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峰回路转
姹傩浮在半空,盘腿坐定,竟凭空招出了一把琵琶。她信手一拨,士兵们似乎有了以一当百之志,都开始拿起武器奋勇杀敌,姹傩又絮絮弹起,周围竟升起一道细密的金丝围墙,将魇和他的一部分士兵与蜃楼隔绝。 魇恶狠狠的咬了咬牙:“你只剩下了这么些人,指望凭着这点伎俩反败为胜?我就不信,你一个人能敌得过我的千军万——” 他话音未落,觉得身后的铠甲骤然一松。他心下一惊,这铠甲坚如铁石,什么人有本事将它卸去,神思一晃,魇不觉松懈了警卫。 就在这时,一道红影倏然而至,她动作迅疾几乎无法看清,似乎拼足了力气,朝着他的胸口重重一刺。 刺的是胸口,魇并不担心,胸口不是他的弱点。 唐念念用的是小黑的那把斩鬼刀,这一招拼尽了全力,她没有留下任何退路给自己,她也没有打算将它一击致命,她只是让他分心而已,人在情急时总会下意识的防护,魇如今将所有的防御专注于唐念念,这就好说了。 剩下的,就看姹傩的了。 魇全神关注于姹傩,并未注意到会有人偷袭,眼下受了伤又分了神,眼前的玄铁盾牌无法维系,竟化为了碎屑。 魇勃然大怒,伸手朝着唐念念重重一击,唐念念肩头吃了一掌,就像个破旧的布偶一样从高处跌了下去。 姹傩一转指尖,眼中的锋芒一闪而过,她疾速变换了曲调,魇目所能及之处,那些如丝般的细网竟幻化为无数细密的锋芒,齐齐向他刺去—— 魇召出玄铁盾,虽然慌乱之际结出的盾牌比之前削薄不少,可是抵挡这些利芒是足够了。 姹傩之所以令人畏惧,便是因为她的武器无处不在,无影无形。 在魇心里,这种法力不用于扩张领土实在是太过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他永远不会真心对姹傩臣服。 他自认为了解姹傩,所以她杀敌的一招一式他都看得明白、自然可以得心应手的防御。 姹傩的确孤注一掷,拼尽了全力,她没有太多法力和时间,只能速战速决。 她听了唐念念的话,那些锋芒只是虚影。 她轻捻琴弦,一道寒光闪过,蜃楼失去了穹顶的保护。 姹傩用尽所有的法力幻化为了一把利刃,它并没有刺在魇的心口。 “如果他的品种跟那些鲶鱼守卫一样,那就把力量集中在后腰。”之前唐念念是这么跟她说的:“打一赌吧,怕什么,我陪你死。” 姹傩决定相信她,死都无惧,信任就更简单了。 她眼见魇吐出一口鲜血倒在浮石上,它挣扎着想站起,努力了几次,却都作罢了。 战争停了,周围静了,擒贼先擒王,唐念念说的不错。很多海底生物都没什么智慧,看到魇将要死了,竟有些士兵一脸懵逼的放下了武器,假装自己是蜃楼的一员,站在了这边。 归将军也没想到,这场战争就在姹傩大人的指挥下这么简单的平息了。 “你输了。”姹傩脸上的鳞片不再泛起光泽,她勉力在空中漂浮着,强撑着一丝气力罢了。 “我……不服气。”魇伏在浮石上,看起来巨大却孤独:“凭什么,我明明……比你更强大……” 姹傩的眼中闪过一丝哀悯,她望着魇,声音依旧镇定:“因为你不会比我更加善待我的臣民,你永远不会是这里的主人的,魇。” “我……不甘心……”魇气若游丝的说着,咳出了一串血沫:“没有战争……你白费了力量,少了我……还有别的我,它们都会替我——” 它永远不会说完这句话了,它圆睁着双眼,再也没有生息了。 身后蜃楼里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士兵们再欢呼,就连很多之前臣服于魇的士兵也在欢呼,它们不知道庆祝什么,别人打仗它们也打仗,别人庆祝它们也庆祝。人生就是这么没有道理。 如果唐念念能看见,她一定会很灿烂很欣慰的笑起来,可是眼下,她被危急之时姹傩挥指招来的坐骑接住,她已然受了重伤,魂魄变得很浅很浅,和那条坐骑近乎一个颜色,在海里了无生气的漂浮。 “小凯是个老实孩子。”肖凯mama跟高越闲聊时说起,这几天的等待比半辈子都漫长,好在肖凯的父母都是乐观的人,他们一致觉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儿子活着,人生就有盼头。她隔着玻璃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肖凯,不知不觉又红了眼眶:“也不怪人家姑娘不过来,不怪人家。” 高越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种事要从何解释起,倒是一旁总跟白小樱拼命吐槽唐念念的时宇说话了:“阿姨,她好像在忙,失踪了一样,她朋友也不见了,估计是逢着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