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死期到了
骆明扬说完那大段往事,终于从怀中拿出那方锦帕出来,他微笑道:“你们一定很奇怪我是怎么知道余盛两家,包括陶柏晓这么多事的,其实我在未时四刻,见到余夫人将那手镯放回妆筪之后,我顺手牵羊得来的,就在我要去找那把搠倒陶柏晓的长枪的时候,刚出屋门,余夫人就跟我过了几招,我闪避她的那把红缨铁枪,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立马认出来这就是那把我要找的枪。” 骆明扬将他与余夫人的这段事件说出来,刑跖和盛平终于明白了余夫人为什么会告诉他那么多关于她和陶柏晓的事情。 骆明扬继续接着说道:“在余夫人嫁入余家后,那把坐榻也随后搬到了余家,可是有一天,余夫人发现一个人鬼祟在自己房屋中一闪即逝,她好奇心起,结果才弄明白,这么多年自己苦苦等待的那个男人居然一直不现身,就是为了要她坐在那把藏匿自己的椅子上。余夫人不能忍受陶柏晓的畸形心态,毅然决定要他不再sao扰自己,哪知道陶柏晓非但不听,还要闹的余家上下尽知;余夫人很害怕,安抚他说先把坐榻放回盛家,有时间省亲回来继续会坐那坐榻,陶柏晓见她诚恳,于是告诉盛老爷,让盛老爷将那坐榻搬回到盛家。坐榻搬回家的前一天,盛老爷已经在余夫人派遣的一个小丫鬟那知道了整件事,于是他想到一个办法,安排好川木居的木匠同他们老板,写六封sao扰自己,对自己不利的信笺,顺便要将那坐榻典当出去。盛老爷这出戏演的着实辛苦,可惜他小看了陶柏晓。” 刑跖见骆明扬停顿了一会儿,看着他笑道:“这次让我来说说,怎么样?”骆明扬眉眼一挑,不可置否,反正他也想喝口水,说了这么久。 刑跖如获珍宝,见骆明扬没有反对什么,正色说道:“哪知道这陶柏晓真是鬼上了身,猪油蒙了眼啊,盛老爷的这出戏不但没有凑效,反倒加剧了余盛两家的嫌隙,这嫌隙是什么呢?那就是两家共同经营的长江流域玉器收藏典当生意,本来余盛两家是说好各自从里面得一半的,顺便还答应出资余家再开一间典当行,哪知道陶柏晓从中搞鬼,不断sao扰余夫人,从起初的藏匿椅中,到不再隐蔽自己,诉说自己对余夫人的思念,而余家老爷见此情形,和盛老爷大吵了一架。后来,那六封信中有一封写到要烧毁盛记当铺,其实是盛老爷不满余老爷轻易放弃和自己的合作关系,也怪罪余夫人没把内情告知的缘故。盛老爷忍无可忍,趁着夜色无人知晓,委托心腹送信给余夫人,让她赶来盛府,合力杀了陶柏晓。在陶柏晓死后,盛老爷你将六封信中的其中一封塞在陶柏晓手里,装作他是受到威胁代替你而死。至于川木居的木匠,则是余夫人的另一个替死鬼罢了。” 骆明扬拊掌微笑道:“精彩精彩,想不到小跖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跟着我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呢。”刑跖也笑道:“这个是自然,不需要我跟你学,好歹我也是察言观色,心思细腻的。”盛平听他们讲这些事,再看他们一搭一唱,沉声道:“骆公子,就凭这些纸张,还有污蔑余家夫人与我有兄妹关系,这个未免过于夸大了吧?” 骆明扬叹了口气,把锦帕打开,那锦帕有些微血迹,已呈褐色。 骆明扬将锦帕上的玛瑙手镯捏在手上,那手镯通体发红,在厅外直射进来的光照下,显得格外显眼,只听他说:“不知道盛老爷有没有注意过,这个手镯它的内侧刻有一个字,那就是盛,而且还是草书字体,然后余夫人还告诉我这是你在她出嫁那天送的陪嫁礼物。” 盛平还在坚持,说道:“天下间恐怕不止有我一个姓盛的吧?