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丰州易主（上）

    自打在钱家看见持弩佩刀的云中黑甲，慕容轩就知道云中早有准备，不需要他做什么，只需要看看热闹。自己这个落霞城三公子有没有出场的必要、或者说机会，得看军中大佬们是否把他当回事。或者说从将军们对他的态度也能窥见云州军武情况。慕容轩并没有非要出场的意思，即便云州诸将当真瞧不上他这个最近才声名鹊起的三公子，他也不在乎，毕竟自己只是个庶子，跟党羽众多、根基深厚的世子大哥完全不同，如果慕容景程得不到尊重，那问题就比较严重，但那就不是他的烦恼了。

    慕容轩打心底并没有争权夺利的想法，一来夺不过，但这不是主要的；二来没心情，只想浑浑噩噩，在江湖上闯荡一番，经些事见些人，不枉来此一游。加上“杀神殿”的加持，不那么容易被人砍死，因此慕容轩或者说王雁南本质上把它当局游戏打。虽然伤痛和死亡都是实实在在的，知道如果在这个江湖混死了，那就是真死了。但他真的看得开，并没有那么畏惧。

    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城时候，数千铁骑从远方地平线上奔驰而至，马蹄整齐踏在官道上，尘沙飞扬、声震四野，不时有飞鸟成群惊飞，惊慌失措投入深林中去。这还是慕容轩第一次真正看见铁骑冲锋。如果是一个高手弄出这么大动静来——这样的高手尽管少，也不是没有。会给人一种荒谬不切实际的、违背天理的感觉，数千铁骑整齐奔腾，就给人实实在在的杀戮之力的震撼。这就是杀人力量，是毫无争议的精锐之师。况且除了响彻四境的马蹄声，只有甲胄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数千人一起沉寂非常。除了间或的吹鼻之声，就连战马都极为默契地不声不响。全军一体黑色，清一色的黑色骏马、黑色甲胄、黑色的枪矛、黑色的刀鞘。

    思虑之间，铁骑已到眼前，为首统帅之一正是云州将军葛洪，葛洪一扬手，数千铁骑突然停下步伐，纹丝不动的停在慕容轩眼前。

    为首是一员身披重甲的皓首老将，虎威雄壮，鹰视狼顾。胯下黑色大凉马，马鞍山横放一支鸭蛋粗细黑铁枪，腰间挎着的应该是第一代云刀。此人威风凛凛，倨傲非常。慕容轩暗道此人不好对付。

    却见老将翻身下马，动作流畅如青年。开口却极为温和：“老将是云中黑龙骑统领燕飞虎，见过三公子。”

    慕容轩一抱拳：“老将军辛苦！”

    燕飞虎咪笑道：“王爷叫老将照看你，不过在我看来，公子过得很不错，不需要老将照看。倒是今后怕要仰赖公子照顾，毕竟我一把老骨头了，只想着早些退休养老。”当然他口中的王爷一定是老王爷了。

    慕容轩笑道：“老将军此言差矣，您从哪里看出来我混的很不错。你看看，身上衣衫褴褛、一身的伤、一身的血，关键鞋子都混没了，外人一看还以为我是个逃犯被你们逮住了。还等着老将军救济呢！”

    燕飞虎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三公子，确实，全身上下除了腰间一柄宝刀值钱，真是没啥可说的，说他是个乞丐都不为过。但这小子身上那点不知廉耻的劲头，那点飞扬跳脱毫无气馁的精气神让人稀罕，觉得对脾气，很像老王爷年轻那会儿。

    于是爽朗大笑：“公子这脾气不错，说句托大的话，我认了你这晚辈了。你要不要换身衣服，还是直接进城？”

    “不用换、不用换，我不怕磕碜。”

    燕飞虎一挥手，手下拉上来三匹骏马，给三人骑乘。燕飞虎朝老头儿拱拱手，转头瞟了一眼秦潇素，说道：“秦姑娘真是好福气，跟了我们三公子，一定大富大贵，前程似锦。”

    秦潇素瞪了一眼燕飞虎：“燕统领，看来您真是到了辞职养老、含饴弄孙的年龄了，说些不咸不淡的怪话，他日我如果夺了你骑军统领的位置，希望你不要太介意。”

    燕飞虎哈哈大笑，连连点头。

    葛洪一挥手，数千铁骑又齐刷刷地开进，直到芙蓉城下。城门早以紧紧关闭，城上站满了人，弓箭、滚木、巨石早已齐备，甚至支起了几十口大铁锅，装满了烧沸的滚油。

    燕飞虎大喊道：“刘飞宇，你当真的要为了刘雄霖那个窝囊废不惜与我燕飞虎一战吗？你真的愿意拿数千儿郎给黑龙铁骑塞牙缝吗？”

    守将刘飞宇惊魂失魄，这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黑龙骑军啊，城下老将可是曾经纵横天下、杀敌无算、军功卓著的飞虎将军啊，说是天下名将毫不为过。

    于是颤声说道：“末将数十年不闻将军大名，不知是燕大统领亲至，本当下城拜见，奈何职责所在，不敢开关。”

    燕飞虎道：“丰州城外数万大军已在六千黑龙骑军包围之下，本将若有心杀人，此时已然杀尽了。另外四千在这里，念在同属西北军人，本将仁慈，不想染上兄弟们的鲜血，你真的要做同室cao戈的叛徒吗？”

    听到刘飞宇长叹一声。

    燕飞虎厉声喝到：“你速开关，降我不丢你人，念你是条汉子，本将不杀一人。”

    这时候听到城上士卒报告：“不好了，刘将军，副将薛奎领三千军准备出城迎战了。”

    燕飞虎冷哼一声，云刀出鞘，喝到：“列阵”。四千黑龙军如臂使指，极短时间形成攻击阵型，响起齐刷刷的云刀出鞘之声。四千云刀一起举在空中，银光铺天盖地，好似一场冰雪骤至。城上众人一看军容整肃如此，尽皆失色，不敢稍有动作。

    城门轰然洞开，三千骑兵鞭马而出。云州将军葛洪手持铁枪，一马当先而去，迎上同样持枪跃马的副将薛奎，直撞而上，一枪刺穿，撞落到数丈开外。就连薛奎骑乘的白色骏马也在这一撞之下，趔趄滚出数丈，倒地不起。

    慕容轩大惊，自己还是小觑了葛洪，此人确是冲锋陷阵的无双良将。所有黑龙骑军都一致向前，展开了疯狂屠杀，对冲而过不过盏茶功夫，芙蓉城骑兵已然折损过半。黑龙骑军毫不言语，只有刀枪相击之声，加上芙蓉城骑兵哀嚎惨叫之声。然后又是两翼包抄、前后夹击，又是不过盏茶功夫的屠杀，三千骑军被斩杀殆尽，无一生还，地上血流成河、腥气扑鼻。只剩下无数无主的战马在如血残阳之中嘶鸣！黑龙骑军只付出可以忽略不计的死伤代价。

    不只是城上兵马感到绝望，就连城下的慕容轩和秦潇素都不由得心生绝望。以自己目前接近指玄的身手，在这样配合严密，杀伐果决的骑军冲杀之中也必死无疑。甚至成功逃脱的可能都不大。只有邋遢老头子事不关己一般见惯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