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人在湖【九】
虽然莫诏渊说的很自信，但是其实他心里也没什么底。【】 觉得残曲能引出真谱，也不过是他的一点猜测罢了。 莫诏渊拿出瑶琴，按照绝命天师记忆中的曲调弹了起来，他闭着双眸，一边弹着一边感受着真谱是否在回应他。 不知为何，弹着残曲的莫诏渊眼前出现了许多一闪而过的画面。 一个身穿白底绣金锦袍的男子，看不清楚他的相貌，只能依稀感觉到对方的冷漠。 心底莫名的刺痛伤感，约莫是作曲者的情感吧！ 然后又出现了一个穿着青衣的男人，仍然是模糊的容颜，原本还一脸冰冷的白袍男子看见那青衣男人，态度却是蓦然缓和了下来。 心中的伤痛更甚。 白袍男子挽着那青衣男人的手，两人结伴而去。 接着...... 莫诏渊倏地睁开了眼眸。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用言语无法形容出来，只余下心头的震撼。 或许真的是栖凤曲的真谱在呼应他也说不定。 莫诏渊起身，向外走去。 他脚下丝毫不见停顿犹豫，径直走到了山顶的那片巨大的竹林。 随着一点一点接近那片竹林，莫诏渊心中的感应愈甚。 最后，他走到一根粗壮的、微微泛着红色的巨竹旁，一抬手，蕴含着五成内力拍了下去。 竹子四周的土顿时炸飞了，露出底下埋着的一个油纸包顿时露了出来。 莫诏渊虽然觉得似乎有些太过轻易了——如果残曲真的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就引起真谱的感应，绝命天师的师父又怎么可能终其一生都没有找到栖凤真谱？ 不过虽然心中犹有疑虑，莫诏渊还是弯下身子捡起了油纸包。 他打开油纸包，拿出了里面薄薄的一片似绸非绸的、姑且称之为布料的东西吧！ 只是粗略一看，他便有七分肯定，这就是栖凤曲的真谱了。 莫诏渊也不多待，立刻返回了竹屋。他坐在瑶琴之前，就着琴谱弹了起来。 不知为何，虽然已经不用再去感应真谱，莫诏渊仍然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然后，眼前再次出现了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这次与前一次不同，是完整的、流速正常的画面。 这次出现的是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 不过仍旧看不清脸。 “我帮你一次，”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不过，如果这样他都没有爱上你，你就不许再想他了。” “好。”莫诏渊听见“自己”这样回答，“如果这样他都没有爱上我，我就再也不想他了。” 眼前的画面似乎只放了一会儿，可莫诏渊一曲栖凤已经弹完了。 “必须任务——栖凤出世，完成。任务完成之后，请宿主抓紧时间完成基础任务。” “完成等级判定中......” “判定等级——sss。” 就这样完成了任务。 莫诏渊还有几分不真实感。 太轻松了。而且...... sss级。 评价也很高。 “温祈澈的好感度多少了？”莫诏渊决定不去管这些了，反正已经完成了任务。 “95%。”170回答道。 170的内心也很复杂。 这种任务，大多数人会选择一个一个找过去吧？ 这么轻而易举的完成了任务......啧，不愧是小渊呐...... “他们什么时候到绝命山？”莫诏渊又问道。 “还有三日。”170说。 “怎么会这么快？”莫诏渊皱起了眉头。 “你猜的不错，栖凤曲不是凡品。那你也应当明白，何为‘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你弹了一遍残曲，又完整的弹了一遍，虽然你感觉不曾过了多久，但实际上，”170说道，“已经过了六个月了。” “半年了吗......”莫诏渊皱起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170有些好奇莫诏渊会想出什么来。 “那为什么我不觉得饥饿呢？”没想到，莫诏渊想了半天问的问题却是这个。 170：...... 这个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这个完全说不出口啊！ 解释了之后说不定他就全部想起来了。 那还怎么继续啊！ 于是，170最终还是选择了自行消失。 莫诏渊得不到回答，心里有几分奇怪——不就是问为什么不觉得饿吗？怎么反应这么大...... 最终，莫诏渊给自己做了一点饭菜，草草吃完之后便睡下了。 三日之后。 “师父，徒儿回来了。” 几人到了竹屋前，莫忘走到住屋门口敲了敲门，恭敬地说道。 “你带了人。”莫诏渊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冰冷淡漠的仿佛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般。 “师父，这几位都是江湖中的武林新秀，想来拜访一下师父，不知道师父可否出来一见？”莫忘委婉的问道。 过了几刹，竹屋的门打开了，一身黑白道袍的男人站在门口，一双上挑的凤眸中毫无感情。 “莫忘，你竟是学会欺瞒于我了。”他的声音仍旧是冷冷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话语却让莫忘倏地跪了下来。 “莫忘，你这是做什么啊？”姜竹越不解的问道。 “师父恕罪。”莫忘低声的请罪，“徒儿并非有意欺瞒师父，然而......” “你对我心存疑虑。”