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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燕人?不,是奴隶!!!(求订阅)

    望着颤巍巍跪地的阎乐,扶苏面若寒霜。

    他冷冷的盯着杜赫等人,哪里不清楚,这些人分明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自己难堪,也一定要让自己下不了台。

    只是嵇恒的事,岂能轻易道出。

    若是无意间说漏嘴,将嵇恒的真实身份道出,到时才是要出大事,而若是不说,只怕杜赫等人会死缠着不放,一定要讨个说法,自己也会被逼的无路可走。

    其心可诛!

    扶苏脸色的变化,杜赫等人看在眼里,只是心中根本不在意。

    他们既然敢对扶苏发难,自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不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开罪大秦储君,他们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承受不住日后的打击报复。

    因而一旦决定,自要把事做绝。

    一计不成,便再生一计。

    原本对于这‘钟先生’的事,他们并没有想大做文章,因为毕竟牵扯的人会不少,只是想借此让扶苏难堪,但没曾想扶苏将前面自己等人精心算计的‘疏客臣’给堵上了,一时又找不到其他办法,这才选择退而求其次,从‘钟先生’下手。

    对于‘钟先生’的事,扶苏是没办法辩的。

    甚至都不敢轻易开口。

    而他们要的其实并不是争‘钟先生’是不是六国余孽,是不是六国派来的细作,而是争的要不要将这位‘钟先生’下狱。

    只要‘钟先生’入了狱,那不仅是断了扶苏一臂,还会让扶苏名声扫地。

    这才是他们的根本目的。

    扶苏连自己最信任的近臣尚且不能护住,又谈何去护住其他人?这件事一旦传出,对扶苏的威信将会是一个致命打击,也会让很多本想投靠扶苏的人望而却步。

    可谓尖锐至极。

    扶苏目光阴冷,神色很是急躁。

    前面经过张苍的提醒,他早已明白其中险恶。

    自不会轻易开口。

    只是杜赫等人来的实在太快,张苍还没来得及将真正的解决之法告诉自己,而自己也实在没有想到嵇恒是如何跟宗正扯上的关系。

    一时间。

    扶苏只能保持缄默。

    这时。

    杜赫面带愁思,一副深思熟虑神色,凝重道:“殿下,臣对此人也有所耳闻,的确有不小才能,也为陛下助力不少,只是此人毕竟身份存疑,而殿下贵为大秦储君,却是不得不防啊。”

    “敢问殿下是如何认识的此人?此人又是靠何等心计手段取信的殿下?”

    “还望殿下能将此事告诉给臣等,让臣等替殿下做甄别,以防殿下真的中了六国余孽之jian计,若此人当真为六国残余细作,刻意亲近殿下,定是怀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殿下慎重啊!”

    听着杜赫一副为自己着想的话,扶苏心中只觉一阵恶心反感。

    但如今他已有不小城府,并没有轻易表露出来。

    只是面色已十分难看。

    扶苏深吸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冷声道:“少府,我跟这位钟先生只是私交,何以要将交往过程跟诸位阐明?诸位不觉问的太多了吗?”

    闻言。

    计然摇了摇头,沉声道:“此言差矣。”

    “殿下乃大秦储君,私事同样是国事,臣乃大秦臣子,自当以国事为重,而且臣向来不信什么空xue来风,既然外界有此传闻,定然是有一定依据,不然何以传的沸沸扬扬?”

    “不将此人身份弄清楚,继续让此人出现在殿下身边,才是对帝国的不负责,也才是我等臣子的失职,臣又岂敢让帝国冒这个大的险?”