余夫人或许是在别处收到某位朋友的相赠礼物也不稀奇啊。”骆明扬也不急,接口道:“那么,这块锦帕又作何解释呢,况且刚才我拿出锦帕与这个手镯的时候,盛老爷又为何急着抢夺呢?”一连三问,盛平再也无法抵赖,恨声道:“陶柏晓实属该杀,不杀此人,永留祸患,骆公子你和你那位朋友说的没错,那天,我与玉容商量好,先稳住陶柏晓,让他在偏厅等候,不消一盏茶功夫,玉容拿着自在门惯用的长枪来了我府中。玉容说:‘大哥,里面要是有什么动静,千万别替妹子担心,今日之事,全是因我而起,与盛余两家毫无关系。’我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已抱着赴死之心,这十几年来,陶柏晓的武功在江湖上以朝天指闻名,可是我没有见过,他那时候还去教余子琴练功夫,没想到教的都是一些基本护身拳法,现如今,玉容的武功自从嫁给余万里疏于勤练,也不知道能不能赢过陶柏晓,我见她拿着枪进了偏厅,我也没有多做逗留,不知等了多久,玉容提枪出来偏厅,我见她满面愁容,头发凌乱,那枪上红缨有点点血珠似要滴下,可见当时房内两人相斗是有多凶险了。我欲问经过,玉容笑着道:‘大哥,以后盛余两家不会再有嫌隙了,世上也不会再有陶柏晓这个人。’我不禁奇怪,问为什么,她说:‘进入房间后,陶柏晓一直夸我容貌未变,还是那么漂亮,我听他如此说心中自是欢喜,哪知他居然越发不规矩起来,想要搂抱我,我不得不躲闪避开,我在避开的时候瞥见了那把苍松峭壁坐榻,温言让他先入座,他也听话,于是我为了不让他再sao扰我还有余盛两家,乘其不备,在他刚要坐上去的时候长枪贯入他背后,他想转身用朝天指对我攻击,我不容他转身,枪尖抖动,本以入背的枪尖,立刻穿出胸口,我见他不再动弹,吃力的把枪头拔出,枪头的血迹用锦帕擦拭干净,放回怀中,就算公门中人检验尸身也查不到我们头上。‘我听玉容说完经过,立即让她将那锦帕交给我,要是余家下人知道了,可能会报官,她笑着说:’不碍事,这锦帕还有那个玛瑙手镯是大哥送的陪嫁礼物,我怎么能轻易放弃呢。‘之后我就没再说什么,后面的事情骆公子你都知道了。” 骆明扬和刑跖将这件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二人自觉心里空荡荡的,案件告破,真相知道了那又有何用?自己和刑跖都非公门中人,也无法将余夫人,盛平缉拿归案,心里不免余有戚戚焉。只听盛平说:“骆公子,既然事情已经一目了然,那么骆公子接下来要报官也好,要杀我也好,还请公子定夺。”骆明扬还没说话,门外一个女子声音道:“大哥,何需要跟这人多说废话,就算他和他朋友刑跖知道了真相,那也是枉然。”余夫人盛玉容拿着那杆杀了陶柏晓的长枪立于庄园中庭,而她身后却站了八个人,八个让骆明扬一见就头大的人。 盛平看了看刑跖,骆明扬,踏步出门站在盛玉容旁边,他见那后面八个人来势汹汹,似乎是要找骆明扬的麻烦,不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八个人是什么人?” 盛玉容还没说话,站她身后离得最近的一个青衣短髭中年人向盛平抱拳道:“在下是青城派掌门云旭遥,八年前盛老板路过我青城,歇脚上香祖师殿你我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在下还是做道人打扮。”盛平望着他,出了很久的神,终于想了起来,立即回礼,连声抱歉失礼,好歹也是商人头脑,立即询问云旭遥是什么事来找骆明扬,只听云旭遥冷冷道:“盛老板,此事是江湖恩怨,还是不要多做无谓举动。”