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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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细胞，会在七年之间，完成一次整体的新陈代谢。 七年之前，身体中的全部细胞都在叫嚣爱着那个人，会在七年之后，随着身体里细胞新陈代谢的大清盘，开始对那个人的爱，完全消失。 这一段话，是流岚告诉柳长舒。 如今，柳长舒坐在出租车上，茫然看着从小生活到大的浅阳市，已变得物是人非。 就连曾经最爱去的那家米粉店，也从原地消失。 唯独身后远离的机场，犹如流岚冷漠的面孔。七年的时光，不曾变化，熟悉得令人失魂落魄。 “长舒，回国后有什么打算？” 萧涵在M国NY市一家上市公司上班。 恰好这家公司，跟柳长舒所在的杂志社在同一个楼层，所以就认识了。 据萧涵回忆，第一次见到柳长舒时，觉得柳长舒特别的“忧冷”。是那种将所有悲伤隐藏在心中，不准生人靠近、窥探的感觉。 若不是前一段时间，柳长舒牵扯上一件案子，萧涵主动帮忙解决的，或许到现在，柳长舒对萧涵的态度，依旧是视而不见，或者敷衍“嗯”吧。 不会像现在。 收拾起恍惚的精神，说：“先随便找一个地方，住下来吧。” “这怎么能行呢，要不你先联系下朋友，在朋友家住下。”萧涵。 “我不想麻烦她们。”柳长舒说。 就算想麻烦，也都麻烦不到了。 一段感情的失去，让柳长舒无心再去维持其他朋友的感情。 就像七年前，离开浅阳时，柳长舒就把手机丢掉了。 脑海中，只记得流岚的联系方式。时日今日，依旧能清楚记起那一串属于流岚的数字，却再也没有勇气拨打。 “我有一个朋友在国外住，浅阳的房子一直空着，正在找房客，不如你租下来住吧。”萧涵。 三室一厅的房子，收拾的很干净。 一点都不像，空了很久。 宽大的阳台，能眺望到远处，朦朦胧胧在夕阳下。 的青山。和柳长舒的双眸，多相似。 都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萧涵笑道：“就是下楼买东西不方便。” “我觉着挺好的。”柳长舒悠悠笑着。 因为曾经。 和流岚约定好，一起买一座顶楼的房子。 名字叫，“家”。 将来我们要去阿尔卑斯山看雪，在挪威森林抓萤火虫，躺在贝加尔湖畔看星星，还要遨游在爱琴海上，眺望圣托里尼的教堂……柳长舒双手捧着一张地图，靠着流岚肩膀。 不去，我们国家没有雪、没有湖吗，干嘛要去国外？流岚。 柳长舒讨好般地挽着流岚的胳膊。将来你陪我去嘛，我也会陪你去想去的地方。 流岚皱眉严肃，说。如果我们真决定要在一起，就应该毕业后努力工作，买个房子，有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柳长舒眼睛明媚，幻想。好啊，好啊，以后我们买一个房子，要顶楼，还要有阁楼。周末，我们就能请朋友们一起到楼顶吃烧烤…… 那个时候的流岚，就像现在的柳长舒，忧郁、伤感、悲伤；不知道现在的流岚，能否像过去的柳长舒，开朗、乐观、明媚…… “对了，上班的事情解决了吗？”萧涵。 柳长舒似没睡醒的孩子，有气无力：“还没有。” 但必须要去找工作。 因为流岚曾说。 到一个陌生城市后，第一件事，先找一个地方住下来；第二件事，找个工作养活自己。 浅阳，对柳长舒来讲，已经是一座陌生的城市。 流岚的话，一直铭记在心。 可…… “太好了。明天你直接去香榭杂志社上班吧。”萧涵热情递过来一张名片。 “啊，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能找。”柳长舒仓促说道。 是在拒绝萧涵，不想欠萧涵太多的恩情。 但也是在逃避。 因为。 曾在异国他乡时，有关流岚的回忆，就像无尽的海水，一波接着一波，朝着搁浅的柳长舒汹涌来。 此刻终点浅阳，更是柳长舒和流岚相识、共忆的地方。也正如海水中心，会彻底将柳长舒给淹没。 四肢瘫痪到无力，呼吸变得困难。 只剩下脑袋里，全都是流岚。 这般的情景，又怎能让柳长舒马上违背命运、人定胜天般，寻找工作呢？ 萧涵：“我都已经跟朋友说了，你以前在个小杂志社上班。” 柳长舒沉默，在思索，在犹豫。 毕竟现在的处境，就像。 “你现在的情况，不好找工作，所以抓住这次机会。” 萧涵所说的这样。 “谢谢您。”柳长舒低垂臻首感激。 本来就已经决定，被这次命运安排的回国后，一定要在故乡浅阳坚持下去。 至少要坚持到，见流岚一面。 所以不能太狼狈，否则…… 也许流岚会心疼。 只一个“也许”，就够了。 萧涵爽朗笑道：“别这么客气，在M国，你也帮过我。” “啊？”柳长舒迷蒙。 萧涵一脸吃惊：“你忘记了吗，有次我钱包丢了，回不去，是你借给我钱。” 那算是帮忙吗？ 当时天已经黑了，柳长舒独自在杂志社中发呆。有个人进来，嘀嘀咕咕中隐约说到钱，柳长舒便随意掏了几张美元，递了过去。 一直到十点左右，柳长舒朝旁边望去，无奈忧伤。以为被骗了，送外卖的人把钱收了，却没把饭留下。 “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我先走了。”萧涵。 柳长舒急促：“等等。房租是多少，我拿给你。” 把钱给了萧涵，是否就相当于还了这次的恩情呢？ 至少，柳长舒是这么自私无情的认为。 “等过几天，我朋友回国后，会跟你亲自谈租金的事情。”萧涵说着，就已经消失在电梯内。 在这座与流岚拥有共同记忆，甚至流岚现在还生活的，城市中。 身形单薄的柳长舒，孤零零走在街道上。又时不时回头臻首眺望，或近或远的陌生人脸庞。 好想见流岚一面。 就像以前，和流岚说分手后。 柳长舒走在前面，流岚走在后面。 柳长舒还在生气中，步伐犹如眼眶中倔强泪水。 慢慢的，无法发泄出来。 流岚也不会真把柳长舒给丢掉，所以走得也很慢。 隔着不远不近，又充满默契的距离。 不管怎么样。反正每次柳长舒回过头，都能看到流岚。 流岚更是时时刻刻，把柳长舒的的背影，锁在眼眸中。 像是个忠诚的护卫。 保护着柳长舒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