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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剑易主

    玄魄被两人质问得心乱如麻,他分明记得所有关于玄青的事,这个女人是他一生都不能忘记也不敢忘记的,可看自己的两个兄弟的表情没有任何在戏耍他的意思,难道自己的记忆被篡改了不成?

    “你们两个真的不知道吗?确定不是刚刚的爆炸把你们两个炸傻了?”玄魄完全没有头绪,只能不停地反问两个人。突然,他注意到玄影残破衣衫下的右臂:“你右臂上的伤呢?你小时候跟我比剑被我划伤的疤呢?”若干年前,玄魄和玄影曾经因为口角爆发了一场比试,最后以玄影右臂受伤而告负,输掉的玄影要履行承诺——自己出招前要大喊招式的名字,这种无聊的行为在玄影看来实在羞耻,但在玄魄看来却很帅。因此这件事情对玄魄和玄影来说都是不可能抹去的,可玄魄面前的这个玄影右臂上却是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什么伤疤?

    “不对!”玄魄突然起身,手中的阔刀指向地上的两人:“你们是假的!”那“玄影”和“玄心”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瞬间化成了两缕尘埃消失在了原地。玄魄只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突然变得昏暗无物,仿佛重新掉到了天地未分的混沌之中。玄魄想要运作杀意护体周身,可四周的黑暗中有着什么无形的力量挤压着他,整个身体都不能动弹分毫。

    就在此时,玄魄面前那无尽的黑暗中突然生出一张巨口,獠牙外突沾满了血腥和臭气,这分明是刚刚被自己一剑劈开的阎王骑尸!那血盆大口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把自己生生嚼烂,可此时的玄魄就如同一具死尸一般无法进行任何反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绿色的光芒竟然直直地从背后刺穿了自己的胸膛,直奔那巨嘴而去。见此情形玄魄心中大喜,不用多说,一定是真正的玄心在黑暗之外帮助自己。青绿色的光芒刺进巨嘴的一瞬间玄魄陡然运气所有的杀意,靛蓝色的光芒在其周身形成为形如古钟的保护,带着其中的玄魄瞬间从无边的黑暗恐怖中抽离出来。

    靛蓝色的古钟声势浩大,半悬在古佛寺小院的上空,玄魄定了定神才看清,那阎王骑尸被古钟撕开了一个大洞、竟然还在原地!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劈开这尊怪异的雕像,而是反倒被他吸入进了身体当中,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其中迷惑自己的幻觉而已,要不是玄心出手及时,恐怕自己现在已经被这东西吸收殆尽了。

    再一低头看地上的玄影和玄心,玄影艰难地用铭殇支撑着身体,右臂上清晰地有着一道伤疤,而那玄心刚刚用所有杀意丢出玉剑,此时已没有力量再将那玉剑收回来。“下次小心点儿!”地上的玄心冲着自己大喊道。玄魄冷静地点了点头,这个东西比之前遇到的所有敌人都更加诡异,甚至能吸收自己以身化剑的威力,今日如果不除掉它,恐怕三个人都得交代在这小院里。

    玄魄狠下心来,手掌高举,身体周围靛蓝色的古钟重新被收回其中,随即变掌为指,指向自己头顶上高悬的火星。“敢把我逼到这个地步的,你还是头一个。”玄魄眼中冒着靛蓝色的光芒,话音刚落整个身体便化作一道靛蓝色的光柱直冲头顶的火星方向,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火星主杀伐,他要借天运!”地上的玄影暗叹一声,但见一道靛蓝色的星光带着丝丝火焰从火星的方向直奔而来,目标正是那小院中央的阎王骑尸。“快收手!不能将这东西击碎!”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声来自女人的警告伴着马嘶传入众人耳中,地上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青蓝色的倩影从墙外猛地冲出,瞬间以身化剑飞向半空,硬生生地要当在玄魄的攻势之前。

    可剑已出鞘哪还能收的回来,两柄剑锋在空中激烈地对撞在一起,瞬间一阵蓝色的爆炸,光芒竟生生把整个灵州城的天空照的亮如白昼。就在此时,院外又冲出四个黑影,玄影和玄心看得真切,这四个乃是机关人偶。四个人偶冲向那爆炸中央,张开大嘴,竟然在吞噬那其中毁天灭地的能量。随即一瞬间爆炸戛然而止,四个人偶掉在地上瞬间变成了灰烬。光芒过处,那青蓝色倩影正用机关手揪着玄魄的耳朵缓缓落地,正是玄青。

