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回忆（三）
自从溜冰场和人撞倒吵了一场架后，周婉几个人好久都没有去溜冰了。 当然不是怕再遇到那几个人，主要是厂里货特别多没有时间。 平日加班到九点，三天休息一个晚上。这个月因为赶货期，每天都加班到十一点，一个星期也只有周日晚上才不加班。 每天累得要死，不加班的晚上就不想出去想多睡一会。 周婉不愿意出去玩，刘小强自然不愿意夹在刘星和张琳之间当电灯泡。 张琳吃完饭冲凉连衣服都没有洗就和刘星出去约会。周婉冲好凉洗衣服时顺带帮她把衣服拿去洗，洗衣服时遇到刘小强。 女孩子洗衣服比较细心，周婉看到刘小强用脚在桶里踩几踩，然后放水冲了几遍就站在一旁看她洗衣服。笑问：“你的衣服就洗好了？” “嗯。” “你们男仔都是这么洗衣服的？” “差不多吧，冲好凉用水浸一下衣服，用脚踩几下冲干净就行了。” “脚多脏呀！你们这样能洗干净？” “我们才没有你们女仔那么细心蹲在那里用手慢慢搓衣服，反正天天换的衣服又不是很脏。要不婉儿？你帮我洗衣服，我每天帮你买早餐夜宵。” “想得美，我才不帮你洗衣服，让工友看到会误会。早餐刘星会帮我买，夜宵厂里有现成的。” “婉儿，我们都认识了七个多月，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你，帅气聪明热心又勤快，很不错。” “真的，那你做我女朋友吧！” 周婉看了看刘小强，又看了看周围洗衣服的工友，笑说：“阿强你站在这里和我聊这个话题不太合适吧？” 刘小强知道她脸皮薄怕羞，以前对她说这个话题时周婉会对他说：“我们做个好朋友吧。” 今天她没有直接拒绝他，这说明周婉心里慢慢接受了他。刘小强心情很好，等周婉洗好衣服便主动帮她提桶。 “不用，又不是很重。”周婉看到他帮自己提桶笑说。 “没关系，你拉了一天的机很累。我是男仔没关系，我想帮你提。” 周婉见他非要帮自己提桶，她总不好意思在众工友面前跟他抢来抢去。她脸微红，笑说：“谢谢啦！” “晒好衣服我们一起出去玩一会。” “我不想出去。”看到刘小强很失落的样子，周婉解释说：“加了一周的班好累，我想呆在宿舍里歇一晚。” “哦，是挺累人的，你都瘦了好多。刚进厂时你的脸圆圆的，现在成尖的了。” “以前在家里不愁吃不愁穿，吃了睡睡了吃长好胖。现在是瘦了好多，估计回家去我爸妈都不认得我了。” “没那么夸张。不过，你现在比刚进厂里的时候更漂亮了。” “真的吗？” “嗯，你刚进厂时没有现在白，穿着很土。现在皮肤又白，穿着裙子很淑女，特别漂亮。” “我到了。” “哦”。 周婉晾好衣服躺在床上看书，宿舍里的人大多都出去玩，只有少数几个人留在宿舍没出去。有几个人坐在床上和老乡聊天，但是并不影响周婉看书。 住在大宿舍里，周婉渐渐地习惯了在吵闹的环境下独处。如今，就算周围吵得天翻地覆，她也能做自己的事睡自己的觉。 不过，有一点她始终不习惯。张琳睡觉前喜欢脱衣服穿睡衣睡觉，这点周婉始终做不到。 周婉怕羞，就算有蚊帐门帘遮着，她始终觉得四周布满了偷窥的眼睛。所以，她睡觉必须穿衣服才安心。 厂里规定很严，男仔宿舍和女仔宿舍分得很开。不过，规定再严还是不能控制男仔到女宿舍里串门。所以，每天下班女宿舍里都会有男仔进出。 周婉的床位在最里面，是下铺。她堂姐没有辞工时睡的，辞了工后让给周婉睡，而她睡的上铺则让给了张琳睡。张琳最开始和周婉不住同一宿舍，她堂姐走了后搬过来的。 周婉住的床上用品全部都是堂姐留下来的，她出门时没有带多少钱，进厂时交了一百元压金，所以她只买了一床席子桶牙刷口盅，连蚊帐都没有买。 堂姐走了之后，有一段日子为了省钱，她买了一箱生面和辣椒酱。每天早晨都是用车间里的开水泡面拌辣椒酱当早餐吃，她怕没有钱用都不出厂门。 张琳自己没有钱，但是她老乡多经常跟老乡借钱用。 周婉和张琳成为朋友跟钱也有关系，周婉没有钱的时候都是张琳接济她。