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巅峰之战（下）

    看秦潇肃与人打斗很有意思，她学的霸道真气和赤霞上阳决，都是至阳至刚的武学，海天龙女练气心得只是使得真气运转更为通畅。不知是功法使她更为霸气，还是本身气质就很霸气。她不屑于运用什么小巧的身法、手法之类的东西，从来都是硬碰硬，用她的话说，躲避算什么本事，真正的高手打倒对手的方式就是全面威压，当然碾压是最好的状态。诚然她现在的修为不足以形成碾压状态，尤其是面对望虹山飞来寺住持喜光大师这样的高手。喜光的修为还要稍高过她，并且手持五尺长的笨重禅杖，如果是慕容轩对敌，就会想着如何避敌锋芒、攻敌弱点。

    所以秦潇肃拔剑当头便砍的打法显得比较笨，但秦潇肃本人却不笨，相反几乎聪明绝顶。她只是不屑于投机取巧。凰舞在她手上就像是寻常不过的一柄剑，根本不担心会有折损啥的问题，用她的话说，会折损的宝剑就不叫宝剑。所以她不管不顾地一剑接一剑砍在那根笨重的禅杖上，只想把它砍断。喜光也很苦恼，眼看着每一剑都在他那根陨铁禅杖上留下深深的划痕，他也很心痛，虽然一时半会儿不会断，但是风险越来越大。于是气机逐渐攀升，最后方圆一丈内都是杖影，想迫使秦潇肃采取守势。

    秦潇肃一直都是攻势，从来不加防守。尽管喜光禅师有几次几乎要伤到她，但都被她妙到毫巅的闪过，并且仍然每一剑都斩在禅杖上，发出打铁一般的“咣咣咣……”的声响，喜光禅师的指玄境界不得不攀至顶峰，于是飞沙走石，寻常人根本受不了疾风扑面刀割皮肤一般的劲风，秦潇肃穿花蝴蝶一般，在巨风中起起伏伏，就算有机会采取一些巧妙的方式伤到喜光，她也不用，一门心思在那根禅杖上。

    慕容轩料想，秦潇肃大概要像上次那样强行提升境界与喜光对峙，但他想错了。她根本没有提升境界的意思，她料定喜光挥舞几十斤重的禅杖一定会比她先慢下来。她计算的很清楚，喜光终于有些气喘吁吁了。秦潇肃仿佛本能一般捕捉到气息一滞的瞬间，立时所有气机暴发，飞身而起力劈华山的姿态，凰舞金光如华、狠狠砍在禅杖顶端，终于砍断了那根该死的禅杖。接着再来一剑就能砍伤喜光，却停手了。

    慕容轩赶紧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秦潇肃，她气机损失极为严重。香汗淋漓，无限诱惑。其实在打斗的时候慕容轩几乎一直盯着她看，除了身姿极为优美，让心眼花缭乱。秦潇肃自己也感到苦恼，确实很影响行动，不指望完全没有，但这么沉重也确实始料不及。但秦潇肃打斗的时候完全不在意登徒子们邪恶的眼光，如果杀人的时候在乎这个，那简直是嫌自己活得太长。

    慕容轩过来扶住她，虽然没有太多力气挣脱，慕容轩的眼神也格外不怀好意。也一时没有办法。只是给了他一个杀人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同时扇了他一耳光。尽力屏住呼吸，不要一起一伏的让登徒子遐想。慕容轩急忙收敛心神，端端正正地扶她坐好。

    诚恳地说：“对不起，叔叔。都怪你太漂亮。”急忙闪开一丈面对喜光。

    说道：“喜光大师，不要一副拼命的样子，你有几条命可以拼掉？你如果是个生意人，你和丰州刺史的生意也可以和我做。你知道的，白衣僧人也跟我做生意，我是个实诚商人，童叟、僧道无欺。此间事了，我们慢慢商议不迟。你输给我叔叔不算丢人，那可是立志成为天下武道魁首的女人！”

    喜光犹豫再三，按下被砍断禅杖的愤怒，恭敬抱拳转身离去。

    慕容轩回到秦潇肃身边坐下，只是保持几尺距离，免得无妄之灾。说道：“叔叔，让我们一起观看真正高手的对决。”

    秦潇肃看看这个满身伤痕的登徒子，受了不轻的伤，满身衣服都是血迹，连鞋子都没穿，一双脚污秽不堪，但这纨绔子弟表现出来的从容自得令人侧目，仿佛酒楼之上喝酒吃rou观看说书一般闲适。