    “你们三个到底要闹出多大的动静?!”玄青一把将玄魄甩到地上的两人中间:“你们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玄影和玄心两人看着曾经死去的玄青再次出现也是惊讶得无以复加。“师……师姐,你干嘛要拦下玄魄?”玄影小心翼翼地问道。玄青转过身去,面对着直扑四人而来的阎王骑尸:“这东西当中是密教制作的瘟疫,你们要是在此将他击碎,借着你们的剑气,恐怕整个南武林都要遭殃。“玄青面对着雕像,举起右手,一道青蓝色的尖锐光刃从其手指尖冒出:”对付这东西,只要把里面的人弄出来就行了。“

    随即飞身上前,一道青蓝色的剑锋瞬间插进阎王骑尸的胸膛之中,可这剑锋过处竟没有一丝破坏的力量,就像用牙签插进豆腐当中,可在那雕像背后,一个猥琐的身影却被那青蓝色剑锋穿胸而过,血光喷射生生地被捅了个对穿,正是之前融入在这雕像当中的烈风御使——凯池。而那前方的阎王骑尸随着其中之人的破体,也随之再次变成了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你难道只会当莽夫吗?这次出门又没带脑子吗?“玄青收起剑锋朝着玄魄狠狠地骂道,随即转身走向远处,像拽着一条死狗一般提起那烈风御使。”师姐果然好本事,英姿不减当年啊……“玄心挤出了一丝谄媚。他们三人小的时候都没少被玄青教育过,尤其是不爱修行武学的玄心,更是三天两头地被骂。

    玄青也没理他,把那烈风御使一把扔到众人身前:“能做到这般你们倒是没丢玄剑门的脸,只是太笨了。”话音未落,之间玄青背后一阵狂风四起,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远处。“要说笨,玄剑门的人就没有一个不笨的。”那白色身影笑着,手中拿着的正是刚刚玄心丢出去的玉剑:“虽说遭到了阻拦没能毁了整个南武林,但也不是全无收获,这东西我就暂且收下了。想拿回来,就来吴州城外的古刹中找我交易吧。”白色身影大笑着瞬间消失在原地,玄心哪能容忍挣扎着起身要夺回玉剑,可自己的杀意已然耗尽,刚起身便跪倒在地。

    玄青一脚踢向地上昏死过去的烈风御使,脚尖生生地踩进他胸前的伤口中疼得那烈风御使幽幽转醒。“那穿白衣服的是什么人,跟你们密教有什么关系?老实交代就留你一条狗命!”玄青质问着。“哎哟…….女侠手下留情,我说,我全说。”那地上的烈风御使疼得咬牙切齿,他自己本身并没有什么武力,全凭着融入阎王骑尸中才能一逞威风,此时受了重伤的他就像个小鸡仔一样任人宰割。

    “那人是宗主派来的……他不是我们密教的人,具体身份我也不知道……”那烈风御使嘴角抽搐着,挤出来几个字。“你们密教在这灵州城计划什么?”玄影一脚踩着那人的头狠狠地问道。“一年之前,宗主派我们来到南武林……我负责在灵州城中将密教的瘟疫灌进阎王骑尸中,之后静待你们到来……同来的还有一个青衣蛇奴,他的任务是宗主密令,具体我也不知道了……”听闻此言玄影手起剑落割掉了烈风御使的一只耳朵:“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烈风御使疼得在地上哇哇乱叫:“你……你们玄剑门的人怎么比我们还狠!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几位英雄明察啊!我只知道那蛇奴的目标是灵州城中的蔡家,其余的我是真不知道!““那些活棺材是哪里来的?”玄魄把阔刀对准了烈风御使的脖子。“活……活棺材各地的密教都有秘密制作,其调运方式和路线都是……都是宗主一手掌握的,我们只负责制造而已。”

