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生日快乐
灯火通明的剧场里，琴声依旧如暴雨落窗般响起，众人也慢慢从突如其来的呆滞中恢复过来，但依旧没有人动，没有人开口，一如之前听吴晖演奏般安静，只是每个人的眼中都隐隐燃起了激动的火焰。 这种飙速度的曲子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把观众的情绪引爆…… 众人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群极富能量的大黄蜂群，延绵不断的嗡嗡声中透s出一股强悍的战斗力。时空中的精灵时而上下飞舞，时而盘旋于顶，时而如疾风般向远处飞去，随即又迅速地发动着新一轮冲击…… …… 经典电影《海上钢琴师》中，有一个最经典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片断，就是主人公1900与爵士乐鼻祖杰利的“斗琴”。 斗琴最淋漓尽致的第三阶段，杰利将一根被点燃的香烟放在钢琴上，在他飞快地弹完一首曲子后，那根烟燃了一半，却连烟灰都没掉下来。 接下来，被挑衅彻底激怒的1900以近乎四手联弹般的鬼魅手速而让爵士乐鼻祖输得毫无脾气的，正是这首疯狂竞速的《野蜂飞舞》！ 一个是绝对的控制，一个便是绝对的速度。 当时的观众在1900演奏时无不目瞪口呆，竟连雪茄掉在裤子上都毫无所觉，而1900在结束后更是直接拿起一根未点燃的烟，凑近琴弦，只见烟瞬间就被高温的琴弦点燃，可见弹得有多快…… 电影自然是有所夸张，但也能想像这首琴曲是快到了何种地步。 除此之外，《不能说的秘密》里周杰伦和宇豪的斗琴，最后一首四手联弹，也是从《野蜂飞舞》改编而来…… 而此刻，身临其境的观众们，也与电影中的观众毫无二致，目瞪口呆，战战兢兢地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 琴室里。苏以晴与林雨嘉终于深深地对视了一眼。 相比于林雨嘉不明觉厉的呆滞，苏以晴的目瞪口呆中，更是觉得整个人都要疯了。熟悉钢琴又熟悉张扬的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将张扬的技艺与这首《野蜂飞舞》联系在一起。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钢琴前的演奏者…… 这真的是……张扬？ …… 对于剧场内的大部分人来说。只能感受到这首曲子非一般的快，但在殷继宗耳中，却绝不仅仅只是“快”那么简单。 “弹得快”诚然是一种高超技巧，而且是诸多钢琴技巧里最能让听众直观感受的一种，但“弹得快”绝对不是钢琴技艺的全部。 整体作品的把握。情感的注入，有些灵魂的东西比匠气来得更重要--特别是对于那些高手，技巧都是满满的，差别就在弹奏的艺术性。 这首《野蜂飞舞》表现的是主人公化身成野蜂，袭击两个反派角色的场景，所以整体节奏欢快活泼。 而这个演奏者在快的同时，每个音符却依旧清晰而节制，不失节律和层次感，单单从这个技术方面，便已经彻底碾压了之前演奏的吴晖。 与此同时。演奏不但饱满而激情，音符更一如旋风般地在时空中绘制出那份时而稀疏、时而浓密的雾状般的蜂鸣，生动形象，入木三分。 整个琴曲的主题被他表达得酣畅淋漓，大快人心。 相比之下，吴晖之前的演奏，便显得有些单薄。 弗朗茨·李斯特被称为黑白键上的魔鬼，他的作品既有史诗般的激情，又有着无以复加的悲凉。但吴晖演绎他的那首《梅菲斯特圆舞曲》，在合乎情理中。却少了几分自由，少了几分想像。 原本这并不是理所当然的期望，但此刻在这首更加优秀的演奏对比下，便自然拉低了分数。 殷继宗的手指不知何时开始摸着下巴。不断地微笑点头。 吴晖的表情茫然呆滞，之前的愤怒与尴尬早已消失无踪，眼神深处隐隐有一丝挫败，但更多的也是欣赏。 赵暄暄的小嘴彻底没有合上，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愈加不可思议。挽住黄子毅的手越抓越紧，黄子毅若不是顾忌众人，早已出声提醒她了。 一众音乐人无不沉醉在琴声之中，有几人甚至闭上了眼睛。 话说回来，如果是某位钢琴家的正常演出达到这种水平，他们不会感到吃惊，只会表示赞叹，然而在这样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出现一首这样的演奏，实在给了他们太多的惊喜和震撼。 短短不到一分半钟的曲目，却仿佛令众人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走向休止，张扬在琴键上微微举着双手，而一旁的两人，却依旧傻傻看着他，没有半点动静。 整个剧场内，随着乐声停止，众人心中紧紧绷着的那根弦，好像一瞬间松了下来。没有人开口，许多人嘴唇颤抖着，但整个灯火通明的剧场，却陷入了彻底的沉寂。直到—— “以晴，生日快乐。” …… 随着这声略带亲昵的祝福声落下，整个剧场如同山崩海啸般，掀起了滔天声浪！ 掌声，欢呼声，嘶喊声……不满全场三分之二的观众，却爆发出了远比全场时还要热烈的音浪。 吴晖茫然转头，看着观众席上一张张通红的，激动的，几欲癫狂的面孔，露出了微微的苦笑。 本以为自己的演奏已将观众推上了巅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所谓的“巅峰”，却是为别人铺垫出了真正的巅峰。 如果说当时的掌声是山洪爆发，那么这一刻，就是天河倒挂。 如果说演奏《梅菲斯特圆舞曲》的他是剧场中掌控人心的君王，那这一刻的弹奏者…… 就是上帝。 …… 说完这句话，张扬得意地站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到两个依旧傻傻看着他的女孩面前，猛地伸出双手，在两人的脸颊上同时捏了一记，然后大笑着转身就跑…… “要死啦……” “混蛋……” 傻傻对视的两人回过神来，气笑声中，一起张牙舞爪地追了出去。还残留在空气中的淡淡音符，也只不过是在说…… 生日快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