山的人远超莫宇的想象。 但莫环却不难找，长怀山半山腰有多处亭子，但莫环独爱一面朝东南处的亭子。 莫宇没花什么功夫，在冲出人潮之后，很快就找到莫环一行人。 莫环此刻正领着自己的朋友与仰容赏景品茗。看到莫宇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不禁摇头看向仰容。 “他必然是为了和你去梅洛峰的事情，我已和你商量好，等会他开口，答应他就是了。”仰容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这抚仙江在南都中心弯曲，你们楠宗便在这个弯曲之处顺着江流的弧度建了抚仙殿。” “抚仙江继续奔涌朝向南，在‘将回头’处由大树的根茎一分为二。左侧，抚仙江冲下‘将回头’形成一道不足百丈的瀑布，南都的船只从此处驶出南都；右侧，下犹江冲上‘将回头’与抚仙江汇成一个大漩涡，但是大树露出的另一根小根茎顶在漩涡处，这让本该暗流汹涌之处变得适合航行，南部的船只从此处驶进南都。鬼斧神工啊鬼斧神工。”仰容对于这番奇观赞不绝口。 “这座亭子，虽然不能直接看到江景，但更远处的山壁也是神奇，在午时能够将‘将回头’的风景倒映出来。除了‘将回头’所在之处，南都大概也只有这个地方能够观赏到。无怪乎莫环你约我和你朋友在此相聚。”仰容也是爱茶之人，抿了一口接着说道。 “是啊，这长怀山的亭子各有各的风景，有远眺整个南都城中的，有正对抚仙殿的，有临瀑布而建的，但我最爱这座，可以短暂欣赏‘将回头’。”莫环赞同地说道。 “哥，哥。你在这呀，我可花了好久才找到你的。”莫宇叉着腰地跑到他们面前，显然有些累了。 “你今天起的那么早出门，阿孃去你房间都没找到你，问了别的佣人才知道你早早出门去了。”莫环转过来看向莫宇，“南伏天的早点也你没必要吃第一笼，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莫宇拉着莫环到一边，仰容便识趣地转过去和别人闲聊。 “我这不是早起打探消息嘛。” “什么消息？” “昨晚你和我说的那个呀。我去问了塔阳先生。” “哦？我知道了。” “哥，我告诉你哈。”莫宇还没开口，莫环就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是想跟着我们去梅洛峰的，昨晚回去我想了很久。你也很久没回南畔山了，这次你就跟着我去。但你落下的功课我会和你的先生商量在你回来之后进行加课的。秋假快结束了，这次去梅洛峰回来都快新年假了。到时候你的新年假要被充公。” “啊？”莫宇站着严肃的莫环，“好吧好吧。寅吃卯粮就是了。” “那你回去吧，我知道你还要和阿梁他们告别。你现在去，回来我们就可以下午稍晚出发了。下午你回来之后，再把听到的告诉我。”莫环拍了拍莫宇，“去吧。” 莫宇看莫环让他走的意思回了一声“好”，对着众人高喊一声“再见”，便跑过亭子，从山崖上一跃而下，这可是一条捷径。 “真是个爱忘事的小孩子。哎。”莫环有些无奈地看着莫宇跃下山崖，像是等着什么。 果然，山上一人跳了下去喊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