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平安村
沿着小溪漫步，视线之中，出现了一个自然朴实的村落。 村里的房子大多是青砖垒砌的平房，稀稀拉拉地分布在小溪两侧。不远处种着庄稼，金黄色闪耀，已是到了丰收的季节。 申述走进村子。正值午间，村子里静悄悄的。 没有打破这里的平静，申述在路边找到一个石墩，坐了下来。 静静听着风声，水声和呼噜声。 相比大型城邦，这种环境更容易让自己放松。 “吱呀～” 一户人家推开了木门。 “吱呀～吱呀～” 随后更多的人家都推开了门。 穿着粗布衣裳的村民陆陆续续走出家门，带着工具和干粮，出发去田地里收割庄稼。 申述就坐在石墩上看着村民从他面前走过，面带微笑。 那些农夫和农妇在路过他的时候也纷纷面带微笑，然后与他打招呼，十分自然， “阿述又来啦。” “有些日子没见啦阿述。” “阿述，晚上留下来吃饭！” …… 先是诧异了一瞬，申述揉揉脑袋，然后恍然。 怎么连这里都不记得了呢，这里是我闲暇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啊。 每当无事可做的时候，我都会独自来到这里，享受质朴生活带来的平静感。 这是我的精神故乡，平安村啊。 该死的造梦系！ 再抬头四处看去，平安村的一切在申述眼中瞬间就变得亲切起来。 他和村民们热络地打着招呼，像是在这里长大的孩子一般。 简单的寒暄过后，又只剩申述一人，他坐回了石墩上。 大叔大婶们都忙着，还是晚点再去打扰他们吧。 “阿述……阿述哥哥！”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躲在门后，怯生生地喊着申述。 申述循声而去，来到小女孩的身前，他略一思考，便想起了小女孩的名字， “原来是虎子呀，” 申述摸了摸她的小辫子，蹲下身来， “叫我有什么事呀？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村子里的学堂上课吗？” “阿述哥哥……你找到我哥哥他们了吗？” “……” 申述愣了愣神儿， “你哥哥……” 一阵刺痛，申述的脑海里又恢复了一段记忆。 视角位于山坡之上，俯瞰着整个村庄。 烈日当空，蝉鸣不已。 两辆大卡车快速驶进了村庄。 车上下来四个身穿军绿色制服的男人，随后，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被叫到了卡车旁边。 那四人手持着武器，指挥着村民，将村民分成了三个队伍。 一队老人，一队青壮年，还有一队全是小孩子。 老人和小孩子分别被赶上了两辆卡车。 随后，一个戴着贝雷帽的男人只是轻轻挥了一下手，村子里剩下的青壮年全都倒在地上。 视线一转，小虎子正在身边的草地上沉沉睡着。 …… 申述呆楞了半晌，看向这个幸运的小虎子。 村子里的老人和小孩都被抓走了，这个村子除了青壮年，只剩下了小虎子一个孩子。 “我还在找，很快就会找到了，” 申述摸了摸小虎子的脑袋，但是小虎子的嘴角一撇，就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的爸爸和mama都不记得哥哥和奶奶了，隔壁的安叔安婶也不记得他们的铁柱了，村子里一下没了好多人，可是这件事好像根本没发生过。” 她抽泣一声，把流到嘴边的鼻涕吸了回去， “我好害怕……我害怕我有一天也会被抓住，然后被爸爸mama给忘掉。” 申述给小虎子擦了擦眼泪，轻声道： “不会的，你放心，哥哥一定会帮你找到哥哥和奶奶，这个村子里的人，我也会带他们回来。” 小虎子的哭声慢慢停歇，然后竟然沉沉睡去。 爱哭的孩子有好命啊。 申述叹了口气，把她放在一旁的草垛上。 他靠着草垛坐下，眉头紧皱，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敲额头。 眼前又一副画面浮现。 前方两辆卡车疾驰，掀起漫天尘土。 视线的主人却始终与卡车维持着较远的距离。 前方道路逐渐变得平坦，一座城邦出现在视线之中。 一个巨大的灯牌在城市最高空闪耀着——黑港城。 两辆卡车还未到城墙之下，城门就已经打开，没有任何停留，卡车直接驶进黑港城。 视线的主人渐渐停下了脚步。 …… 申述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小虎子，轻轻说了句： “放心吧，噬神者，从不食言。” 他站起身子，离开了平安村。 …… 依着记忆中的路线，申述往黑港城的方向奔跑着。 跑着跑着，申述发现自己的体力好像变差了不少。 心中怒骂黑港城特遣队，尤其是那个车夜。