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祓除常世
放学的铃声在樱都大学附属中学的上空回荡，2年A组的秋望月和秋观水对视一眼，一起冲出了教室。 姐妹俩一路小跑到教学楼的门口，急匆匆地换上运动鞋，又朝着校门外冲去。 直到上了电车，秋观水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抱着自己的书包，对坐在旁边的jiejie小声问道： “jiejie，今天我们能抓到山姥吗？” “不要问能不能，我们必须做到！不能再让那个妖魔继续害人了！” 秋望月毫不犹豫地回答了meimei的问题。 经过一小时的车程，她们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两位十四岁的少女在乡间土路上一前一后走着，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正当她们脚步轻快地路过某个废弃神社的入口时，秋观水忽然神色一变，转头看向了掉漆的鸟居。 “jiejie，守护灵告诉我，那个方向有妖魔的气息！” “好！”秋望月用力挥了挥她的小拳头：“我们先变身，然后悄悄过去用结界困住它，千万别让它跑了。” 于是在这日光昏黄的逢魔之时，姐妹俩分别摆出了不同的姿势。 随着帅气但意义不明的动作，两道身影在两人身后由虚化实。 “玉兔，凭依开始！” jiejie秋望月背后浮现出一只娇小玲珑的兔子，它浑身毛发洁白，好似一个圆乎乎的雪团儿，两只前爪分别抓着药杵和药臼。 玉兔原地跳跃几下，旋即没入秋望月背后，她的学生制服在涌动的光流中重组，化为了公主裙与骑士铠的混搭风格，头顶多出了一对高高竖起的兔耳头饰，双眼也变成了红宝石般的瑰丽色泽。 “玄阴多缺，爰感厥兔——魔法少女月骑，参上！” 身材贫瘠的运动系少女右手高举形如药杵的战锤，左臂横握状似药臼的圆盾，小麦色的肌肤仿佛融入了天边的晚霞。 “雨女，凭依开始！” meimei秋观水背后浮现出一位持伞的美貌妇人，她神色哀愁地举目四望，周身缭绕着厚重的水雾，淅淅沥沥的雨声似有若无。 雨女转着油纸伞，缓缓步入秋观水背后，她的学生制服同样开始重组，化为了一件藏蓝色连体泳衣，贴身的布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优美的人体曲线，与她的jiejie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蓱号起雨，何以兴之——魔法少女雨师，参上！” 肌肤苍白的文学系少女将透明的长柄塑料雨伞向身后倾斜，但依然有连绵不绝的雨水自伞内落下，短短片刻便在她的脚边聚成水洼，倒映着一张通红的脸颊。 “我们走！” 变身结束的秋望月一马当先地窜上了参道，她蹦蹦跳跳的脚步无声却灵活，即使踩到石阶上湿滑的青苔，也能像杂技演员一般顺势来个前空翻，根本不存在失衡的可能性。 “等、等等我，jiejie你走太快啦。” 秋观水没有jiejie这么强大的行动力，撑着伞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每当她要摔倒时，伞内的雨势就会突然变得猛烈，由此产生的反作用力让少女重新站直了身体。 “谢谢。” 少女在内心对自己的守护灵道了声谢，和jiejie一起跑过了参道。 穿过第二鸟居后，她们的脚步放缓下来，谨慎地朝着拜殿后方的本殿走去。 被守护灵凭依之后，秋望月也共享了玉兔的部分感官，虽然感应范围比不上雨女，但在如此近的距离，她已经能清楚地看到黑白交缠的常世气息。 所谓“常世”，乃是与人类居住的“现世”相对的所在，据说由人心深处的光明与黑暗交织而成，是纯粹的精神世界。 妖魔是常世的居民，本该无法前往现世作祟，但在某些特殊时刻，常世与现世将短暂连通，它们就趁机来到现世，目标是吸食人类的情感。 由于妖魔身上缠绕着常世气息，不具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几乎无法观测到它们，再加上吸食情感不会造成外伤，只会导致受害者思想偏激或者抑郁绝望，所以关于妖魔的传闻始终停留在怪谈的层面，没有得到官方的重视。 为了阻止妖魔戕害人类，同样诞生于常世的守护灵也降临于现世，它们选择情感最充沛的人类少女作为宿主，把自己的力量借给她们，共同战胜妖魔，守护现世和平。 这就是“魔法少女”的由来，至少守护灵是这么告诉秋望月和秋观水的。 此刻，姐妹俩都能看到妖魔“山姥”身上的常世气息就在不远处，不过在正式进入战场之前，她们还要先布下结界，封锁敌人逃跑的可能。 秋观水举起透明雨伞，与她心意相通的雨女守护灵立即做出了回应：下一秒，万里无云的晴空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场大雨仅仅笼罩了秋观水周身十余米的范围，勉强覆盖了不远处的常世气息。 “观水，你继续维持结界，接下来该我上场了。” 雨滴打在秋望月的铠甲裙上，顿时令她神清气爽，回头嘱咐完meimei小心安全，她便提着锤子与盾牌准备上前战斗。 然而，她还没走两步，便发现墙壁后方的常世气息猛地摇晃了一下，旋即迅速消失不见，如同一支被狂风吹灭的蜡烛。 与此同时，姐妹俩都听见墙后传来了嗡的一声，有点像是振动的金属音叉。 “跑了？