    “你口中的那宗主是什么人?”玄青脚下再度发力,鲜血猛地从烈风御使胸口中迸射出来。“宗……宗主的真实面貌没有人见过,有人说他曾是原先的吐蕃贵族、在西域活了几百年,也有人说他跟唐门有关系。五年前,他招募我们这些人建立了机雷伏魔殿,之后便几乎不现身,只是在暗处指挥。”“那吴州城外的古刹是什么地方?”玄心眼中气得冒出火来。“英雄息怒……”烈风御使见玄心这副样子不由得吓得发抖:“我只知道那是伏魔殿的一处据点,其余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后的四人用尽了所有手段也没再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玄魄冷哼一声阔刀一挥了结了烈风御使的性命,一把火将尸体和那阎王骑尸连同其中的瘟疫烧成了灰烬,算是彻底终结了这一晚的闹剧。四个人处理完出门骑上快马,飞速离开了古佛寺。多亏此时已然深夜,玄心之前又提前布置好了,虽说动静不小,但也没惊动多少百姓。灵州城自古以来不乏武林中人在此闹事争斗,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几人骑马回到客栈,此时的客栈中已然空无一人,想必是之前那些密教的人已经提前转移了。玄青坐在马上,并没有和三人同行之意。“话说。”玄魄看着玄青:“师姐你是怎么死而复生、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玄青原本冷漠的脸上隐约地泛起了一丝哀伤:“说来话长,而且牵扯的人实在是太多。你们只要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是玄剑门的人了。”“悬佛……是你创建的吗?”玄影抱着剑倚在门框上。玄青不置可否:“现在的玄剑门,已然处在崩溃的边缘,我也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尽力而为。”玄青说完扯着马缰:“机雷伏魔殿还有其他的阴谋,我先走了。”说完驾驭着快马离开了三人。

    玄魄刚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伸向前方的右手也被他收了回来。玄影在他身后看得真切,轻轻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要追就快去,要不人就走远了。”玄魄正要辩解,玄心也在旁边微笑道:“好不容易再见面,换我我可舍不得。这一晚我丢了玉盘,你丢了媳妇,咱们可太亏了。你起码去止止损。”说着,顺便把另一匹马的缰绳放到了玄魄手中。“可是你俩……”玄魄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别把自己当大哥,咱们杀的人可是差不多。”玄影冷笑着。听闻此言玄魄也不再纠结,转身上马,朝着玄青的方向追了过去。另外两人目送着玄魄远去,密教的人走的匆忙,所有的东西都没带走,两人回到客栈找到了一点药物简单地给自己包扎了一下、换上了原来的衣服,坐在玄影的房间中商量下一步的打算。就在此时,一个打更人从后巷中路过,嘴里喊着:“戌时——“伴随着话音,一块红色的石头从窗户中扔了进来,正是玄剑门专有的赤玉密令,玄影稳稳地接住,立刻转身向窗外楼下望去,打更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回到桌前将赤玉密令放于上面各自催动内力,伴随着暗红色和淡紫色的杀意,赤玉密令中光芒乍现,在房顶上投影出六个字——接近、灵州、蔡家。看来远在灵峰山的大智通也不是完全闭塞,灵州城内的异动已然被他所知晓。两人看着密令,捉摸不透大智通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可原本玄影打算同玄心一同前往吴州城的计划却是被彻底打乱了。“没事的影哥,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去取回来。“玄心装出一脸的不在乎宽慰着玄影。”可你没了八卦玉盘,我怕你连方向都搞不清。“玄影咧咧嘴叹了口气。

    “嗨,八卦在心不在手。”说话间玄心取下来装在客房门前辟邪的八卦镜:“有这玩意就够了,杀人的手段我有的是,不必全靠那玉盘。”看玄心一再坚持,玄影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定下约定,半个月后玄影就去吴州城找他,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发现搞不定就暂且忍耐。两人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转过天来,玄影起床时已然又是到了正午,酣睡之时内力运作全身已然将昨晚的伤养得差不多了,身旁铭殇的暗金色光芒也恢复了一分。玄影提起剑走出门,隔壁的玄心已然提前出发了,虽说玄心在他面前尽力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玄影心里清楚那玉盘对玄心的重要性,想到此不禁再次咒骂起大智通那老杂毛。

