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儿子想要对父亲说的话。
整个楼层只剩下这一个练习室仍在亮着灯光。 在那偌大舞蹈镜中映出身影的两个女生仍在促膝长谈。 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察到时间流逝,夜色渐深。 ----------------------------------------------------- 驾驶着车的李璟,保持着一个适合在城市街道中行驶的安全速度。 比起之前的着急匆忙,现在则是多了些游刃有余。 那忽闪而过的车辆刺目灯光,夹杂着路边路灯的昏暗光芒。映衬的车内忽明忽暗,而李璟的表情也在这忽明忽暗中,时而隐藏时而显露。 嘴唇微抿,眉头蹙起,表情似乎并未有在解决了一个麻烦事情之后,应该有的轻松自在感觉。 这一件原本以为在短暂难堪尴尬之后就可以解决的麻烦事情。 却在得知了前因后果之后变成了一个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更为麻烦的事情。 在一个可以调转逆行的十字路口,李璟在那直行绿灯即将亮起的时候,突然转动方向盘,车辆拐弯,完全的背离了原本行驶的路程。 原本还有车辆行驶和寥寥行人的路上,在此时却渐渐变得越发稀少。 这背离而行的路,似乎越发偏僻。 当抵达了一个山脚下的时候,李璟将车停下,坐在车上呆坐许久,才熄灭了车灯,走下了车。 山间小路曲折坎坷,李璟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设置,慢慢的行走着。 月光下,树影婆娑,沐浴其下,凌乱成影。 石板小路当脚步踩踏其上,总会有一种冷清凄然的感觉,尤其是在这样月色皎洁的夜晚。 安静谧然,是现如今的氛围,在这山中,除去脚步声,似乎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李璟一步一步走的特别踏实,随着在这山路上攀登而行,那颗原本有些焦躁不安的心就这样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当走到了路的尽头,有一间寺庙出现在视线当中。 深山藏古寺,夜半无人烟。 李璟迈上台阶,行至寺门前。 伸手扣动门上圆环,这清脆声响在这静谧夜晚显得颇为刺耳。 过了许久,才听到从寺内传出脚步声,由小变大,由远及近。 门被打开,响起吱哑声音。 “已经这么晚了,不知…啊,李璟施主,您怎么在这个时间前来呢?” 那是一位年近半百,面上皱纹渐显的僧人,在看清楚李璟面容时,略有些诧异的问道。 “实在抱歉,这么晚了还来寺中叨扰。” 李璟屈身行礼之前,标准的九十度鞠躬,足以表明他的歉意。 “啊,没事没事,李璟施主不用太过愧疚,我也还未曾休息,刚刚还在念经。” 那位僧人在李璟鞠躬的同时避让身位,并未接受李璟的鞠躬,而后连忙说道。 “不管怎样,这么晚来叨扰总归是我的不对,还请您谅解。” 李璟起身之后微微额首,这次那位僧人倒未曾躲避,而是受下这一礼。 “好了,不要站在这里了,请快进来吧…” 僧人大开寺门,然后让开道路,出声让李璟入内。 这是一件很小的寺庙,从正门而入,除去门亭,再入内便是主殿。 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格局与摆设与大多寺庙并有太大区别,只是稍稍显得狭小而已。 主殿内烛光微微摇曳,照亮了这殿内。 点燃的香,散发出的烟雾在这灯光中熏染,弥漫在空气中。 “这么晚来,想必是来拜祭你的父亲吧。” 当迈步进入正殿,看着李璟在佛像前跪拜结束之后,那位僧人才出声问询。 “您猜的没错,突然有些困惑的事情,想来和我的父亲倾诉一下。” 李璟起身之后,再度屈身鞠躬拜了拜佛像,才退步走到了僧人身旁回答。 “啊,那您请便,我就在这正殿中诵读佛经。” 僧人将一旁放置的烛台和祭香递给了李璟,而后双手合十道。 李璟接过之后,额首感谢,而后便转身走向正殿旁的侧室之中。 看着桌台之上放置着的灵位,李璟点燃了香,插入了那小小香炉之中,而后跪倒在蒲团之上。 烛光被风吹拂,似是随时都会熄灭。 烟雾被风吹散,笼罩在那灵位附近。 “这种事情,您应该亲口告诉我,让我去做。” 李璟的嘴唇稍有些干裂,声音稍有些低沉。 看着灵位上的字,他的视线有些恍惚。 李元就葬在这寺庙的后边。 一个有着山中溪水围绕盘旋而过,那树木也葱郁茂密的小山坡上。 有山有水,有树成林。是一个风水很好的地方。 只是会容易让人觉得孤单的地方。 所以李璟会经常来看看他,陪他聊聊天。 这里其实是当初,李元和金展云两人结拜成兄弟的地方。 就在这寺庙当中,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立下了誓言。 现如今,却有一个已经死去而躺在了那山坡中的棺椁之中,是另一个仍在活着的亲手将其葬入其中。 “云叔对我很好,甚至比对金逸还要好,有的时候金逸还会跟我抱怨,说比起他来说,我更像是云叔的儿子。” “云叔的安排其实也没错,当初您将我托付给了他,他在这十几年中待我如同己出,您生前未完成的事情也应该由他来帮您完成。” “但是我更想听您亲口告诉我这件事情,即使您会对着不想去的我拳脚相加,痛骂一番,而后将我灰溜溜的赶去。” 李璟的跪在蒲团上,背脊挺得笔直,未曾有丝毫弯曲的意图和想法。 就那样对着灵牌说着自言自语着,这是一个儿子想要跟父亲说的话。 虽然阴阳相隔,但是却仍想要说出的话语。 “二叔还是那个老样子,从您走之后就变成的那个样子。” “您走了,二叔就开始陷入了一个往复循环却没有出口的迷宫之中,即使没有阳光,黑暗弥漫,却仍固执而丝毫不停歇的找寻着出口。” “明明只用退一步,就可以离开这个迷宫,可是他却走了快十五年了。” 李璟的声音变得越发微若,到了最后已经几近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