盛平点头道:“在理,在理。”当下退出庭中,在前往卧房的草坪中站住,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云旭遥对着前厅中看了一眼刑跖,沉声道:“想不到邢大侠与骆公子还真是难舍难分,真是一对好兄弟了。”骆明扬和刑跖听他语气说不出的阴阳怪气,刑跖大笑道:“我和老骆驼三十几年的老朋友,当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有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先离他而去,不管不顾?” 云旭遥哼了一声,正待说话,一边的唐如玉已经满脸怒容,对着骆明扬狠狠道:“姓骆的,七月初十那天,你上我唐门拜访也就算了,居然还没脸没皮的向我爹求亲,难道不知道我早就想嫁的人是云大哥了吗?我爹说让我回来了问我的意思,没想到你这人居然在江湖上到处宣扬我是你的妻子,哼,不过也好,本来打算要暗算你的,现在完全不用我来动手了。” 刑跖看着骆明扬,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打明王堂的案子结束以来,半年之中骆明扬和刑跖的名气很受江湖人物备受瞩目,也是很佩服两人的,哪知道近两个月来江湖中人立马改变了态度,对二人口诛笔伐,名誉大受影响,当时他还没搞懂这事是怎么回事,以为骆明扬就是简单的小偷小摸,在江湖中搞搞恶作剧,指出他都三十几了不要这么幼稚,今日见到唐如玉说出这件事,他才弄懂,江湖上最讲信用,也是最注重个人名誉,像骆明扬这样莫名其妙就要娶别人为妻,还到处宣扬的男人,江湖上实在是没有一个人如此,他看着他想等他一个解释,以他如今的身份,身边也不缺女人,何必要毁人家女孩的清誉? 骆明扬叹了口气,看着刑跖说道:“我知道我这么做不让人讨喜,可是你也知道我的秘密,那件事我每到辛时三刻都会难以释怀,要是我不用这种方式去替代心中那个秘密,我估计我不是死,那就是疯。”刑跖也叹了口气,那眼神就好像看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般,他说道:“哎,你呀,你自己看着办吧?”厅外众人见刑跖对骆明扬如此态度,心中各自冷笑,有的还不断嘲讽,当刑跖要展开身法纵出厅外的时候,忽觉内息无法调适,丹田之内空空荡荡,不由大吃一惊。 骆明扬这个时候悄声对刑跖说道:“你我都中了唐门的附魂,这是一种无色无味,让人阻碍真气流动的药物,要说药物其实也不算药,要说毒也不算毒。” 曹景看到二人细声细语,不知在说什么,再看二人表情,神色凝重,心中大喜,对云旭遥和唐如玉道:“嘿嘿,云掌门和唐姑娘果然高招,在盛府要给骆明扬准备酒菜之际,将附魂放入那坛大曲酒里,此药无色无味,让这二人喝下肚内立杆见效,妙啊,妙啊。” 白癣真这个时候手中扣了十枚他名震天下的白花五癣针,往前站了两步,拦在了余夫人面前,白癣真道:“余夫人,这二人即已揭发你杀陶柏晓的事情,如果不想江湖上传扬出去陶柏晓的丑事,你要维护自在门的面子,不如让在下来结果这二人如何?” 盛玉容听这话说的非常不圆转,怒道:“什么叫陶柏晓的丑事,什么叫维护自在门的面子,他陶柏晓早就不是我自在门的弟子,他死不死又与我何干?此人言行鬼祟,对我不轨,实在该杀。”白癣真立即转身赔笑道,“正是,正是,只是这二人揭发了夫人的事情,不知道夫人作何打算?”盛玉容不容多说,俏脸一寒沉声道:“他们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