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两京风云 第二十二章 引狼入室
“如果那人真是曹cāo,那么一切就都合理了”高顺露出深思之sè:“此人之前分别在不同地点与我二人交过手,所以那ri他引兵来援时,令我们同时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在三批黑衣人抢夺黄巾藏宝时,又被我二人同时撞上。那一次,他之所以不敢开口,就是担心我们能从口音中听出他的真实身份” “他曾和子二同时参与了刺杀张让的行动”南鹰冷笑道:“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第三名杀手,也就是亲自出手刺杀张让的人,便是子一孙宾硕” “这个设想看似无关紧要,却直接引出一个目前我们尚未明白的问题”他仿佛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着无数正在侧耳倾听的听众。 “曹cāo在兖州劫夺黄巾宝藏,而子一和子二却在长安附近盗取帝陵藏金,此二人皆为天干地支中的领袖级人物,却一东一西的做起了这等巧取豪夺的买卖”南鹰苦恼道:“虽然钱财是好东西,可是为何如此急迫对于天干地支这样一个深伏地下十余年的可怕组织,这几乎是没有理由的” “天干地支一直关注的问题,便是如何引起天下动荡,以便从中取利,这一点文和便曾向天子分析过。而从他们甘于牺牲封胥和唐周这样的重要人物,也要提前挑起太平道和朝庭的大战来看,他们的图谋深不可测” “这样一个诡异庞大的组织,他们为什么急于得到巨大的财富呢这些财富究竟能够达到什么目的呢”南鹰缓缓闭上了眼睛,努力迫使自己进入那夜悟出的空灵之境,将心中所有的疑惑和破碎的记忆尽数翻出。 刘陶的声音仿佛在耳畔响起:.有人借机滋事,到处散播谣言,说什么天降灾异,乃上天的谴告. 随之是那名报信官吏的声音:.咸阳原上流言四起,人心大乱,现已有十余亭近万名百姓正在向四面八方逃难而去.甚至连各陵、各部的官军之中,也出现了逃兵 再接着是李进的声音:一个月前,朝庭下令禁绝渭水上的一切船只.听说凉州近ri形势不稳,有居心叵测之人和羌人暗中勾结,借助黄巾之乱,朝庭难以兼顾的机会,秘密集结兵力,准备进犯三辅. 想至此处,南鹰耳边突然同时响起了无数纷乱之音: “禀将军,河岸边发现一处营地,乱七八糟的堆放了很多竹木沙石.” “每到年末之时,诸皇陵都会修筑高台,用于祭祀.” .所有的幻象和杂音突然凝聚成灵帝威严的仪容:只要办好此事,朕会重新考虑卿家领兵的心愿 他的心灵突然无比宁静,正如平静的水面,任何一点触碰都可以引发相应的波动,点点滴滴从心湖过飞掠而过,均可瞬间得到之前从未想过的答案。 突然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涌上心头,南鹰心头一震,空灵之境立告失守。 “不好了”南鹰弹起身来大叫道:“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了为了钱,而是要引狼入室” 荒芜的平原上,一骑快马如飞而来,直至奔到一片连绵起伏的土丘处,那骑士才倏的勒住缰绳,从马上一跃而下。 他隐藏于竹笠之下的森寒目光扫视了一眼四周,眼神突然在一座土丘上停顿下来,那上面正有两根枯枝相交着斜插入土,形成了一个“”字。 他伸手入嘴,撮唇发出三长一短的哨音。 那山丘后突然缓缓站起一个黑衣人来,他审视了一眼骑士,才高叫道:“天干地支,同气连枝,不知兄弟出自哪一宗家中排的什么座次” 那骑士冷冷道:“地阳支首宗,我为长兄” 那黑衣人眼中露出惊骇神sè,惊呼道:“竟是子一首领亲临” 他疾奔下土丘,来到那骑士面前,恭敬施礼道:“甲十三,恭聆子一首领吩咐” 那子一缓缓揭去竹笠,露出一张不怒自威的面容,正是孙宾硕。 