怎么回事，观水的结界还在呢……” 秋望月疑惑地绕过拜殿，目光向着常世气息消散的位置看去—— 身高两米有余的肥胖老妇人直挺挺倒在地上，她的胸腔整个敞开，暴露在空气里，原本跳动不止的硕大心脏早已化为了rou沫，在石板上铺洒出血色的扇形。 在山姥身前，焦黑的骑士已经收起了四棱的剑刃，面对着敌人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他的斗篷在黄昏时分显得如此黯淡，仿佛黑暗提前降临了此地，而又有赤色的纹路在脚边摇摆，如同驱散无尽长夜的火光。 “妖魔……还是……魔法少女？” 秋望月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地注视着莫名出现的怪人。 经过测试，罗素发现如果使用剑尖刺击目标，就能造成比挥击剑刃更加恐怖的内爆效果。 剑尖刺入物体时，产生的震波同样会产生于接触位置，但此时震波会优先在空腔内部回荡数次，将伤口继续撕裂扩大，然后才会传播至物体内部。 直观来看，如果将碎岩剑高速刺入血rou，造成的杀伤效果类似于往伤口里塞了个炸弹。 罗素一边计算着此次内爆攻击的当量，一边思索起眼前这个弱鸡怪物的来历，一边警惕着毫无征兆下起的大雨，耳边忽然听到轻微的响动。 他顺势看去，只见一位穿着毫无实用性的华丽裙装铠甲、手里握着战锤和盾牌的少女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这就是主界的超凡者吗？感觉有点出乎意料的……小。 “你是什么人？” 罗素决定先与对方进行语言沟通，如果无法交流就先下手为强，就像他刚才对山姥做的一样。 面对他的提问，对面的小姑娘摆了个很奇妙的姿势，大声回答道： “魔法少女月骑，参上！” 罗素：“？” 接下来的半小时，他和这对孪生姐妹坐在本殿的废墟上谈了许多东西，很快弄懂了常世、现世、妖魔与守护灵这些概念，并且对魔法少女的组织架构有了大致了解。 据秋望月所说，樱都的魔法少女其实远不止她们二人，不过大家彼此之间没有多少往来，通常以小队形式分开行动，各自负责自己居住的那一块区域。 按照罗素的理解，魔法少女就是一群超凡清洁工，每天都要巡视大街，清扫新增的有毒有害垃圾，否则群聚起来的妖魔很快就会制造出非常严重的恶性事件。 她们清扫妖魔的行动有效抑制了常世对现世的影响，被守护灵称为“祓除常世”。 每次成功祓除常世，守护灵都会给予魔法少女一定的奖励，其中最常见的就是变身后可以借到更多的力量，据说消灭足够多的妖魔以后，守护灵甚至会满足她们的一个愿望。 而如果一直消极拒战，守护灵就会离开当前的宿主，重新寻找下一个满足条件的少女。 正是因为奖励和惩罚都直接摆在面前，魔法少女才会如此积极地寻找妖魔，就像是拼命完成绩效考核指标的社畜一样努力。 除了这些常识，罗素还凭借樱大学长的身份，从两位天真的少女嘴里套出了许多私人信息。 和他一样，秋观水和秋望月也是大新出生的公民，她们俩的父母常年待在苇原经商，生怕大新的长辈照顾不好孩子，干脆把她们也带到苇原来，送进了全国排名前三的樱大附中读书。 两周前的晚上，她们在睡梦中遭遇了妖魔袭击，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守护灵搭救，于是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魔法少女。 聊了一会之后，秋望月终于憋不住内心的疑惑，对罗素问道： “罗素前辈，你……也是魔法少女吗？” 听到这话，罗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之前提到过，守护灵选择少女作为宿主，是因为少女的情感最充沛，所以……你可以把我当成情感充沛的男性特例。” 由于不清楚主界是否存在其他超凡势力，他只好用模棱两可的说法暂时糊弄过去。 “哦——” 也不知道秋望月脑补了什么，反正她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罗素几眼，便不再追问了。 “前辈比我和jiejie加起来还厉害……” 秋观水看了眼山姥肥壮的尸体，不禁小声感叹道。 “是这家伙太弱了。”罗素摆了摆手：“看着挺吓人，结果一剑下去就死了。” “山姥的战斗力虽然不强，却是个狡诈多疑的妖魔。它拥有一定程度的读心能力，而且喜欢在人烟稀少的地区出没，我们已经追踪它两天了，每次都在接近时被它提前察觉。” “原来它会读心啊，怪不得当时一言不发，我还以为是无法沟通的类型呢……” 山姥是罗素在主界遇到的第一个超凡生物，自然令他联想到了噩界的敌人，也就是怪谈灵体和外道天魔。 虽然不知道山姥从罗素的脑子里读到了什么，反正它被吓得呆立原地，结结实实挨了罗素一记全力突刺，胸腔里的心脏直接被震波炸成了rou沫。 搞清前因后果之后，罗素觉得这次战斗不太过瘾，便向秋望月问道：“妖魔的出现频率如何？我想再找几个练练手。” “大概每周都能发现一只新的妖魔……”秋望月不解地看着他：“前辈，和妖魔战斗是会受伤的，你不害怕吗？”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对妖魔的感知能力比较弱，接下来就跟着你们一块行动好了。” 罗素与两位魔法少女交换了手机号码和聊天软件的账号：“明天放学记得给我发消息哦。” “好、好的……” 当天晚上，秋望月和秋观水说了一整夜的悄悄话，第二天不得不顶着黑眼圈走进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