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回府
他面色冷然,手臂一扬,将她推开,周身散发刺骨寒意。 臂风凌厉,力道不轻。 她一个猝不及防摔在圆桌上,腰磕到桌角,疼痛不已。 将军夫人看到着突如其来的变故,焦急站了起身,忧心忡忡看着二人之间的矛盾,一头雾水。 令宣忍着疼,泫然欲泣,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的。” 楼然眉心紧锁,薄唇紧紧地抿着,盯着她,“你知不知道,他说的时候我一点都不信,因为,我相信你不会欺骗我。” 他的声音坚硬冰冷,比白碧落的绝情绝心更让令宣听得心寒。 楼然不愿再看她,面无表情,大步流星地走出去,衣袍簌簌翻飞,步伐透着熊熊怒气消失在花厅大门。 咸湿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像开闸的流水,怎么也止不住。 令宣哽咽,内心纵使有万般悔意和酸涩,都是自己亲手促成。 胸腔里闷闷的,几欲让她透不过气来,喉咙涌上一丝腥甜,眼前一黑。 将军夫人的惊呼响起:“令宣!” 她的脑袋又沉又烫,耳边响起无数脚步声,响起许多人的说话声,然后一块冰凉的帕子覆在她的头顶上,guntang的额头舒服很多。 再次醒来,头顶仍是那顶华丽的幔帐,她身在将军府的房间。 床尾趴着的小丫鬟正在用团扇扇凉一碗汤药,见她醒来,不由喜悦道:“姑娘你醒啦!” 令宣愣愣,吸了吸鼻子,发现自己的身体难受得要命。 她要起身,小丫鬟急忙制止住了她,“姑娘还发着烧呢,再躺会,等奴婢置温了汤药再起身。” 拿起她头上的帕子放在床头的冰水里泡一泡拧干,再重新放在她的头上。 令宣喝了汤药重新躺下,沉默片刻,对小丫鬟道:“我过几日……便回府了。” 小丫鬟一怔,“姑娘要走了吗?” 令宣垂眸,“眼下伤势已好,不便再打扰将军夫人,相府是我本该呆的地方。” 她欺骗了楼然,还有什么脸皮住在将军府做一只米虫,相府才是她该呆的地方。 小丫鬟犹豫道:“姑娘不告诉少将军吗?” 令宣幽幽叹了口气,“我想他现在应该也不想知道我的去留状况……” 喝了汤药身体好了很多,傍晚的时候烧便退了。 令宣沐浴过后,换一身雪白的轻纱衣,漫步游廊,打算去和将军夫人告辞。 正思虑,迎面走来了一个冰冷冷的人,令宣还没做好准备,便毫无预兆地遇到了楼然。 深秋的傍晚,夕阳昏暗幽冷,他一身雪白的锦袍,身躯修长,仿佛站在冰冷的海洋里。 几日不见,他整个人冷漠了很多,那样冷然的他,她几乎认不出来了。 令宣的小脸白了白,不知所措往后退了一步,低头恭敬道:“楼少将军。” 她简直,不知道以何等的姿态面对他。 楼然看着女子姿态卑微,面无血色,不由心中一痛,清冷地道:“闪开,别挡路。” 仿佛有一双手硬生生地撕开她的胸膛,皮rou分离,痛得没了知觉。 令宣声音发抖,“是……” 她往墙边靠了靠,给他让路,仍旧低着头。 以为他走过去了,令宣抬起头,赫然对上了楼然幽暗的双眸。 他站在她身前,离她极近,蓦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看进她眼里,目露心痛,“我生气的不是欺骗,而是你欺瞒我。我以为我们能够信赖彼此。” 令宣微惊,稍一挣扎。 她默了默,面上忽然浮现一抹凄凉的笑意,“楼然,你真的只是在乎我到底有没有欺骗你吗?” 楼然狠狠怔住。 令宣又是一笑,凄美动人,昏暗的光线下变得妖冶。 她缓缓站直身体,踮脚,两手勾住他的脖子,轻笑道:“你真的,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楼然又是一震,呼吸变得沉重。 “我们,只是朋友。”他别过头。 “若只是朋友,为何你要躲避我的视线,为何你会如此生气,为何……你会亲自去为我挑选衣裙。”令宣一口气说完,一瞬不眨地盯着他坚毅的侧脸。 他哑然,竟然无法反驳她的话,盯着她白皙的容颜,沉沉眼眸波光粼粼…… 天初亮令宣就起床了,没有打扰熟睡的小丫鬟,轻手轻脚换上襦裙,青丝用银丝简单系起来。 一开门,秋风夹杂着冷气扑面而来。 令宣瑟缩了下,环抱起双臂,抬头看了看灰茫茫的天空,眼角湿润。 竟然已是深秋了,过几日便是立冬了吧。 记得,她刚到这里来的时候才是初秋,时间过得真快。 走到将军府大门,门前有家丁在清扫落叶,看到她出现纷纷呆住了。 其中一个家丁问:“姑娘可要走了?” 令宣颔首。 小厮急忙道:“姑娘等等,我去通知少将军。” “不必了!”令宣心中一慌,“他现在一定在训练士兵,你们不必去打扰他了。”咬了下唇,低头快步走出去。 将军府门前一匹马一个人在等着她。 令宣看到修崖,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今日要回府,很早这里等了,还以为要等到日上三竿……”李修崖开朗笑着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手中拿着马鞭快步走过来,仔细打量她。 一小段时间不见,她气色更好了,朱唇不点而艳,清澈的眼眸氤氲着丝丝媚起。 李修崖怔住,看出神了。 令宣问道:“秋夕可好?” 回过神,李修崖委屈,“多日不见,你都不问我好不好。” 令宣无奈笑了下,道:“你看上去神清气爽,想来一定很好。”眼眸一转,“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李修崖点头,爽朗大笑,“你猜得不错。”牵起她微凉的手,“令宣,我现在是朝议郎,虽然只是个正六品的小官,但我相信日后一定能有一番作为,亲手给你想要的一切。” 令宣一惊,“朝议郎?你怎么会是朝议郎了呢?” 她感到不安。 李修崖笑了笑,“那不重要。” 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猜测,令宣望着李修崖,眉头皱起。 当夜,相府。令宣独自坐在杂役房的屋中,挑灯读书。 秋夕搬到李修崖的院子里了,和其他的丫鬟一起住,方便修崖照顾。 这房中也顿时变得冷清了下来。 眉间有倦意,她放下手中书,打了一个哈欠,举头望着皎皎明月。 想了想,她披衣起身,打算随意走走,去看看牡丹月色,顺便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