他听得那黑衣人报出甲十三的身份,yin沉的面上终于掠过一丝喜意:“很好没有想到竟是甲系的人亲自在此处联络,这样倒可以省去很多时间” 甲十三微笑道:“没有想到竟能为传说中的子一首领传递消息,这是小人的福气首领只管示下,小人立即来办” 孙宾硕木然道:“咸阳原行动遭遇全面挫败,黄金得而复失,子二和其他几名癸系首脑全部罹难身死,我本人也已暴露,现须立即返回孙氏一门,安排转移迁涉。你务必将此信直接传于甲一” 甲十三听得惊心动魄,却不敢露出丝毫恐慌之sè,躬身道:“小人遵命” 他正yu转身而去,却被孙宾硕一把扯住。 孙宾硕见甲十三露出迷茫不解之sè,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转身向着不远处的一座土丘,森然道:“什么人立即现身,否则休怪本人出手杀人” “哈哈哈”在甲十三惊怒交加的目光中,一个身材魁伟的大汉从土丘背面施施然行了出来。 “子一果然高明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大汉似乎浑然没有将孙宾硕的威胁放在眼里,从容微笑道:“以仁义扬名天下的一代名侠孙宾硕,竟会是杀手之王子一,看来天干地支果真深不可测” “尊驾何人便不怕孙某杀人灭口”孙宾硕目露杀机的上前一步,手中长剑夺鞘而出。 “在下阎行”那大汉双手负后,瞧也不瞧孙宾硕手中长剑,淡淡道:“孙大侠定然知道本人的身份,想来还不至于要灭口” “是你凉州第一高手”孙宾硕面上闪过震动之sè,神sè复杂的犹豫了少顷,终于还剑入鞘道:“既然是你,凭我们盟友的关系,怎敢对你不敬” “多谢孙兄抬爱可惜阎某已经当不起这凉州第一高手的美誉”阎行神sè如常道:“不过,孙兄很快便会一睹那位凉州第一高手的真容,相信孙兄一定会非常惊讶” “是吗倒要领教”孙宾硕微微一惊,随即冷笑道:“此次阎兄鬼鬼祟祟的隐伏在侧,不是为了来和孙某闲话家常的” “当然,本人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履约而来”阎行现出似笑非笑之sè:“孙兄身为天干地支的首脑人物,不会不知道你我双方的约定” “你这是明知故问”孙宾硕面上青气一闪即逝:“你就算是此前不知,方才也必然将我们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我们不仅失去了黄金,而且损兵折将,现在拿什么给你们” 阎行微笑道:“从古至今,做买卖讲究的就是一个钱货两讫。既然贵方拿不出黄金,那么在下也只能代表鄙上说一句:对不住了” 他转身便走,口中仍道:“我方虽然兵jing将勇,但没有粮饷物资,这一战便打不得望孙大侠体谅” “且慢”孙宾硕yin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哦难道孙大侠仍有什么忠告吗”阎行脚步一顿,却没有回身:“或者是说,孙大侠想要为难在下” “算是忠告”孙宾硕冷笑道:“听说贵方已经集结十万大军,正在向北地郡聚集,而朝庭亦发兵数万,由弘农郡一路北上,经河东郡向北地逼近,不知可有此事” “不错”阎行仍然没有回身,双手负后,悠然道:“孙大侠倒是消息灵通,然则那又如何” “哼若你们暂时没有发起攻势,则必将和朝庭大军形成对峙之局”孙宾硕森然道:“可是你们的心思,天子能不明白吗刘宏之所以隐忍不发,是与你们同样缺少一样东西,所以才不得不故作糊涂罢了” “你说的没有错”阎行终于转过身来:“我们都欠缺粮饷,所以若是你们提供不了黄金,便不能催促我军发兵” “哈哈哈”孙宾硕仰天长笑道:“阎兄你好糊涂啊如今我方掘出的近万金已经悉数落入朝庭之手,眼看着便要运返didu。