    老头子的枯树枝和青衣道人的长剑都悬在空中，老头子还有精力说话：“赵思玄，你身为帝师，还亲自过问这些勾心斗角、狗屁倒灶的闲事，也不怕堕了身份。还得连累老夫跟你比剑，枉费高人身手。”

    赵思玄满脸愤怒，气质阴郁沉重。完全不像赵思苦的仙气浓郁，反而像个实实在在的生意人，斤斤计较、一切得失都必须考虑在内。这样的人打斗，根本不会像赵思苦那样砍断的大树都要梳理得整整齐齐。凭直觉知道这是比赵思苦更难对付的人，这样的人名利之心、胜负之念更炽热。

    道士缓缓开口：“上官岳，你是不是太小觑赵思玄了，拿跟枯枝与我对敌。小王庄剑神王星河都没你这般托大。”

    老头子慨然长叹道：“老夫如果不隐逸，有他王星河什么事。我都没见过他。你别忙着说大话，战胜我这截枯枝再说不迟。你我本算故交，虽然当年你剑术未成，但是你资质很好，这些年更是闯出无限风光的名头，贵为帝师。你如果杀得掉我，尽管杀吧，也了却一桩成年旧账。”说完竟然无限落寞。

    赵思玄一挥手，悬停的长剑突然急速旋转，同时剑意浓烈，冷冽至极如同寒冬骤至。四周空气急剧下降，慕容轩突然感觉到寒冷，低头看一下赤裸的双脚，突然觉得有双鞋子真好。转头看看一身汗水的秦潇肃，要不是身上只有一件破烂衣服，恨不能脱给秦潇肃穿。急忙关切问道：“叔叔，小心受凉。”

    秦潇肃毫不领情，只是白了他一眼。

    剑意一分为九，九道剑气刺向上官岳，老头子一挥手，像挥散烟雾一般挥去无形的剑意。枯枝向前一寸，把长剑逼退一寸。右脚一顿，右臂挥出一道极强的剑罡，这剑罡有形一般，呈圆形弧状锋刃，卷向赵思玄，赵思玄聚气成盾，硬接这道罡气，互相绝不相让。对攻数次，双方均不退一步。悬停的枯枝和长剑同时发出“嗡嗡”的声响，同时崩成无数碎片，四散飞去。

    赵思玄举起双手，剑气压城。黑云从天边剧烈涌来，层层叠叠压在芙蓉城楼上方，愈压愈低，这不是单纯的雨云，而是透出深重的凛然剑气，城楼发出不祥的吱吱声，仿佛将要被剑气压倒，甚至城墙上的砖石也仿佛难受重压，不时龟裂破碎。整座城气压急速降低，城里人尽管好奇，也不敢出城观看决战。只是逐渐恐慌、熙攘起来。

    只有老头儿上方那一片天空依然晴朗清净，甚至还有阳光呈圆柱一般倾泻而下，将老头子笼罩在光柱之中。就造成了荒谬的老人独在光中的景象。慕容轩与秦潇肃都不得不打起精神对抗铺天盖地的凌厉剑气，慕容轩恨不能把双脚伸进泥土中，暴露在外面又冷又痛。有双鞋子穿真好！

    天际突然雷电交加，闪电长长的直击地面，不时有树木被点燃，眼见蔓延成片，即将形成熊熊大火。慕容轩暗骂，这他么的赵思玄会魔法吧！

    正当老头故作镇定地微笑之时。赵思玄忽然高举右手，一柄长剑从城内飞来，发出击穿气流的尖啸。“霸秀”剑到手，出手就是“一剑落七星”，七道剑气准确无误地击中老头儿全身，并融入肺腑。

    老头大怒，一伸手，慕容轩腰间的“凤威”脱鞘飞出，主动到了老头手里，接刀劈出，一式“金鳞开”，将天地之间的阴云剑气劈得一干二净，就连城边熊熊燃烧的火焰也瞬间熄灭。阳光重新照耀全城。再挥出一刀，城墙上石屑纷飞，落下一个大大的刀砍斧劈一般的“秀”字。

    赵思玄收剑抱胸，知道老头儿不伤自己。否则扫在城墙的剑气足以重创自己的境界。拔地而起，犹如直上云霄的烟火，消失在层云之上。老头子随手扔刀，凤威毫无偏差，自然归鞘。

    慕容轩暗道，果然境界之上的战斗还是不可想象的。自己还差得十万八千里。竟然连一向眼高极顶的秦潇肃都有些恍惚，真难得！

    慕容轩看到老头子这么秀，打架都不忘在墙上劈个“秀”字，本打算恭维几句、讽刺几句。却发现老头目光茫然、前所未有的落寞，果然平常嘻嘻哈哈、不拘小节的人都受过心灵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