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鬼神祭
“什么?” 赢易并不是没有听清剑一夕说的声音,但仍是开口问了一句。 “鬼神祭!” 剑一夕又一次郑重说道,似是醒悟了赢易真正的意思,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很快又重新舒展开了,继续开口说道。 “红尘苦,恨离别。” “在大燕,不止是大燕,还有其余几个王朝,都有一个神秘的职司,名为宗祀司,专职负责朝中的祭祀事宜,而他们在祭祀上念出的祷告,就称为祭文。” “祭文?” “不错,你听说过阴神鬼物的修行者吗?” “修行之法路径万千,剑修,法修,武修还有体修,只是众多修行之法的分支罢了,在所有修行者中,修阴神鬼物的修者或许并非最强大的,但他们肯定是最诡异的一类,或者说是最不容易被杀死的修者。” 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诧异,剑一夕沉默一阵,继续道:“不错,各朝的宗祀司里面,就是众多阴神鬼物的修行者汇集之地,他们凭借一个王朝的力量,以祭祀苍天来获取某种神秘的力量,可以说是所有阴神鬼修中最强大的。” “祭文就是他们最强的攻击手段,除了一些普通的祭文外,宗祀司传承自中古无上皇朝有三卷通天祭文,据说最高可修至通天祭司级别,可以抗衡八境强者,只是很久已经没听说过有哪个王朝有通天祭司出现。” “鬼神祭!” “不错,鬼神祭,就是我朝掌握的通天祭文;祭文除开通天祭文之外,还有日级,月级,星级以及其余不入流,当初无上皇朝破灭之后,皇朝祭司携带三卷通天祭文,以及残存下的日月星级祭文离开,后来逐渐转变为各朝的专职祭司。” “只是一般来说,想要领悟通天祭文至少也得是日级祭司,甚至是大祭司才能使用出来,可是此人不过星级祭司,却已经领悟并运用鬼神祭,堪称可怕。” 剑一夕说起话来有些中气不足,可是却充满肯定的语气。 中气不足应该是伤势还没有恢复,受到天地之力的反噬能如此快就重新站立起来,已经是剑一夕底蕴深厚了,雨暮晨和左青舞直到如今仍然还在盘膝疗伤,这点就足以看清虽然同为真观境,但他们与剑一夕和恨东流还是有所差距的。 “此人是谁?” 赢易突兀的问了一句,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像是明珠一般璀璨,不可能就被披在身上的祭司黑袍所掩盖。 “祭来生!” “什么?” 赢易再次用惊疑的语气问道,隐约间有了一个猜测,可是却并不很肯定。 剑一夕很快就证实了他的猜想,语气极其平缓的说道:“他的名字就叫做祭来生!” “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 “不知道,也没有人问过,好似从他走出宗祀司的那一天开始,这个名字就已经伴着他了。” “是吗?” 赢易眼睛微微睁了睁,可是却不是很明显,仍然是那样若即若离的,似是自语的望着正在述颂着祭文的黑袍少年。 “祭来生很年轻,比我还要年轻。” 略显稚嫩的剑一夕很认真的说着,只是那样的表情和言语出现在一个明显还是孩子的身上,总是令人很难认真起来,剑一夕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孩子罢了。 只是他的名气和实力总会让人不自觉的忽略这个问题,也没有人试着想到剑一夕今年的真正年龄,或许是想到了,却又很自然的选择了遗忘。 “虽然他只是星级祭司,不过在宗祀司的地位还要高于众多日级祭司,只因为他掌握了鬼神祭。” “何况,他还是当今燕帝的十八子,也是这位七皇子的亲弟弟。” “皇子?” “不错,没有继承权的皇子。” “什么意思?” “十八皇子诞生那天,大燕境内鬼啸震天,整个燕京都被无穷的鬼神虚影笼罩,似是在朝拜他们的王。” “宗祀司内的大祭司亲自出现,将他带回宗祀司,传授通天祭文鬼神祭,也是作为下一任大祭司的继承者,掌控这个隐藏在朝中的神秘力量。” “至此,本该姓燕的十八皇子,也被取名为祭来生,有人说是为了来生再偿还燕帝恩情的意思,而此生只能做来生。” 下意识的转过了头,赢易想要看看燕桀见到这位远比他出色的弟弟,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让他失望的是此时燕桀居然没有任何表情流露在脸上,冷寂如万载寒川。 “红尘苦,恨离别,却得浮生若梦,此生本为无命,何意来生无果,归兮去兮……” “红尘苦,恨离别,却得浮生若梦,此生本为无命,何意来生无果,归兮去兮……” 祭来生的祭文猛然一变,变的有些柔和了许多,而隐藏在血雨中的黑色丝线却变的多了些亮光,像是无数自星海垂下的星光,缠绕在六道军魂身上,刺透了他们的身体一般。 恍若提线木偶般,六道军魂反抗的力量越来越小了,就连原本就不多的挣扎,都变的没有了。 本是充斥着冷光的眸子,竟然是被一团白色云霞覆盖住了,如同被光明净化过的黑暗,没有一点夜的色彩。 祭来生右手食指和无名指轻微波动,像是无数洒落到地上的绳子被提起,原本已经因为缠在军魂身上变的明显的黑色线条,动起来显得更加清晰。 在赢易视线内,只感觉像是垂钓的鱼钩,收获了鱼儿一般的摆动,随着渔夫的提线拉勾,六道军魂就已经变的越来越遥远,直至成为六个看不清的黑点,消失在茫茫的天际里。 “就这样?” 不止是赢易,很多人都有些想不通,刚才还强大无比的真观境的军魂,居然被祭来生如此轻易就覆灭,剑一夕四名真观强者联手,都被重创的四境军魂,就这样轻易消失了,很多人都有点不确信。 “不错,结束了!” 剑一夕有些感慨的说道,似是经历了这些军魂后,就连他都感觉到了有些疲倦,如今见到七道军魂尽数被镇压,难得的发出了感慨。 “鬼神修行者对于魂体的克制,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哪怕只是最弱小的鬼神修者,都能有手段镇压远强自身的阴神鬼物,何况是掌握了鬼神祭的祭来生。” 镇压了七名四境军魂后,祭来生不着痕迹的朝着剑一夕点了点头,这个动作很细微,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但却被赢易发现了。 赢易并非是察觉到祭来生的动作,而是剑一夕回应时做出的姿态,才使得赢易察觉到两人之前应该是认识的,难免多了几分猜测。 祭来生离去后,六艘白骨战船并未重新分开,反而贴的更加紧促,似是这样更能增加他们的安全感。 很多人或轻或重都受了伤,也都抓紧时间在调息,这天墓之址内不知还会遇到怎样的风险,只是刚踏进来就已经遭遇四境军魂的袭击,后面的路或许会更加难走。 只是退路早已经被封死,只能没有目标的朝前方继续行进,此时多恢复一分力气,或许后面就多一分保命的机会。 被骨箭军魂杀死的修者,尸体也被投入深不见底的血海内,除了冒出几个水泡后,再也没有一点波浪,徒留下更多的遗憾。 细雨蒙蒙,阴风伴曲,一艘巨大的白骨战船,破开赤红的海面,不知将要驶向何处,只留下后面泛白的浪花,还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啸音。 呼出一口浊气,缓缓从船板上站起身,看着明显更加沉寂的众人,微微叹了口气,燕青知道这是刚才的经历给他们造成了些许不一样的想法,也不去多问。 剑一夕的调息也已经趋近尾声,萦绕在他身体周围的天地元气也开始消散,就知道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原本透红的脸庞,也已经重新恢复了色泽,不在显得以前那样明显。 看到站在船板最前的身影,微微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了过去。 墨黑的长发随风飘起,赢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平静的看着下面涌动起伏的血海,就像一根桩子一样,孤单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瑟。 感觉到燕青走来,赢易微微一叹,也没有转过身子,道:“修行究竟是为了什么?” 像是在问燕青,也像是在自问,本就萧瑟的背影,更是显得有几分落寞。 燕青不自觉顿住了脚步,似是陷入了沉思,没能回答赢易的问题,瞳孔中更是闪过一丝迷茫,这个简单的问题,究竟有几人能给出准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