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悲悯

    墨杉：“你知道印兮十秀中的第四、第六和第八神迹吗？”

    哀月：“乾四夺生、叛川伏水和百电袭伊。”

    “我便和你讲讲这个。”

    从小恨意充满了他的内心。

    生来半瘫，这是乾四的弟弟。（班教男信徒称为蓝乾，哥哥是孤儿，无名无姓，一个“四”字划在手背。）

    求医无门，讨食无道，一路背负，一路艰辛。行至修水，路停中游，遇一老朽，紫衣白服。听闻一句：“苦子寻知命，悼亡犹费词。茫茫何所望，转生更无期。少年你一路以来可曾见到心热之人？”

    乾四不解：“我心中唯有恨意，从小便除了苦难，一无所有。”

    “何苦？”

    乾四：“于道于义，不可断，不可舍。”

    “如今教你一招抽魂掌愿意学吗？”

    乾四：“我乐意掌控生死。学会以后有真正的解脱和自在吗？”

    老者：“自然。”

    老者一手示范，抽离了弟弟的魂魄，送其往生。而后花了十多年教了乾四一身武艺，最后才教如何使出抽魂掌：“你要记住，唯感可倚，不信眼，不信耳，不信命，不信运，不信心，不信情意，不信教义，众皆惘，唯汝真。”

    乾四：“何如？”

    老者：“你觉得我怎么样？”

    乾四：“你该亡。”

    老者：“为何？”

    乾四：“不为何。”

    老者：“动手。”

    乾四忽然犹豫了，这是自己的老师，真的要动手吗，这是什么道。

    老者一言不发，面相严肃。

    乾四一指伸出，直指老者：“汝，去也。”

    老者没有抵抗，身形消逝，魂魄归天。天地间恍若仅剩乾四一人，宁静。

    转身而去，乾四加入了地龙军，讨伐万（mo）俟（qi）国的万（mo）川军。孔武有力，屡立军功，成为地龙军一把手，他上任以后一个月剿灭了万川军四千精锐，使之大受挫败，兵败如山倒。乾四用如同炸雷的声音喊出条件：“投奔者送修水冰雪一片！”万川军投降了。乾四一战成名，战场有一旗帜至今犹鲜活明媚，闪烁异光，名曰：叛川伏水。万川的川，修水的水。

    何谓修水冰雪，修水冰雪是班教圣物，食之能活死人，rou白骨。乾四如何得到的，这就要从乾四的奇遇说起了。

    他学成抽魂掌后，一路向上游去，没有目的，只一路前行，而他的弟弟早在十多年前被老者一掌湮灭，前往来世了，于是无牵无挂，苍白的自由。

    行至修水之源——背白山，遇一无名神女，她原是冰雪，他原是骄阳，相遇便是一番春风化雨。神女仁爱，送了一手召唤修水冰雪的术法，只求乾四能够悬壶济世。

    从此乾四踏上战场，一路高歌，闻名帝教大陆。

    仗打完了，可是苦命人依旧苦命，贫者依旧贫穷，残疾者依旧残疾……

    怎么办呢？乾四觉得应当助苦命人一臂之力，送其往生。

    于是乾四成为了埃拉诺的死神，白天黑夜，渐渐为人所知，人们都敬畏他，他活了很长时间，成为了传说——乾四夺生。

    乾四夺取凄苦之人的性命，造了杀孽，一天红拂预言将有云雨之间的雷电降落抹杀乾四，一位没有名字的白伊（班教称女信徒为白伊），对天宣誓：“我将以血rou之躯，代受天罚。求天应允。”

    乾四大为感动，送了十片修水冰雪助她度过难关。

    白伊坐在背白山顶，果然上天降下百道雷电，击在白伊身上，她一声不吭，紧闭双目，默念：“冰雪赐我力量，修水与我同在。”来的信众很多，全都在为白伊祈祷，祈祷白伊坚持到最后。

    终于雷电雨结束了，天空黑云散开，露出层层金黄色，散射在白衣身上，就这样白伊化神了。她成为了修水的守护神，掌控了修水的一切，过去，现在，和未来。这便是神迹百电袭伊，白伊对乾四的悲悯。

    哀月：“所以这位白伊是当初的无名神女？”

    墨杉笑道：“嗯，是啊。”

    在背白山之巅，如幻听一般乾四的一声叹息：“你……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