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观察
李曼用手指着汪晓玥刚刚上传的几张图片说：“这几张照片太破了，客户是不可能相中的，你得换几张好看的。” 汪晓玥为难地说：“这套房子就只有这几张照片，没有多余的了。” 李曼立即接上话音：“你干脆在照片库里面找几张好看的传上。” 汪晓玥一听，不禁扭过头来诧异地盯着李曼的侧脸，疑惑地问：“上传其他房子的图片？” 李曼也转过头瞅着汪晓玥的脸，四目对视，轻飘飘地说：“是啊。” 汪晓玥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依旧直勾勾地看着李曼的眼睛。 李曼看到汪晓玥这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暗暗觉得必须得给她上一课了。 李曼说：“这很正常，大家都是这样。” 这句话让汪晓玥很是受用，她的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是啊，世界原本就是很复杂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她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做到却很难。 骗人的把戏，她从来都没有学会。 李曼继续向她提建议：“你得把价钱往下降一些。” “降一些？降多少呢？再降都该赔了。”汪晓玥一头雾水。 此时李曼的声音有些内缩，故意兜着点儿，生怕让别人听见似的。 “你把价格往下降六七百块，客户一看这个房子这么便宜，就会迫不及待地给你打电话，这时候你再告诉他这套房子已经租出去了，然后趁机再向他推荐其他的房子。” 汪晓玥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不知道这里面竟有这么多门道，听得她灵魂瑟瑟发抖。 “唉！我怎么沦落到这种要以欺骗为生的地步！”汪晓玥暗自叩问自己的内心，眼睛仍然朝李曼的方向看去。 她忘记把目光收回来了，直到李曼把头转回去，她才想起来是时候该把目光收回了。 汪晓玥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腿部，又陷入了沉思。 “这个工作也太难了吧！” 她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胜任这份工作，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把坏事变好的能力，倒是有把好事变坏的本领。 她只会坏事，不会成事。 她对自己的这种评价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源于长久以来的无数经验教训。 接着李曼又向汪晓玥传授了一些私房秘诀，汪晓玥依旧一声不吭地听着，就像是在听书一般，很传奇，也很精彩，但就是感觉不切实际，仿佛距离她很远，且遥不可及。 正在李曼兴致勃勃地向汪晓玥传授带客户看房经验的时候，一辆红色电瓶车出现在玻璃墙外。 从车上面跨下来一男一女，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很平静的样子。 女的是那个为她夹过菜的女生，男的就是她的邻居。 再次看到这个男生，汪晓玥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在刚刚过去的那几十分钟里，汪晓玥听着李曼的话语，仿佛是在梦中一般，一直都是晕晕乎乎的，直到这个男生出现。 是这个男生将她从梦中拉回来的。 这个男生是多么的真切啊！ 在汪晓玥的意识里，除了这个男生是活着的以外，其余都是没有生命的。 这个男生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汪晓玥的心，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汪晓玥都在留心观察着。 员工带客户看房后回到店里喜欢聊看房时的情形，毫无保留地说出各自的看法，而且声音特别大，特别洪亮，可能是和客户待在一起的时候太过压抑了，回到店里就开始大说特说。 “那两个人是嫌房子太破了！”那个女生大声吼道。 “一个月1800的房子就是这样。”那个男生回答道。 “想住好房子得舍得花钱啊！没钱还挑三拣四的！”那个女生生气地调侃道。 那个男生没有再接话，穿过几个座位径直走到最里边的那个位子上坐下——他的专属位子。 这时候李曼开口了，她声音里带着不屑地说：“有的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穷讲究。” 在这种场合里，汪晓玥根本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只是看着、听着。 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推送广告，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那个男生的位子在汪晓玥前面一排的最右边，两个人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足两米。 汪晓玥身体正对着电脑时候眼睛的余光就可以看到他，所以很是便利。 那个男生的一举一动都被汪晓玥的目光所捕获。 他是那么的安静，就那么静悄悄地坐着，聚精会神地对着电脑打字，这是多么使人心旷神怡的画面。 从此以后，这个男生就成为了汪晓玥排除万难留在这里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在难以言说的欢乐和痛苦中，上午的工作即将结束了。 店里的新员工一共有四个，只有汪晓玥一个女生，其他三个都是男生。 在这三个男性新员工里面有一个是本地人，而且家就在公司附近，所以他和汪晓玥他们三个不是一路人。 汪晓玥原本打算和李曼一起去吃午饭的，谁知快下班的时候李曼对汪晓玥说：“你们三个刚来公司，吃饭的时候可以做个伴。” 说完后，李曼就和她那个室友骑一辆电瓶车走了。 汪晓玥心心念念的那个男生也走了，房间里就只剩下三个新来的人。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人说话了。 这个人年龄最小，却长得最高、最壮，生活经验也最丰富，很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热情地对那两个人说：“我们先去吃饭吧，吃了饭才有力气干活啊！”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铿锵有力，中气十足，竟然有一种让人无法阻挡的气势。 于是，三个人就锁了店门，一起向小饭馆聚集区走去。 两个男生一路上边走边说，汪晓玥很少接话，更多的是闭口不言，她还在为李曼丢下她而难过。 三个人路过一家擀面皮店的时候，那个长得高高壮壮的男生询问要不要进去吃擀面皮，汪晓玥两个人表示想吃米饭，所以他们就继续向前走。 穿过一条马路，他们就来到了吃饭的地方。 这是一条小巷，两边都是小饭馆，各种快餐应有尽有，三个人达成一致吃米饭，所以就走进了一家专门卖米饭和炒菜的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