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话：抛出诱饵
在与自诩龙神的孩子、龙神的忠实信徒的中年人闲聊时，我已思虑良久，最终决定把阴阳玉交给虔诚有加却可悲地搞错方向的教团首领，并告知他将阴阳玉上交给幕后组织，据我在三言两语中推测，这个幕后组织极可能就是夫道甘口中异神的使者，而他毫无迟疑地承认了这一点。 而这组织曾经灭门过某个衰败的古老家族，此事实加重了幕后组织就是江户川一朋友一家灭门案元凶的可能性，所以我机智地想到用阴阳玉来勾搭幕后组织的办事员，至不济也要弄清幕后组织的总部所在地，凭着对阴阳玉的掌控能力，我有七八成信心让留在阴阳玉中的信号法术不被幕后组织的异神使者发现。 不过我之前好像用十分模棱两可的语言向发型散乱的中年人传达了信息，让他把阴阳玉所在的消息传递给可能是灵梦化身的神秘巫女，从他的叙述中，我可以做出一个明显的判断——给他符纸的人是直面龙神的巫女，而他的交易对象是异神的使者，龙神的巫女和异神的使者由于背后的神灵有异，显然不大可能属于同一个阵营，我认为夫道甘更倾向于信任巫女，对待异神的使者则不冷不热似乎仅仅当做交易伙伴。 所以我的计划有可能把灵梦的化身也引去幕后组织所在地。 嗯……又思索片刻，我想这阴差阳错的安排虽未经深思熟虑却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态度坚决地将阴阳玉以发光球体的姿态浮现在黑暗空间中，缓缓降落、最后浮在夫道甘身前。 他满面肃穆地捧起了那个被做了手脚的红白球体，“我的神，我能用它向异神的使者交换什么？” “日元、外汇、企业股份、国债、实体物资、虚拟物资都可以，都随你。”随口扯着小町小姐留给我的见识，我建议道。 “您是英明公正的神。” “重申一遍，现在我不是神，也不是你的神。” 重申理所当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捧着阴阳玉把头恭敬地垂到地面。 “你回吧。” 彻底消除了阴阳玉摆出的结界，此处依然是阳光明媚的麦地，风和鸟鸣声似是硬生生灌入进来，让周遭猛然间变得生机勃勃，我隐在不远处继续观察俯首帖耳的首领，他保持姿势数秒，接着将红白小球塞入怀中，闭着眼睛站起身，又静立片刻，好似向神祈祷，最后睁眼转身，迈着稳健的步子朝废弃农场返回。 从表情和动作上无法判断出他是否打算谨遵神灵的旨意行事，不过我基本可以相信他不至于辜负我的期望，因为不为聚敛教众财物的教团首领的确需要从幕后组织那换取一些资金支持，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这个社会没钱怎么混？遵守神灵的旨意去赚钱想必任何人都不会拒绝。 回到被改造为布道和集会场所的废弃农场，信徒们已散尽，两位个头稍矮的灰袍护法一动不动守在粮仓门外，见了夫道甘后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三人进入粮仓大致打扫收拾一番，接着甩脱灰袍，一个高个子严肃中年加两个沉默青年的奇特组合乘上农场外不起眼的小面包车绝尘而去，司机是个头最矮的青年护法——这么形容有点偏颇，其实最矮的青年护法也比我高出近半头，当然个头高低可不完全代表人生价值。 教团首领的布道演讲的时间并不长，加上我以阴阳玉布置黑暗空间与他交流所消耗的时间，此刻距正午还早得很，我犹豫了一小会是否要跟踪他们，小面包车便已消失在通往城市的公路尽头，即使要追上去也得耗费相当的精力，我便决定等待阴阳玉中法术传达的信号稳定后，再伺机摸索而去。 想来从夫道甘找到异神使者并完成交易不会花去太长时间，这一段时间我也不能闲着，首先得返回城市，并时刻注意阴阳玉的动静，然后……先联系一下私家侦探江户川大叔。 拨通电话，“你跑哪去了？” “那些信徒被前后两个龙神的影子弄得更疯狂了，”他首先抱怨道，“我好不容易才配合两位护法遣散信徒，有个乡下女人不肯离开差点把衣服脱掉就要给护法献身呢……” “外界人太好糊弄了吧？这是现代人吗？” “什么时候都有好糊弄的人，不管什么年代代，而且是大多数人，信息是否发达并不能完全决定一个群体社会的倾向性，各种各样的疯狂组织遍地开花就是例证，邪教仅仅是其中一类。” “啊……社会问题不要和我谈我不感兴趣也管不了那么多。” “您忘了拜托我关注的就是社会问题？普通人家被能量庞大的地下组织给盯上，这可是极端严重的社会问题。” “唔、你说得对，杏子家附近没问题吧？” “我已经电话安排了几个……助手，他们会关注那片地区附近的。” “助手？” “这就是侦探身份经营多年建立起来的社会关系人脉资源啊，所以我说换一个身份不是那么简单的，那些‘助手’有的专门干这一行，有的是从别杂七杂八的混混团体里认识的地头蛇类的人物，这些人往往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提供必要的帮助，不论是盯梢还是提供案件线索。” “哦，”我稍稍明白了他的处境，“除了底层关系，高层一点的关系也有吧？” “呼——您想要哪方面的？”他经验老道直接点出了我的小心思。 “警察局里面的。” “有倒是有……我认识一个大官，”他迟疑着回答，“不过对破案没什么帮助，警方的力量始终有限，否则查起灭门案来不会这么低效。” “不、我不打算让别人帮忙破案，仅仅破案我也有人可找，”斟酌着说，“你帮我打听一下，警视厅高官和警察厅高官的相关情报。” “哪方面？” “越完整越好，哪方面都可以，特别是最近几年包括这些日子以来的派系斗争的情况。” 他发出疑惑的鼻音，“您要知道这些干嘛？不是官僚体系内部的人员很难弄清楚官僚体系内部一团乱麻的关系。” “那只是外人不关心，有心人总有办法嘛，”比如丸子小姐的神奇同事，“我已经安排了夫道甘把一样东西送去给幕后组织，不久以后应该就会有反应，到时至少能弄清幕后组织的可能总部所在地点。”我适当抛出我的办事成果。 “好，我这就去搜集，晚些时间给你汇报，”他立刻回应，接着说，“找到幕后组织的所在地请通知我，我和你一起去。” “啊……你要是个累赘我还不如一个人去。” “……” 看来他没忘差点被收货人捉住的狼狈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