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黄巾之殇 第九十九章 诱犯天威
盾墙闪开一条通道,宗员缓缓策马行了出来。 他不过三十余岁年纪,虽然端坐于马上,仍尽显伟岸魁伟的身躯,凌厉的眼神正狠狠的向南鹰逼视而来。 “南将军好大的名头可是今ri一见,却令人失望”宗员冷冷道:“难道你凭着战功赫赫,就可以在军中前辈面前口出狂言吗” “宗将军怪我口出狂言很好”南鹰轻轻举起手来,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但是本将狂不狂,你说了不算请你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无故扣压我的部下” “扣压没有错,但却不是无故”宗员森然道:“本将怀疑你军中有人与黄巾贼党沆瀣一气,私自运送财物” “证据呢”南鹰听得心中一凛,不禁有些做贼心虚,若说与黄巾军暗中勾连和中饱私囊这两件事,他还真是一样没少。 “南将军,你身为北路军副将,怎么会发兵至南部战场而且还随军运送大批金帛粮草”宗员突然厉声道:“这你怎么解释若无不可告人的图谋,那么你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长了” 南鹰不禁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宗员并无什么证据,只是从孙坚缴获的车队上生出了疑心,或者是生出了觊觎之心。 他心中一定,不由怒从心起,以强硬的口气道:“本将奉旨公干,现还有天子委派的监军使者随军而行,你宗员有几颗脑袋,敢阻挠本将为天子办事是不是意图谋反” 宗员淡淡一笑道:“南将军休要危言耸听,淳于琼将军并非天子使者,他只不过是一个监军,无权代表天子行事而你,若能出示天子手谕,本将便立即向你请罪,可是若拿不出来,便是你假借天子圣谕,yu行大逆不道之事” 他身躯微微前倾,冷笑道:“所以,这意图谋反的罪名本将原封不动的奉还给你” 南鹰心中更惊,这宗员思维极快,言辞犀利,绝非赳赳武夫所能相比,更令人讶异的是,他似乎很清楚淳于琼的身份,却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宗员的来意绝对不简单,看来真的是来者不善了,不过幸好自己已与贾诩商定了对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宗员见南鹰不答,更加不依不饶道:“如何这便请南将军请出天子手谕否则,哼” 他重重一哼道:“便要请南将军解释一下了,你私动兵马、侵吞物资所为何来还有你部下那名叫裴元绍的军司马,据本将了解,他可是贼军中有名的人物,为什么会摇身一变成了你的部将” 远处的淳于琼听得分明,不由脸sè渐变,天子密令他们寻找宝藏,此事关系重大,如何能公诸与众更不要说会有什么手谕了一旦此事传播出去,只怕又会被朝野清流恣意篡改后广为诟病,使天子蒙羞。 他原先只当亮出监军使者的名号,自会令那宗员退避三舍,岂料此人软硬不吃,执意要问个清楚。想到可能带来的后果,淳于琼不由有些慌了手脚,求助似的向贾诩望来:“文和兄,这,这事如何处理” “看来此事难以善了了,其实我也不想看到这种局面出现”贾诩平淡的象是在说一件毫无关系的小事:“不过你放心,南将军不是还有一件宝贝没有祭出来吗” 淳于琼听得一呆,猛然间醒悟过来,面上露出惊喜之sè。 “只是这么一来,这宗员却是死定了”贾诩自言自语道:“无论他是受人指使,还是自己被金钱蒙蔽了心智,他都是自寻死路” 淳于琼浑身一震,闪过不能置信的震惶之sè。 “原来如此这样”南鹰闪过一丝犹豫之sè:“此事我自会给宗将军一个交待,不过能否先将那裴元绍放了” 他一指曹xing刀下的那名校尉:“我们毕竟都是汉军,如此大动干戈,传出去只怕你我都面上无光” “可以”宗员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点了点头道:“但有一个条件,命令你那些看守大车的部下,也一齐撤出来,车队必须先交给我们看管” “你”南鹰大怒道:“那可是我的兄弟们用命换回来的” “南将军不必动怒,只要你之后能给本将一个合理的解释,说不定本将会物归原主”宗员淡淡道:“但是之前,本将只能暂时接管,请你不要忘记,这里属于本将的防区” 南鹰脸sè一变再变,终于闷着气打出手势。 