    “再则。”

    “帝国建立不易,臣实不忍帝国出事。”

    “若是臣对此不知情,臣姑且还能容忍,眼下臣既已知晓,让臣继续装作视而不见、坐视不理,臣实在做不到。”

    “请殿下看在臣一片赤诚上,将此人的真正来路说明。”

    “以避免帝国中此人jian计。”

    计然话语一出,其他朝臣纷纷附和。

    一时间。

    殿内声音如潮,朝扶苏扑面而来。

    扶苏眼中很是焦急,却是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只能求救般的看向张苍,只是张苍同样面露苦涩,但却是给了扶苏点了点头,然却并未给出真正的回答,张苍心中很清楚,自己是给不了解决之法的,也不能、不适合给,想将此事妥善的解决,唯有宗正出面。

    见状。

    扶苏眉头一皱。

    随即他似想到了什么,目光微不可察的看向了殿外,似乎在等待何人到来。

    一旁。

    张苍心中也颇为感慨。

    嵇恒虽没有在大秦出仕,但朝堂一直都有嵇恒的传闻。

    当真是匪夷所思。

    区区一个‘死人’,竟能逼的扶苏开不了口,逼的朝臣特意算计,古往今来,恐也是独一份了。

    想到这。

    张苍也不禁暗暗摇头。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这些人的心思,他早就猜到了。

    借嵇恒的身份问题,对扶苏大加发难。

    此时扶苏不好直接开口的。

    扶苏若是对此事毫不知情,直接说嵇恒是关中人,那杜赫等人便会直接拿户籍上没有来质问,到时根本就无法自圆其说。

    若是直接承认嵇恒为六地出身,但嵇恒没有过往的迁移凭证,那便证明嵇恒来咸阳是不合规的,这已然是触了法,而且一旦说出嵇恒是关东出身,那杜赫等人完全可以顺着杆子往上爬,继续深查,到时继续查到查无此人。

    扶苏恐要百口莫辩了。

    更为甚的,若是这些人知晓‘钟先生’的真实身份,故意借着调查,将‘嵇恒’的身份给挖出来,到时才是真要出大事,那种情况下,扶苏受到的压力会更大。

    就实而言。

    扶苏最好的解决之法,就是直接当不知情,把嵇恒给出卖掉。

    如此自己就能从这个旋涡中脱身。

    然如此一来,固然从‘嵇恒’的旋涡脱身了,却也将要陷入到另一个旋涡,便是信任危机,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能这么随意抛弃,谁又敢相信扶苏日后不会抛弃他们呢?这对扶苏政治能力的打击可谓是巨大,足以动摇到扶苏的储君地位。

    这就是扶苏现在面临的艰难选择。

    无论怎么选,都是绝路。

    而这本就是杜赫等人为扶苏设下的圈套。

    见扶苏迟迟不开口,杜赫等人却是有些等不及了,开口道:“殿下,难道是不知此人真实身份?亦或者其中有什么隐情,连臣等都不能告知?”

    “还是殿下知道此人身份有问题?”

    “.”

    面对一群人的盘问,扶苏脸色越发难看,只是他的确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想去回答,事到如今,也是干脆当没有听到。

    不过杜赫等人又岂会因此放弃,一副不问出结果不罢休的模样。

    就在殿内气氛陷入凝滞的时候,殿外突然响起了一道脚步声,这道脚步声不紧不慢,甚至还显得很四平八稳。

    紧接着。

    魏胜便进殿禀告,宗正在殿外求见。

    闻言。

    扶苏大喜过望,连忙道:“既然宗正来了,便将宗正请进来吧。”

    说着。

    扶苏更是亲自出门迎接去了。

    杜赫、计然等人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一抹不安。

    最后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也跟着去到了殿门,不过扶苏跟宗正嬴贲并无任何交流,这也让几人暗松口气。

    而且他们也不认为,宗正来了能解决什么。

    嬴贲进到殿内。

    他对扶苏态度很恭敬,目光淡淡的扫了杜赫等人几眼,拱手道:“不知殿下,突然将臣召见过来,是所为何事?”

    扶苏面色一滞。

    他哪里召见过宗正嬴贲?

    但宗正既然来了,那便只可能是张苍请来的。

    扶苏目光移向了张苍。

    这时。

    张苍终于一改前面的沉寂,主动从殿内后方走出,朝扶苏恭敬一礼,又朝宗正行了一礼,缓缓道:“宗正,是殿下吩咐我将你请来的,这次将你请来,主要是想让宗正替殿下回答一件事。”

    “便是那位‘钟先生’的身份。”

    “钟先生?”嬴贲眉头一皱,似对此人无印象。

    张苍面色如常,笑着道:“正是一年前,为殿下器重,主导‘官山海’的那位,眼下城中似有流言传出,称这位‘钟先生’为六国余孽,更为六国细作,被特意安插在殿下身边,意欲祸乱大秦,扰乱大秦纲常。”

    “而咸阳令在得知此消息后,特意去调查了此人户籍,并不在关中民户上,故又将此事上报给了朝廷,这次杜赫少府等人前来,便是想问清‘钟先生’的真正身份,以免殿下遭受瞒骗。”

    “只是.”