莫诏渊对着莫忘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满意，“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绝命天师，是不是你把天机改了、让我们白白忙活了一年？”他话音刚落，佘俊鹏就大喇喇的开了口。 莫诏渊的脸色冷了下来。 “莫忘，别什么人都往山上带。”他冷冷的瞥了佘俊鹏一眼，那双微微泛蓝的眼眸让佘俊鹏冷不住脊背一寒。 “师父，徒儿想问您......”莫忘抬起头，看着莫诏渊，四目相对，“姜小姐身上的栖凤曲，是真的吗？” “栖凤曲的事情，我不会插手的，你问我也没有用。”莫诏渊语气淡淡，“如果他们也是为了这个......”他看向其余的几人。“除非你们其中一人赢了我，否则，我不会去算的。” “天师，为什么这般坚持？”骆梓珂开口了，说出的话语十分犀利，“天师一直避着栖凤曲的事情，是不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这话说完，那几个正道少侠们看向莫诏渊的眼神顿时有些微妙起来。 莫诏渊心里微微一笑，这个世界的骆梓珂倒是让他觉得有了几分兴趣，言辞犀利，也不像前几个世界那么......天真单纯得近乎愚蠢。 “师父......”莫忘的声音中略带哀求。 “和栖凤曲无关，本座的规矩，便是如此。除非有人对弈赢了本座，否则，算卦窥天机一事，免谈。”莫诏渊的语气理所当然，他看着骆梓珂，道，“怎么，骆公子对本座有何不满吗？” 莫诏渊带给骆梓珂的威慑力是巨大的，骆梓珂几乎可以感觉到那份高高在上——比之前他遇见过的所有人都强大的力量。 “为什么呢？”顶着这份巨大的压力，骆梓珂还是勉强勾起一个微笑，问道，“栖凤曲的事情，关乎整个江湖，如今正邪两道都为了这个曲谱争夺不休......就算如此，天师也不准备破例一次吗？” “为什么？”莫诏渊听了这话，却是轻轻一笑，虽然那笑容仍然是不含一丝感情的，但是不得不说，这个笑容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 “温祈澈好感度：96%，上升1%。” “窥天减寿，你看不出来吗？”莫诏渊说着，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双眸，“等到它们完全变成蓝色的时候，就是本座身死之时。”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包括莫忘。 “师父......”他只是怔怔的喊着“师父”，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明明心里很复杂、似乎有很多想要说想要问的，但是临到口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还是姜竹越打破了沉默。 “天师，莫忘以后也会这样吗？”小姑娘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会因为算卦而减寿吗？” “姜小姐很关心莫忘？”莫诏渊心里升起了几分兴趣，面上却依然是一副高冷的模样，“莫忘大概不会像本座这样......毕竟，看到的越准确、付出的代价就越大。不客气的说一声，莫忘的天赋连本座的一成都不到。” “那样就好......”小姑娘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小声的嘟囔着。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都下山去吧！”莫诏渊转身回了竹屋，只留下一个衣袂翻飞的背影，“绝命山上不留闲人。” ...... “走吧......”骆梓珂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天师不肯破例竟是因为这个......”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他想，窥得天机，怎么可能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呢？ “师父他从来没有说过......”莫忘的神情依旧有些恍惚，“我从来不知道师父的眼睛竟是因为这个。”说起来，一年多没见，师父的眼睛似乎又蓝了一些......是我的错觉吗？还是......师父算过什么了？ 几人之间的气氛都有些沉重，就连一直没什么眼色的佘俊鹏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下了绝命山之后，骆梓珂看向姜竹越和温祈澈两人。 “二位还要与我们一起吗？”他问道。 “我，我要跟着你们！”姜竹越仰起头，眼神忍不住偷偷地往莫忘身上瞧去，嘴上却说着这样的话，“我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竺公子呢？”于是骆梓珂又问向温祈澈。 “我就算了。”温祈澈略略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各位，就此别过了。” “后会有期。”骆梓珂并其余几人与温祈澈一一见了礼告了别，继续上路寻找栖凤曲。温祈澈却是在山下站了半晌，重视下了决心重新上山走去。 虽然身怀武功，但温祈澈却走得很慢，一直到月上枝头，他才再一次站在了绝命天师所在的竹屋门口。 “在下琉光圣殿竺蕴安，请问天师，可否一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