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往事(言子卿番外)【一】
泪,从我眼里流出,苦涩的泪珠滴落湿润泥土中去,很快便与泥土所融为一体。而我心间所留下那一连串的阴影,却挥之不去,时常回映我脑海间。 我坐在溪边石头上,遥望瀑布之水自上而下欢快地汇入溪水中,游鱼自由自在地在清澈的水中游来游去,时不时跳出水面上冒个泡,我心久久不能平静,回忆过往种种,苦涩泪,再次滴落。 “母亲,孩儿求求母亲救救林姨娘。”我跪在正屋的地上,粗糙小手紧紧抓住那位我声称母亲的贵妇人的裙摆。 “一个妓院出身的野女人还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rou,痴心妄想让我给她请大夫。府里条件本就不是很宽裕,哪里还有闲钱为她连妾都不如的妓院来的野女人请大夫。”贵妇人辱骂我娘一番,一脚无情把我踹倒在地。 我一手撑地,另一只手捂住胸口,胸口撕心裂肺的痛,比起我娘的病痛,这一点痛算不了什么。“咳咳咳……”鲜红的血液从我口中喷涌而出。 贵妇人伸手抬起我下巴,她长长的指甲刺进我rou里生疼,我咬牙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小兔崽子,长得和你娘一个德行,狐媚人的野种。”最后一段她咬牙切齿说得特别重。我的心彻底被狠狠刺了一下,她说我没关系,反正我从小就被府中少爷小姐下人欺负过来又整过去,他(她)们拿我当狗看待,逼我吃他(她)们剩下的残羹剩饭,骑在我身上当马,叫我学狗叫三声,我忍气吞声,照做,依依忍过去。可我不能容忍她说我娘,无论我娘怎么不好,但在我心目中,娘永远是全天下最伟大的母亲。 我手在背后握紧拳头,找准时机,往她胸口猛锤,我如同发疯般的野兽,使出全身解数,在她身上猛扑猛抓,激烈打斗中,撕破她一点儿胸前衣襟。 “小兔崽子你敢打我。”我一个十岁小孩力气哪里抵得过她,胸口再次被她狠狠踹一脚,这一脚比刚才还要重,还要狠。贵妇人她这一脚使出了好大力气。我头晕目眩,痛。全身痛仿佛把我整个人撕。“咳咳咳……”胸口传出一阵绞痛,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它比刚才还要多,还要艳红,红得耀眼。 “兔崽子,杵在这里干什么,脏了我的眼,滚!”她理理凌乱衣襟,赶我滚。 我吃了疮,拖着带伤身体,极为狼狈地跑走,我不敢回娘那里。我甚至不敢给娘瞧见我求了大夫人,我娘性格倔强,即使在生活极为窘迫时候她也要自力更生,从不有求于人。我现在的相貌,连我自己也嫌弃自己不堪入目。 我在院子里东跌西撞,颤颤巍巍跑到后院的后门。从后门翻墙而出,我立马沿着僻静的泥路一路狂奔。 也不知我究竟跑了多久,究竟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多少东西,我身上伤痕累累,拖着疲倦接近昏迷身体迷迷糊糊跑到一处瀑布这里停歇。 溪水倒映出我孤零零狼狈的身影,我头发在奔跑中被风吹得接近凌乱,脸上还有几道被树梢划破的伤口以及抓伤的红痕。 坐在溪边石头上,我恨我自己的无能,没本事。若我能有一点出息话,娘亲就不会在府中处处受人冷眼相待,遭人欺还有忍气吞声。一切责任归咎于我,我突然恨我自己不争气。没照顾好娘亲,害娘亲病入膏肓之时无药可医,无大夫看病,眼睁睁等病情一天天加重。 想着娘亲的病。我不争气的眼泪模糊双眼,顺着眼角滴落在地。 “师父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大哥哥,你哭什么?”身后一声稚嫩地童声传到他耳廓。 我不喜欢让人瞧见我狼狈样子,即使在府中我处处受人欺,我从来没有低头哭过,但这次,我竟哭了。 用袖口抹干眼泪,我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倔强地说:“我没哭。” “大哥哥,你明明就是哭了,我刚才还看见你用袖子抹眼泪。可大哥哥为何不承认呢?”她一口咬定我哭了的事实。 是的,我确实哭了。可我就是不想承认事实,更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软弱无能,遇挫折只会哭哭啼啼的狼狈不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