    张苍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揶揄之色,又带着几分嘲弄,缓缓道:“之前殿下也是将此人身份告诉给了我,只是这位钟先生毕竟身份特殊,因而恐需宗正替殿下解释。”

    说完。

    张苍朝嬴贲恭敬一礼。

    闻言,嬴贲目光微阖,他看了看张苍,又看了看扶苏,最后又把目光看向了杜赫等人,似已明白殿内情况,颔首道:“原来是那人。”

    此时扶苏心神已紧张起来。

    他看的出来,宗正分明对此事毫不知情。

    尤其前面张苍说到‘钟先生’身份特殊,他更是担心宗正会将‘钟先生’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一时间。

    也是不由担心起来。

    听到张苍的话,杜赫、计然眼中闪过一抹寒芒,他们哪里听不出,这是张苍在故意报信,将此事告诉给宗正,不过嬴贲对此不知情,就算扶苏将嬴贲拖下来救急,嬴贲临时又能想出什么办法?

    总不能给嵇恒安一个宗室子弟吧?

    他们才不信这个借口。

    杜赫拱了拱手,道:“既然宗正对此人有不小了解,那就烦请宗正将此人身份透露一下,以免我等继续为此担忧。”

    “请宗正开口。”

    “请宗正开口。”

    “.”

    计然,御史德等人纷纷拜首。

    见状。

    嬴贲点点头,道:“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就将此人身份向外透露一下吧,此事本为我皇室内部之隐事,然既已引得天下如此关注,做一下回应,也算不得什么。”

    “而且他也的确该有一个新身份了。”

    “过去跟殿下走的很近的这位‘钟先生’燕地出身。”

    “名为-——钟言!!!”

    “他非是关中人士,自不会在关中户籍上,不过若是去燕地户籍上查找,同样查不到此人信息的,因为‘钟言’本就不存在,这个名字是随口取得,自不会登记在户籍册上。”

    “既有名讳,为何不会被登记在册?”计然质问道。

    嬴贲冷哼一声,冷漠的看了计然一眼,不屑道:“因为他不是秦人,又如何登记在秦人的户籍上?”

    “不”计然瞠目结舌,一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怎么可能?天下的子民都是大秦的子民,他怎么可能不是秦人?”御史德满脸不信。

    嬴贲嗤笑一声,淡漠道:“他的确不是秦人,大秦的编户齐民,是给秦人的,他不是秦人,自不会在户籍上,同样,他也不在‘徒籍’‘私奴籍’上,更不是什么亡人、赘婿、贾人。”

    “他是奴隶。”

    “我大秦皇室的奴隶!”

    “他的信息只存在于隐宫里。”

    “他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更不需登记在册,这是我皇室的家奴,又岂会出现在外界户籍上?只是后面这人表现较好,才被恩赏了名字,然后续上任宗正告老退下,我继任后忙于其他事务,一时间忘了将此人信息登记上去,所以才有了这个误会。”

    “这也是为何,他不能跟外界接触,也不能出仕的原因。”

    “他到目前为止依旧是皇室的奴隶。”

    “还未赏赐秦人身份。”

    “只不过殿下惜才,想重用此人,只是碍于他的低贱身份,不能予以重任,也不便于为外界知晓,所以才这般遮遮掩掩。”

    “这本是我皇室内部之事,也无须对外解释的,既伱们这么关心,就将此事告诉给你们。”

    “现在你们知晓原由了。”

    “可还有疑问?”

    嬴贲冷冷望着杜赫等人,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只是杜赫等人哪还说的出话来?

    他们也根本没想到,宗正会有此一说,完全打乱了他们计划,让他们猝不及防,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大殿一时间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