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有怨无恩

    圣光蝶翩翩飞舞，停留在书生厚厚的《秋生治国论》上，书生伸手触碰了蝴蝶，蝴蝶瞬间变为一位盛装少女，打扮得如同盛开的牡丹。

    蝶化的少女名为蝶姬，她每日同书生吟诗作对，小曲流觞，舞步轻盈，家务事也用魔法打理得井井有条，样样精通，美极无上。

    一日，书生醒来，只见少女泪光晶莹，第一次亲近了他，将他抱在怀里，说：“诚婴，此日是我离别之日，望君珍重。”话音未毕，她化作金色的圣光蝶飞离了书生。

    书生诚婴，姓赵，心碎神屈。

    薄雾湖上有七岛，郁郁葱葱，形状各异。哀月和墨杉悠闲地砍树、植树，将榕树全换成了难以打理的松柏。事毕，隐居在薄雾湖畔。湖畔是一间极大的咖啡馆，馆主是个一直讨好别人而且讨人嫌的人，但是奇怪的是，大家都可怜他，觉得他是真的孤独、无人理解。

    哀月：“我叫哀月。”

    墨杉：“墨杉。”

    馆主：“我叫赵诚婴，很高兴认识两位，初次见面希望能聊天认识一下。”

    哀月：“好。”

    馆主：“我以前遇到过一只蝴蝶，它变成了美少女，但是它却离我而去，不再回来。我感到很悲伤……”巴拉巴拉讲了好久，从美少女讲到怎么读书，又从见到什么人，被抹黑，被出卖，到觉得人间不值得。

    哀月和墨杉听了很久很久，听了一整天。

    赵诚婴：“你们在听吗？”“在的在的。”

    过了几天，只见赵诚婴每天都在和人讲自己的经历，仿佛永远也讲不够一样。每当听者表现任何一点不耐烦，他便湿了眼眶。每次交了好友，赵诚婴都会从友善到坠入温柔，最后却狠狠地绝交。他悲伤过很多次，每次掏心掏肺都变成穿心穿肺，仿佛濒死的疯人。

    哀月：“这样的人真是没救，要是没有圣光蝶，也许他就不会局限于一个小小的咖啡馆了吧！真是感情使强者沦陷。”

    墨杉：“他怀念少女完美纯粹的感情，容不下残缺，这样是对朋友的伤害。他沉湎幻想，身陷苦局不自知。”

    哀月赐予赵诚婴安详的去逝世，赵诚婴含恨而终。咖啡馆周围的白丁香一夜凋零殆尽，一群蝴蝶围绕飞舞三天不散。

    声色犬马，夜游烟水桥，华灯微亮，中心亭用明灯勾勒边线，在湖中如摇曳的莲花。中心亭周围是同样勾勒着边线的附属建筑，中心亭内有一尊天水神像。

    哀月用一朵丁香花收纳赵诚婴的灵魂，带到天水神像，捏成泥放在神像手中，青葱色的光芒闪过，将赵诚婴的灵魂带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世界。

    那是一个名为天水纪元的世界，时空标记为天水星河。

    赵诚婴醒来了，他发现他躺在湖岸，半泡在水中，锦鲤聚在他身旁，争相啃啄他的皮肤。眼前所及是一道简易的木板桥，桥两边绳子上挂满了大红色的许愿绳。哀月和墨杉买了一个普通的水晶球，在这个世界外看着他。

    十世为囚犯。一世谋反，二世毁庙，三世叛国，四世弑亲，五世灭人门，六世犯尊，七世反骨，八世抢劫，九世偷窃，十世诋毁。

    十世为乞人。一世乞于沙漠，二世乞于险峰，三世乞于深谷，四世乞于平原，五世乞于海岸，六世乞于湖泊，七世乞于河流，八世乞于村庄，九世乞于城镇，十世乞于王城。

    十世为小丑，半泪半笑。

    十世为解语花，一朵花一句箴言，路过不要错过，今天不同明天。

    十世为商贾，从最贫小贩到富甲一方。

    十世为乐师。一世哨笛，二世古琴，三世埙，四世箫，五世笙，六世笛，七世二胡，八世箜篌，九世口琴，十世琵琶。

    十世为臣子。一世知县，二世宦官，三世校尉，四世将军，五世巡抚，六世知州，七世太守，八世尚书，九世太尉，十世宰相。

    十世为金佛。

    十世为君王。

    十世为科学家。

    哀月和墨杉将赵诚婴在芥子之间度过的十世人生录制下来，卖遍帝教大陆，后世皆称此为十大神迹之一——芥子千世。正是：可怜可恨入芥子，历尽千世苦劳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