若是你们再不发兵,则此消彼长之下,注定饮恨收场” “近万金”阎行失声道:“你们当真起出了这么多黄金孙兄莫不是在诓我” 孙宾硕愤然道:“诓你我天干地支费十年之功,调动无数人力物力,才终于找到这批黄金,而此刻却是为他人作嫁,你道我还有心思还诓你” “不妙了”阎行面上终于现出凝重之sè:“若朝庭将这笔巨金用于战事,则我方危矣,孙兄你..” “本人可以代表天干地支向贵方保证”孙宾硕淡淡道:“若阎兄按原定计划奇袭咸阳原,甚至是攻取长安,那么所有黄金尽归你们所有,我方一金不取” “好”阎行面sè一变再变,终于为贪婪之sè取代:“就此一言为定” 他再次转身行去:“在下立即开始布署” “阎兄,本人再提醒你一事”孙宾硕不紧不慢道:“这批黄金现在鹰扬中郎将南鹰手中,他手下至少也有千余jing锐。阎兄不仅要快,更要谨慎行事” “多谢孙兄提醒”阎行扭过头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不过请孙兄放心,我军三千jing骑现已秘密潜至百里之外,更有天师道五千教兵殿后随行谅他南鹰用兵如神,也会在猝不及防之下一败涂地” 孙宾硕凝视着阎行飞掠而去的身影,嘴边泛出一丝冰冷的笑意,他向正在一旁发怔的甲十三轻轻道:“修改之前的消息,咸阳原上的行动并未失败,一切仍按原定计划进行” “传令擂鼓聚将”南鹰扑至将案后悬挂的地图前:“立即派快马通知佯装离去的北军骑兵,半ri内赶回阳陵候命失期者斩” “南弟,到底怎么了”高顺吃惊道:“你之前说天干地支意yu引狼入室又是怎么回事” 南鹰的手指从渭水一路向上指去,终于定在了陇西:“关键仍然是渭水凉州叛军多为骑兵,怎么可能舍己之长的沿水而下我断定封禁渭水定是朝中内jiān的诡计,既可以便于他们盗金行动,而且也在阻断叛军由水路刺探的同时,令我们也变成了瞎子” “天干地支之所以一再劫宝盗金,是因为他们已经与凉州叛军结成盟友,条件就是许以重金令他们起兵叛汉”南鹰重重一拳擂在案上:“他们挑选此时动手,一方面是因为朝庭刚刚打垮黄巾,元气大伤,另一个原因便是利用咸阳原九大皇陵岁末大祭时,会筹办大量木石竹铁,而这些都将被他们就地取材的制成攻城器械” “他们这是要攻取长安”高顺失sè道:“可是朝庭大军却认为他们会直接兵指洛阳,现已将主力部队调往北地郡方向” “我并不担心这一点,毕竟朝庭也不是吃干饭的”南鹰摇首道:“他们不可能连叛军主力的方位都弄错” “可是只要有一股快速部队,沿渭水一路东进,便可悄无声息的直抵咸阳原”南鹰的手指从地图上缓缓划过:“他们原先的计划定是这样的,由天干地支里应外和拿下咸阳原,不仅可以顺利交割黄金,更可以咸阳原为基地,利用囤积的大批物资打造军械和攻城器械,进而拿下长安” “他们是不是也太托大了”高顺忍不住道:“休说长安一带至少也有五千汉军,就是九大皇陵的守军也有两千人,他们一支小股孤军,真能轻易办到这一点吗” “所以,他们才要制造恐慌啊”南鹰露出苦涩的笑容:“经过这一段ri子的诡异事件,老百姓逃走数万之众,连各处汉军也出现了不同数量的逃卒,现在的长安一带还有那么多汉军吗” 高顺浑身剧震,不能置信的睁大了双目。 “不过还好事情仍然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南鹰傲然道:“他们机关算尽,却少算了一事那便是,这里还有我,和我的jing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