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飞机摇晃了一下缓缓离开楼顶，许冬在一边不停的点射试图减慢那些感染者爬上来的速度。我紧张的看着外面，时刻准备提醒旁边军人哪个方向有感染者冲过来。外面雨很大，重重的雨幕成为感染者天然的遮蔽，我生怕这些东西从哪个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冲出来。

    飞机上升到起落架离楼顶大概三米的时候我正好看着汪阳那边，跟我一起看着那边的还有吴正。汪阳望了四周一圈后迅速向这边冲过来，吴正立即拿起突击步枪对着铁门的位置一阵扫射。门后的感染者涌出来纷纷被射倒或是绊倒，堆在地上后又很快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向这边挪动。

    尽管直升机上疯狂的试图用火力压制感染者，但还是有很多感染者和汪阳一起向直升机奔来。

    楼顶周围一圈爬上来的感染者越来越多，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涌了过来。飞行员没有办法的，想要将飞机拉升起来。

    飞机拉起的一瞬间，汪阳飞跃起来，双手非常悬的扒住了起落架。但非常不幸，虽然他很险才抓上飞机，但因为飞机本来升的离楼顶并不是很高，下面的感染者很容易就抓到他的身上。

    我坐在飞机里面，没有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样情况，后面听别人描述，感染者成堆的抱了上来，还想顺着汪阳的身体爬上飞机。

    吴正已经换上手枪，小心的瞄准扒在汪阳腿上的感染者想要将他们射下去，但无奈感染者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直升机拖着汪阳和下面坠着的几十个感染者，尸潮从地上堆上楼顶，到楼顶上又扒在一起成了一个大大的倾斜的锥体挂在上面。直升机这时已经悬在大楼一侧的上方，下面的“尸锥”悬空挂着。

    我想，如果汪阳能这样拉住，等到直升机再飞得高些或离楼房远些，吴正便可以一个个清理掉他身上挂着的感染者然后拉他上来。那样他可能腿脚被啃得伤痕累累，再严重些直接变成个残废，但那样也不至于说会死。事后我回忆时否定了自己那不切实际的幻想，首先他不可能拉的住的，下面挂着几十个人的重量，当他还在硬撑的时候，就已经破了人类臂力的极限。而且就算他真的活了下来，那也绝对是以残废为代价的，末日不养闲人，更不可能养一个废人的。

    汪阳还在硬撑，他手臂上的伤口被雨水冲刷然后又在这时被强行的拉开，点点殷红顺着他的手臂向下渗去。

    终于，他望着吴正流出了泪，嘴唇不停的颤抖，声音虚弱而哽咽：“队长，救救我，我不想死。”

    吴正整个人都紧紧的绷在门边，旁边的那个士兵把头别到一边去，尽量不看这个可怜的士兵。突然，吴正把身子探出去，伸出手想去拽汪阳。

    一道闪电撕开了天空，瞬间的光亮照亮了下面的大地，吴正静止在了雨幕中——变异者！

    不仅拖在飞机下，不仅爬满旁边的这栋楼，大地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尸潮在下面蠕动扭曲，混乱不堪。甚至是连附近的居民楼外墙上都爬满了他们，已经从地面堆到四五层的高度。如果再不离开，恐怕待会儿就有变异者从高处扑下来了。

    看见这个景象我很难才从震惊中缓过来，这他^妈是把半个城市的感染者聚集在这了吧。

    “队长……”雷声炸响在空中，导致我没有听见汪阳最后说了什么，但在那之后他便松开了手，带着身上挂着的感染者掉了下去。

    我觉得他应该是自己主动松的手，因为在我看过去时，只看见掉落地面的尸堆中出现一个爆炸。其威力……相当于一颗光荣。

    是因为刚刚闪电下的那一幕吧，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个极强的冲击。汪阳，十几分钟前，我还在躲着他。但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他了，想到这儿，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感受了。

    许冬靠在一边的舱壁上一言不发，从表情上看不出是悲伤还是什么。吴正从外面探回身子瘫坐在座椅上，表情和许冬一模一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我知道在表面的宁静下，他们的心现在肯定备受煎熬。

    我终于没有说什么，我其实也什么都不用说。但从我的角度来看现在的状况，我安全了，至少是暂时的。

    随飞机过来的那个士兵拉上两边的舱门，然后坐到前面飞行员旁边，飞机向他们的目的地飞去。

    关上门后，雨声和螺旋桨的声音一下子变小了，机舱内安静的让我有些不适应。我原以为在经历了一天的事情后，我这几天是睡不着觉了。但事实上我错了，随着飞机的摇晃，很快我就靠在边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