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实力啊。 申述无奈，降低了速度。 太阳在天边渐渐落下，染红了天空。 晚霞很美。 晚霞下的一切都很美，除了，黑港城。 申述远远地看到城门处守卫森严，时不时有车辆停在门外，逗留一阵然后进城。 申述知道，要进入联邦的城市，都需要各个财团颁发的通关护照。 高级财团颁发的护照可以随意去各类低级财团的城市，而低级财团城市的护照却不一定能进入高级财团的城市。 这是为了降低不必要的人口流通。 申述身上没有护照。他找了个隐蔽之处，准备等到天黑之后再想办法潜入黑港城。 天色暗了下来，城墙之上的探照灯一个接一个地点亮。 申述远远绕着城墙奔跑，他在寻找合适的位置翻墙进入黑港城。 申述经过深思熟虑，选择了两个相聚较远的探照灯中间的一段城墙。 城墙高约20米，不过对于申述来说，不是问题。 申述朝着城墙快速奔跑，速度迅速提升，然后跳起在墙上蹬了一脚，20米的高度，对申述来说就是一秒钟的事情。 越过高墙，申述稳稳落在城内。 很幸运，这里没有守卫。 拍了拍裤子，申述淡定地走上城内的道路，汇入人流之中。 …… 黑港城，西门城防执勤室。 两个穿着军装的守卫看着监控显示器，面面相觑。 “……老李？” “嗯？” “警报器失灵了？” “不应该呀……” 老李将监控暂停，放大，然后看到了跃过城墙那一瞬间的申述。 监控器上迅速弹出一个窗口，上面显示了申述的资料。 “嘶……怪不得哈，这是特遣队的大人，他们进城是不会引发自动警报器的。” “那你说他为啥不走正门？” “谁知道呢？兴许是在办什么案子？” “那要怎么处理呢？” “嗯……这样吧，也没必要声张，我等下去跟城防部长官汇报一下，毕竟咱们是领财团工资的，活儿还是要干。但是特遣队我们也得罪不起，他们的背景都可吓人了！” “好吧……你比我职位高，你说了算……” …… 很轻松嘛！ 申述混在人群之中，走在名为千叶路的主干道上。 “从哪里查起呢？这个黑港城我根本没来过啊！” 他正郁闷，突然脑海中闪现出一个画面。 那是一张地图，起点是位居城市中央的万松广场，终点则是一个名为“云海”的大楼，旁边还写着12009几个字。 “这是……出门前爷爷留给我的地图，说是这里可以找到帮手！” 惊喜过后，申述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这次出远门，爷爷给自己下达了一个任务————夺取黑港城的赋种。 什么是赋种？为什么要夺取赋种？ 该死的女人！该死的黑港城特遣队！ 偏偏这些很重要的东西想不起来！ 申述摇摇头，按着地图的指引，向着目的地走去。 …… 这个城市超乎他想象的大，为了不引起注意，申述一直都按照正常步速在城市内走着，走了大约两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地图上标示的那栋大楼。 与他一路走来看到的闪闪发光的大楼不同，这栋楼一片漆黑。 楼下围了一圈围挡，上面还被喷上了许许多多的“拆”字。 申述仰起头看去，几乎看不到任何一点光亮。 叹了口气，他翻过围挡，走进一楼大厅。 果然，这里完全断电了，电梯无法使用。 又叹了口气，申述开始爬起了楼梯。 …… 120层而已嘛，还是有点累的。 稍稍有些喘气，申述走出楼梯间，寻找着12009号房。 黑暗之中，有微弱的光亮在跳动。 还行，没有白跑一趟。 申述推开12009号的房门。 一支将要燃尽的蜡烛艰难抵抗着黑暗，在蜡烛旁边，一个戴着报童帽的身影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 “嘿！” 申述叫醒了那个睡眼惺忪的人。 “啊……欢迎光临！” 那个人猛地从椅子上跳起，鞠了个躬。 申述仔细分辨了一下，这里原来是一个酒吧。 墙上挂着点不亮的灯牌，名为“侍者”。 “先生，要喝酒吗？” 那人的声音很清脆，看着申述，眼中仿佛带着星星。 “不喝，我来这，有任务的。” 那人先是变得有些失望，然后又突然很兴奋， “是吗？组织终于想起我了吗？” 组织？ 还不等申述开口。 然后那人清了清嗓子，说道： “未来即死亡。” 这句话在申述的耳中回荡。 像是想起了什么，申述的语气也变得严肃， “死亡即生命。” 蜡烛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整个房间归于黑暗。 两个人看不见对方的面容。 但是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那个人半跪在地，低声说道： “终于等到你了，噬神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