    玄影走下楼,到后厨寻了点东西填饱了肚子,推门便来到那大街之上。就在这两天之中灵州城的变故接二连三,先是势力最大的蔡家遇袭、转过天来知州又被人在街上劈成了两半,守城将官暂且代领政事,街边贴着的通缉令上画着的正是玄魄凶神恶煞的面容,整个灵州城内都是人心惶惶。玄影走出门来才发现门口有块小石头下压着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写着“张五丰”。玄影展开信封原是那姓欧的汉子所留,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并留了张面值不菲的银票。原来那汉子昨天下午已然感知到了杀气,正要等死时却发现了暗处的玄影仗义出手,欧镖师自知不是对手赶忙离开了,今晨已然启程返回北武林,临行之前特地来道谢。玄影笑了一下将信揣在了怀中,跟路上熙熙攘攘的过客打听了一下,径直向蔡家招募护院高手的擂台走去。

    那擂台设在了南城,玄影到达之时已然被围观的众人堵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举着流星锤的汉子站在擂台上大声叫嚷着,周围是被他打爬在地的几个武林中人,基本胸口或背后上都挨了一锤,有几个已经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还有谁不服,可以上来跟俺张某人过两招!”汉子见台下众人脸上皆有畏色,心里更是得意起来。远处的高台上,断臂的蔡钧跟蔡馥在窗边远远地看着。“馥儿,这壮汉虽然糙了点,但身强力壮,或许……”还没等蔡钧把后面的话说完,蔡馥厌恶的眼神已然打在了他的脸上,蔡钧自知没趣也就不在多说了。

    “小爷倒是不服你!”之间人群中有一声叫阵,围观的众人分开了一道人缝,其中一个长得不高、满身锦缎、头上扎着一束白布的公子哥走了出来。“哟,这不是前知州的干儿子何桦大公子吗?不在家给你的太监爹爹哭丧,还有心情来凑这个热闹,真是你爹的好儿子啊!”台上的壮汉看着这弱不禁风的公子哥不禁笑出来声来。

    那何桦那里受过这样的羞辱,气得他一把拽下头上守孝的白布条,跺着脚破口大骂起来。且说这何桦原是那昨天被玄魄一分为二的何公公收的养子,太监没有生育能力,但观念上还是想着能有人给自己传宗接代,这何桦本是云顶上京里一个要饭的小叫花子,某天何公公出宫他竟然饿得失心疯了去拦何公公的官轿,也正好那天何公公心情好,就干脆留下了他当个养子。虽说太监无根、大多薄情寡义,但何公公对自己这个干儿子可是百般的溺爱,可越溺爱,这何桦心里便越觉得受了侮辱,虽说自己在这灵州城中靠着自己的干爹作威作福,可他自己清楚所有人都背着他叫他“小太监”,日积月累的怨恨不断增加。终于昨天何公公死了,何家树倒猢狲散,自己也从何公公的掌控中彻底解脱出来,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拼命证明自己的能力。

    那何桦骂完飞身跳上擂台,却不想脚下被台边一绊,竟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好不狼狈。看着这何公子出丑,台下的众人纷纷笑了起来。那何桦也算是习武之人,但他之前的对手碍于何公公都每每故意败给他,可这小子倒是完全不自知,还以为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天下无敌。那壮汉看何桦倒在地上,竟然主动伸出手要拉他起来,那何桦哪知世间险恶,毫无防备地伸出手。但见那壮汉冷笑一声,手中使劲,硬生生地将何桦的整个右臂拽脱了臼,疼得何桦在擂台上满地打滚。

    “我本以为那何公子有几分本事,看来是错付了。”远处的蔡馥叹声道。“哼,这小子就是个绣花枕头,今天怕不是要死在这擂台上……”蔡钧轻声一笑,还没等他说完,就见那擂台上的壮汉已经像捏着一只死鸡一样将何桦提了起来,一手用力就掐断了他的脖颈。这擂台摆下时便已经说过,上得台来无论生死,因此下面的众人也都不是多么惊讶。玄影抱着剑在人群中冷眼看着:“没想到这南武林也就这点水平。”正要飞身上去将那壮汉打趴之时,远处突然又有人叫阵:“让我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