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堪回首

    夏薇和同事们来到李庄村医务室体检，外面下着蒙蒙细雨，天气很冷，大家都聚集在小小的老式医务室里体检，显得有些拥挤，但秩序井然，没有争吵。

    依然有熟人过来打招呼和问候，小小的卫生室充满了nongnong的暖意。

    夏薇原本想趁着体检的空隙去看望一下表弟一家人，可体检一直都在忙着，也未能如愿。

    表弟的mama是外婆领养的女儿，当年的外婆生育了五个子女都不幸夭折了，令外婆最伤心的是第五个孩子的死亡。夏薇小五只是个男孩，前面的四个子女都在不满周岁死去了，那时的医疗条件差，都是生病死掉的。这第五个孩子外公外婆视为掌上明珠，可就在孩子快满周岁的时候，家里来了土匪。

    那是解放前冬天的一个夜晚，外公领着家人趁着农闲外出做生意了，家里就只有外婆和双目失明的老太，以及不满周岁的小五只。外面寒风肆虐，茅草屋的屋檐上挂满了冰凌，一根根的冰凌柱子像一把把倒挂着的剑，屋子门前的枣子树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发出呜呜的响声。

    这时，门口传来讲话声和敲门声，凭着经验，外婆知道是土匪上门了，这些土匪见到妇女是要**后带回山上做压寨夫人的，外婆这时正在阁楼上哄着孩子刚刚睡下，老太睡在楼下。听见土匪的敲门声，外婆也不敢多想，就径直来到阁楼的窗户边往屋后跳了下去，外婆落进了屋后的排水沟里，排水沟的边沿长满了杂草，外婆不顾全身疼痛，滚进了杂草丛中。心里想着，家里的老人孩子该怎么办？身上疼的厉害，可心里更是难受和内疚，怎么就自己一个人跳下楼来，家里的老人和孩子该怎么样了？她在草丛里不停地流泪，内心煎熬着不知过了多久，家里没了动静，外婆还是不敢动弹，又静下心来听了一会儿，确定土匪已经离去，这才拖着疼痛的身子爬到自家的门前，只见大门敞开，她一面不动声色地爬进家里，家里黑漆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就摸索着找到一盒火柴，擦亮还没来得及找到煤油灯，就看见客厅的椅子里坐着的老太，老太一动不动，外婆上前喊道：“妈，你怎么了？妈，你怎么不说话啊？”上前一摇，老太倒在了地上，外婆用手一摸，老太的身上没有一点热气，也没了呼吸。

    外婆开始哭喊起来：“妈，妈，你醒醒啊，他们把你怎么了？”突然，她又想起阁楼上的小五只，外婆也顾不了身上的痛，她站起来爬上阁楼，点亮煤油灯，一看就惊呆了，小五只身上的衣服给拔光了，光着身子躺在床铺板上，家里一片狼藉，外婆上前搂住床上的孩子喊道：“我的儿啊，你醒醒，你怎么了？是睡着了吗？妈来了，你不要怕哦，你冷吗？我帮你捂捂。”外婆不停的哭喊着，哭累了，这才仔细地看孩子的脸，只见孩子的脸色苍白，没有了呼吸，外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就这样，家里的衣服、被子以及粮油和其他吃的东西全都被土匪抢走了，家里没有了值钱的东西。

    有了这次的教训，外公就在家里挖了地窖，一旦听到外面有动静，全家人就躲进地窖里，家里的东西就随土匪抢去吧，反正穷苦人有的是力气，可以再挣回来。

    可是，有一次，土匪悄悄来到村里，家人没有任何防备，土匪不仅抢走了家里所有吃的用的东西，还带走了外婆的小姑子也是夏薇的姑奶和外公。姑奶只有十七岁，长得如花似玉，是远近闻名的美女，这一带走，恐怕是凶多吉少。

    土匪带过话来，要家里送上一百担大米才可以放外公回家，不然就跟他们在山上做土匪。可怜的姑奶理所当然地留在山上做了土匪的压寨夫人，姑奶哪里愿意，可是，不愿意又能怎样？

    外公被土匪关押着，有一天的夜里，外公怎么也睡不着，但还是装着睡着的样子打着呼噜，关押外公的小屋门边的地铺上坐着两个看守。上半夜两个看守一直坐着在抽烟，可后来，外公见看守的地铺上被子起火了，可能是看守睡着了，手中的烟给被子点着了吧，外公就起来摇了摇看守，见看守依然睡得很沉，就把被子上的火给灭了，悄悄地溜了出去。

    外面下着白茫茫的霜，趁着月色，外公光着脚丫，穿着睡觉的单衣拼命地往山下狂奔，不知跑了多久，外公终于来到一个小村庄旁，村里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声息，外公就来到村口的稻草堆旁，拔下一些草，露出一个黑黑的洞口，外公就钻进草堆里眯了会眼睛，也不敢睡着，不一会儿，天色有点亮开，有女人在水塘边淘米，外公悄悄来到女人的身旁，哀求道：“大姐，求你回家拿点衣服和鞋子给我穿吧，我是被土匪抢了，在土匪窝里逃出来的。日后我一定回报你。”

    女人同情地看着外公这狼狈的样子，点了点头说：“你去草堆里等着，我马上送过来。”

    不一会儿，女人拿来棉衣和一双草鞋给外公，外公回到家东借西凑把粮食凑齐了等着土匪来取，因为那里还有自己的meimei，外公哪里敢怠慢，外公是怕土匪们收不到粮食会折磨自己的meimei。

    土匪来取粮食时外公求他们放了自己的meimei，可是，土匪告诉外公说：“你meimei已经做了压寨夫人，吃好的用好的有什么不好，再说，她现在已经怀孕了，就祝福她吧，祝她生个胖儿子，日后也就有人子承父业了。”

    外公骂道：“呸，你个土匪还想继承？滚，给我滚！”

    可怜的姑奶就这么被土匪给糟蹋了，后来土匪头子被人给打死了，姑奶带着身孕才可以回家。可是，她就要分娩了，一个农村的女孩没结婚就挺着个大肚子，并且还是个土匪的孩子，没人肯娶她，外婆就把姑奶带回娘家把孩子给生了下来。外婆自从小五只被土匪弄死后，就抱养了堂姐家的女儿，取名鸭子，这个鸭子姨妈来了没多久，外婆就怀上了夏薇的mama。

    姑奶生下一个儿子，加上自己又生下了夏薇的mama，家里一下增加了两个孩子，怎么办？全家人一商量，只能把姑奶生下的孩子给外公外婆做养子，不然姑奶就嫁不出去。

    外婆的堂姐见外婆家里一下子添了两个孩子，就以想孩子为由把鸭子姨妈给接回了家，再也没有送回。

    夏薇自从来到湫湖卫生院，知道鸭子姨妈就住这里，就经常过来看望她，姨妈对夏薇也非常好，就像对待自己的子女一样。后来鸭子姨妈离开人世了，可夏薇依然还是经常过来看望表弟和表姐们。

    体检一结束，大家就忙着给乡村医生考核，中午也没得休息，不然就来不及考核。今年局里对卫生院的考核时间提前了，对乡村医生的考核必须在局里来考核前完成。

    大家拧成一股绳，没人说苦，也没人说累，凭着一份责任心，都愉快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晚上回到家，由于下雨，夏薇就继续忙着写作。阿乐和勤勤都打电话过来询问枣核的事情，夏薇感觉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