南路军打出旗号,让开一条通道,很快便将五花大绑的裴元绍推了过来,并接回了那名浑身是伤的校尉。同时曹xing纵马驶入圈中,向孙坚传达了退出圈外的命令。 所有的命令都在最快时间内得到了不折不扣的执行,宗员的脸上也不由泛起欣赏之sè,只是在看到那名惨被毒打的校尉,眼中的杀机才一闪而逝。 南鹰看着孙坚的两千部下迅速退回本阵,结成阵势,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 宗员一直盯着南鹰的神sè,见他如释重负,不由闪过讽刺之sè:“南将军,之前的误会算是消除了恕本将仍要公事公办,请将军详细说明一切原委,否则本将仍要以图谋不轶之罪拿你” 他见南鹰张口yu答,抢着道:“本将知道,你我均为一军副将,按理我无权干涉于你,可是你擅动兵马过境,又私运大批物资,依军中临时之律,本将仍然可以将你及你的部下暂时羁押,留待有司察查请你明白这一点” 天空中轻轻的鹰唳声传来,南鹰仰首看去,一个小黑点正在数里外的天空中不断盘旋。 他轻轻点了点头,突然一笑道:“本将现在终于明白了” “哦南将军终于明白了”宗员眉头一挑道:“怪不得将军方才还盛气凌人,现在却是换过一副口吻,你放心,只要你配合.” “不宗将军你误会了”南鹰轻轻一夹马腹,上前几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调道:“本将之前一直不明白,你是如何收到消息,及时赶来阻截的呢现在终于是弄明白了” 宗员神sè不动道:“这里是本将的防区,贼军如此大规模调动兵力,当然逃不过本将的耳目” “本来是有三批来路不明的人,都想要劫夺车队,我却一直弄不清你是哪一拨派来的”南鹰对宗员的话充耳不闻,径自说了下去:“但是你自己说漏了嘴,因为从你说出裴元绍的来历时,我便已经知道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宗员皱眉道:“是本将在问你的话,你休想凭空构陷本将” “你不用急,让本将来慢慢说于你知”南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令远方的将士们一齐松了一口气,看来两位中郎将已经尽释前嫌,交谈正欢。 “一直到昨ri,本将仍然直接或是间接的掌握了其中两批人马的动向,甚至还与其中一批人动了手相信你比本将还要清楚他们的来历”南鹰微笑道:“可是只有那些与张曼成里应外合的黑衣人,只有他们才在那ri官道之战后,便神秘的失去了踪影算算时间,他们应该是所图不成,便立即向你来通风报信了” “怪不得宗将军一眼便认出了裴元绍”南鹰一脸恍然大悟道:“是张曼成告诉你的” “南将军,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宗员神sè不变,却情不自禁的亦压低了嗓音:“你连自己的干系尚未脱清,便想要倒转是非,诬陷本将与贼人相通吗你认为有人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吗” “你身后五里之外,正隐藏着一批人马本将有理由相信,他们便是张曼成残部和那些黑衣人”南鹰笑容更盛:“要不要我们现在便去揭开谜底相信凭本将部下的大批骑兵,只要两刻时间便能带回他们的人头” “你你怎么”宗员瞳孔收缩,他立即口气一变道:“你怎么如此武断即使真有贼军隐藏,焉知不是他们正在对那些宝藏虎视眈眈想要出手劫夺” 南鹰蓦的放声大笑,宗员眼中闪过森寒杀机,口中厉声道:“你笑什么” “本将何时说过那些大车之内运送的是宝藏呢”南鹰满面讶然之sè道:“宗将军是听张曼成说的,还是那个姓杨的” 宗员浑身剧震,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了刀柄。 “宗将军休惊,你我之言没有任何人可以听到当然我也不会外传”南鹰慌忙摆手道:“咱们的条件尚未谈完如果你现在就想翻脸,是不是早了点” “你”宗员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之sè,他难以抑止的猛喘一口粗气,压低嗓音道:“你不要想凭着这些无中生有之事诬蔑人,但是本将倒很想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宗将军,你真的很可怜”南鹰答非所问道:“堂堂一个中郎将,怎么能如此不顾尊严的投身侍贼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今ri能夺了宝藏又如何你敢占有己有吗还不是要乖乖献出来给你的主子说不定最后还会成为此次事件的替罪羊” “可悲可叹可怜”南鹰夸张的叹息一声道:“虽然本将不知道宗将军祖上何人,但想必也一定会为将军所为而蒙羞” “住口”宗员终于面sè剧变,大吼道:“你真是辱人太甚,信不信本将立即与你立即开战,大家同归于尽” “开战宗将军不是在痴人说梦”南鹰故作愕然道:“凭你一万步兵,也敢和我八千北军jing锐开战何况我军中还有五千最强悍的骑兵” “也罢你我今ri一见,也算投缘”南鹰长长叹息道:“若将军不幸战死,本将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家人” 他突然满面yin险的笑了:“尤其是嫂夫人不知她长相如何” “找死”宗员再也忍耐不住,疯虎般拔出刀来,策马向南鹰冲杀而来。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不仅淳于琼吓得险些从马上坠下,南军和北军的近两万汉军亦是齐声惊呼,只是贾诩唇边浮现出了一丝微笑,看来主公定是问候这宗员的家人了不然怎能令宗员如此失态。 万众瞩目之下,南鹰伸手如电,从怀中掏出一物,高高擎起,以无限的尊崇之意大吼道:“天子御令在此,宗员还不跪下受缚” 当雄壮的大喝之声传遍全场,余音未绝之时。南鹰突然压低声音,向着将要冲至身前的宗员狠狠道:“干你老妈” 宗员原本被南鹰的大吼一声吓了一跳,扬起的长刀也是一缓,可是定睛瞧去,却见南鹰手中不过拿了一块寻常的军中白木腰牌,跟着听到恶语入耳,更是怒发如狂道:“什么狗屁天子御令老子砍死你” 他的破口大骂之声远远传了出去,两军将士无不听得清清楚楚,不由人人变sè,这宗员真是疯了不成怎敢如此公然污辱天子 南鹰拨马便跑,却已在不知不觉之中,将手中的腰牌换成了货真价真的“如朕亲临”,这对于八岁就开始学习妙手空空的南鹰来说,简直比吃饭还要轻松。 他口中惨叫道:“不好了宗员要造反了所有汉军将士,还不上前拿贼” 北军将士轰然大喝,一齐cháo水般涌上,却不是直接捉拿宗员,而是将茫然不知所措的南军逼得步步后退,很多士兵又惊又怕,唯恐担上附逆的罪名,干脆扔下了手中的兵器。南军几名领兵的校尉更是慌了手脚,始终不敢下令攻击。 一支铁箭电闪而至,宗员跨下骏马悲嘶一声,轰然倒地,将宗员直甩出十几步外。 正当七荤八素的宗员挣扎着爬起,雪亮的钢刀已经架在他的颈间,持刀的曹xing转身向南鹰望来,却正好看到南鹰满面狠厉的向他打出一个重重下切的手势。 一丝残酷的笑意从嘴边泛出,曹xing刚想抡刀劈去,却听远方一声大喝传来:“刀下留人” 大批汉军兵马从平原上涌了过来,一面“皇甫”大旗迎风飘动。 南鹰望着以目光征询的曹xing,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皇甫嵩都亲自来了,再要强行杀了他的副将,只怕会得不偿失。 南鹰的手轻轻抚过掌中的寒玉令牌,眼中闪过戏谑之sè。其实他和宗员一样,双方都没有可以足以为对方定罪的实证,所说的一切也都是不足采信。即使真的捉到了张曼成和那伙黑衣人,还是不能成为宗员勾通贼人的佐证。 而宗员亦是不简单的人物,今次之所以能够成功打破宗员的心底防线,令他心神失守,完全是因为天眼发现了几里外的异状,令宗员失出错觉,认为所有布局尽数为南鹰侦知。这好比两人对奕,宗员可说是一子落错,满盘皆输,也难怪他后来只被几句刺激之言便激得失去了控制。 可以肯定的是,即使宗员可以将其他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但公然污辱天子之言却是无论如何也赖不掉的,算是活活被自己给yin死了今ri之事确是有些危险,若非贾诩将一切都做好了最周密的布置,而自己又没有令牌在手,只怕真的会落入宗员的陷井之中。 他一阵头疼,张角真的没有说错,自己之前已经对上了那诡异莫测的天干地支,之后又得罪了那伙实力强横的羌胡黑衣人,现在算是再多了一笔黑帐。然而,到底宗员和张曼成的幕后之人会是谁呢 ps:感谢南溪老公公和雪妖jing的打赏。尤其是南溪老公公的鼓励之言,白雪一定会坚持下去的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