张琳和刘星谈恋爱后，周婉的早餐就由刘星包了。周婉当然知道刘星帮她买早餐是因为张琳的缘故，所以她很感激张琳。 刘小强走进女员工宿舍直接往周婉的床位走去，看到周婉的床下有她穿的凉鞋，知道她在床上。 “婉儿……” 听到声音，周婉把床帘拉开看到刘小强站在她床前。“你怎么进来了？没出去玩。” 刘小强在她的床上坐下，看到床上收拾得很整洁，床尾有一只纸箱装满了东西。“在看书呀你？” “嗯，没事就看一会。” “什么书？”刘小强听说过周婉是高中毕业，有些好奇她看的书。 “小说。” “哦，该不会是黄色小说？” “去，你们男仔就知道黄色小说。是在外面租的《红楼梦》，你一定不喜欢。” “谁说我不喜欢？四大名著之一，曹雪芹写的。” “我以为你们男仔喜欢看武侠小说，原来你也喜欢看书。” “听说你是高中毕业。” “高中毕业又怎么样？还不是和你们一样拉机，挣的钱还没有小学毕业的人多。你呢？” “我也读过高中，不过没毕业。” “为什么不读完” “我爸在我上高一时得了急病没钱就退学和我叔他们出来打工了。” “你爸他，好了么？” “没有，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借了亲戚家的，结果还是没有看好走了。” “对不起。” “没关系，都几年了，我也看开了。” “你读书时成绩肯定很好。” “好有什么用？婉儿你会不会因为我家里穷看不起我？” “怎么会？我家里也很穷的。” “骗人，我知道乡下人比较封建，像我meimei连初中都没有读完。你能上高中肯定是家里条件很好。” “我没骗人。我家是山里，很多女孩子连初中的门都没有进。我因为是家里最小的，爸妈比较宠爱我，所以我比较幸运有书读。我两个哥哥都不爱读书，很小就出外学徒挣钱去了。爸妈可能是望子成龙不成就培养我，谁知道我上了三年高中连中专都没有考上。” “高考没有那么容易考，婉儿你怎么没有复读呢？” “因为没有钱呀！我上高中是因为考上去的，我嫂子她们没有办法阻拦我爸妈不让我读书。没考起想去复读，但是嫂子她们不肯。说女孩子最终都是别人家的人，就算复读能考上大学也是帮别人家培养。为了我读书的事情，我爸妈和哥嫂吵了一场。我不想让爸妈为难想出来打工，但是我爸妈不肯让我出远门。我在家呆了半年，过了年才和堂姐一起出来打工。” “你堂姐离开了厂，你很孤单吧。” “嗯，幸好有琳琳陪着我。” “婉儿，以后就让我陪着你好吗？”刘小强突然握着周婉的手说。 “阿强，你是个好男孩，我很欣赏你。但是，你知道我爸妈很宠爱我，我家就我一个女孩，他们不会同意我远嫁他乡的。” “我知道，只要你给我机会，我相信我能说服你父母的。我是男孩子，无论我在哪里安家立业都行。婉儿，只要你肯接受我，我们在外面打几年工存一些钱。等有钱了，我们就在你家乡城里买套房子安家立业。我们的孩子就让你父母带，我会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生父母养，你相信我。” “婚姻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再说你还有母亲呢？” “如果你不嫌弃我妈，我可以把我妈带过去养，让她帮我们带孩子也行。当然，你不同意的话，我会每个月都寄钱给她养老。婉儿，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不会反对我养我妈的。” “她是你妈，血融于水。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亲人都丢弃，那这个男人就靠不住了。” “婉儿，你是答应我了。” “阿强，我不想瞒你。其实，我在家乡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感情很好。我之所以不肯答应你，一是舍不得丢弃父母，还有就是割舍不下那份感情。” “婉儿，我知道。他考上清华大学，将来毕业出来前程似锦，你和他今后的路不同，婉儿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该放开他的手。婉儿，知道吗？如果你不肯主动放弃他，将来你们在一起会后悔。到那时候，对你们彼此都是伤害。你是聪明的女孩，与其日后俩个人变成冤家互相怨恨分手，还不如现在就快刀斩乱麻。这样，你们都能把最初的美好记忆留给彼此。” 周婉其实想过，但是近二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开就能丢弃。所以她一直都在犹豫徘徊，难与决舍。 刘小强看出她在犹豫不决，紧握着她的手说：“婉儿，试着接近我了解我。如果你真的不能爱上我，你和我分手我不会缠着你不放的。” “阿强，你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好不？我怕会让你受伤害，让我想一想，别逼我。” “行，我不逼你。我们出去走走，我请你吃夜宵。” “太晚了，你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那我先走了。”周婉答应给她点时间考虑考虑，他不能逼太急。 张琳和刘星发现最近周婉和刘小强之间有些微的变化。比如说，每天下班刘小强都会抢着帮周婉打饭。比如说，刘小强每次吃饭时都会把好菜留给周婉吃。还有就是，刘小强亲自帮周婉买早餐，周婉没有拒绝他的早餐。 “琳琳，你说阿婉是不是接受了强强？” “嗯，有可能。” “你高兴吧。” “高兴的应该是强强，我高兴什么？” “阿婉和强强成了一对，将来你嫁给我就不用担心孤单。你和阿婉像姐妹，我和强强又是好哥们，将来我们两家人就当作亲戚走动不是挺好吗？” “想得挺美，谁说要和你结婚呀？” “琳琳你可别耍我玩，当初是你要分手，我也同意了。现在你主动和我好，我可不会再同意和你分手。再说，我们都那个啦，你要是再耍我玩，我可不干了。” “我们怎么啦？不就亲个嘴让你摸了几下，我又没有和你睡一起，我还不是你老婆。” “琳琳……” “怎么啦？想和我翻脸不成。” “我们出去租房子住。” “我才不和你出去租房子，你都没有见过我父母。婉儿说女孩子不能太随便，否则男人不会珍惜的。我可以和你亲嘴可以让你摸我，但是我不会和你同居。” “阿婉她自己保守，干嘛要教你这些。” “她是我姐，当然替我考虑啦！” 上班时，刘星看到周婉都有些生气。他和张琳在一起很不塌实，就怕张琳有朝一日又和他分手。所以，他想和张琳有实质性的突破。只要张琳和他睡了，他的心才踏实。 死周婉臭周婉，干嘛和琳琳说那些话。难怪每当他情到浓时想突破那道界限，张琳死都不肯。 周婉感觉到刘星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有些不自在，吃晚饭的时候笑说：“阿星，上班时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有得罪你？” “怎么啦？”刘小强看了看周婉和刘星问。 “上班时无意中看到刘星用怨恨的眼神看我，心里都毛毛的很不自在。” 刘小强问：“星子，你对婉儿哪里不满？” “你问你女朋友，她教琳琳什么了？” 张琳用眼神瞪他，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我要和你分手。” “好好地说什么分手？”周婉说：“琳琳你也别小孩子脾气，一不高兴就说分手。情侣之间闹点小别扭也很正常，牙齿和舌头在一起也会有咬到的时候。动不动就说分手多伤感情，就你那多变的脾性，也只有刘星受得了你。” “我在帮你说话呢？你还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