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烈焰焚心

    三月初四日清晨，宁德城外的党项骑兵在离城不远处的林地里看似悠闲的下马休息，可是却将整个宁德城围成了真正的绝地。一旦城内守军弃城出逃，凭着跨下的骏马，党项骑兵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们踏成碎片。

    而经过一夜休整后的元军两个汉军万户的步卒，也杀气腾腾的再次在宁德城外摆开了攻城的阵势。

    与前一天不同的是，此刻元军步卒的阵前赫然多出了近百架巨大的投石车，和三百架可以架设在马背上的小型旋风弩炮。当城墙上的守军将这个消息紧急禀告后，刘建民的心里虽然沉重无比，可是面上却仍是一幅从容坚定之色。

    唤来长子刘正泰和几位守城军将一番吩咐后，宁德城头上昨日一直隐而不发的十几架巨弩和五台投石车，也都全数揭开了伪装将一块块巨石和一支支硕大的弩箭对准了城下缓缓逼近的元军攻城器械。

    身材高大的元军万户李义松因为昨日的小挫而憋了满腹的怒火，一再请战之下，李桓终于同意仍然由他率领的步卒再次出战。

    让身边的亲卫挥动起进军的旗号，看着从大队步卒的队列中缓缓前出的巨大投石车和数百架旋风弩炮，想到马上就要有雨点一般密集的巨石狠狠的砸到宁德城的守军头上，李义松的嘴角不禁露出了凶狠而又快意的狞笑。

    离宁德城墙不到二百步了，再前行三十步就可以进入投石车的射程了，忽然几块圆形的黑影挟着巨大的呼啸声从宁德城上飞了下来。当最前方的元军兵卒凄厉的惊呼传来时，李义松还没来得及听清楚他们喊的是什么，五个巨大的石弹已经狠狠的砸到了前方的投石车队列中。

    经过精心准备打磨成圆形重达百斤的大型石弹，哪怕没有直接击中元军的投石车，可是在落地之后仍然会借着惯性继续向前滚动，将身前碰到的一切物体撞个粉碎。

    直接击中两架投石车的石弹只是将被击中的投石车砸成一堆木屑后就缓缓停止了滚动。可是落在空地上的石弹却在巨大的惯性下，弹地而起一路前冲，将所有擦碰到的投石车和背着旋风弩炮的马匹步卒全部撞成了一堆烂泥。五枚巨大的石弹造成的满地尘埃落定后，元军阵前原本近百架高大威武的投石车瞬间被击毁了近三十架。而不等慌乱中的元军步卒回过神去，又是五颗巨大的石弹从宁德城的城头呼啸而下。

    凭着居高临下的地利多出来的这几十步射程，老辣的刘建民用头一天隐藏起来的大型投石车给了城下原本信心满满的元军步卒来了狠狠的当头一棒。只是两轮石弹，就将元军将心准备好的近百架投石车摧毁了近半，另外还捎带上了数十架小型的旋风弩炮。

    被自己看不上眼的对手用这种近乎戏耍的方式狠狠的当面羞辱，也彻底将李义松心中的凶厉之气激发出来。

    “传令，让所有旋风弩炮冲上去，让这些该死的南蛮们尝尝厉害。”在主将近乎疯狂的怒吼下，李义松身边的亲卫挥动令旗驱赶着总数仍有二百多架的旋风弩炮冲向了宁德城下。

    因为本身就是架设在战马身上的小型弩炮，比大型投石车灵活许多的旋风弩炮很快就冲到了离宁德城墙百十步的距离。而这个距离也刚好是普通弓箭的射程之外。

    李桓军中这种传自早年西夏回回炮的小型石弩主要是靠马背上的小型旋臂将婴儿头颅大小的石弹射向前方攻击对手。每架旋风弩炮都是由两位经验丰富的元军步卒cao作，一人牵马指挥一人牵拉旋臂投弹。因为小巧灵活，所以能以极快的速度将挂在马匹两侧的两筐石弹在极短的时间内发射出去。

    看似不大的石弹，在经过了旋臂的加速之后，虽然对坚固的城墙难以造成什么伤害，可是对于所有的守城军卒来说，如雨点一般飞上城头的石弹却是非常的可怕。

    刚刚将城下元军的大型投石车击毁近半，城墙上的守军嘴里还在兴奋的欢呼之际，无数颗旋风弩弹已经呼啸着砸到了宁德城的城头。所有被石弹直接击中的军卒毫无生还的可能，哪怕只是被旋风弩炮擦到手脚，仍然可以让人筋断骨折。无数个沉闷凄厉的惨叫声同样在城头宋军的阵列中响成了一片。

    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时间里，熟练的元军旋风弩炮手已经将马背上的十粒弩弹全部射出，城墙上愤怒的宋军也同样将复仇的怒火倾泄到了他们身上。十几架射击精准度远高于大型投石车而射程也超过普通弓箭一倍以上的守城弩，从城墙垛口中不断的一闪而没。

    三尺长一指粗的铁制弩箭，直接将城下元军的旋风弩炮手们连人带马死死钉在了地上。冲天而起的鲜血立刻将大片的泥土染成了暗红色。虽然数量太少，而且每架守城弩发射之后再次上弦费时费力，可是硕大而锋利的弩箭，将城下元军连人带马一同贯穿在地、鲜血飞溅的场面还是极大的震摄了元军的士气。

    宁德城中居然隐藏了这么多的守城利器，眼看着精心准备的攻城器械损失近半，暴怒之中的李义松也展现了一位沙场宿将的老辣和勇武。多年的征战经验让他很清楚，如果不能拼着损失将城中这几架投石车和守城弩击毁，等到大队步卒攻城时这些威力巨大的守城军械会给自己造成更大的伤亡。

    “让步卒带着弩弹冲上去，不管有多大损失，都必须把城上的投石车和守城弩给我打掉。”李义松一通大吼之后，数百步卒背着竹筐将旋风弩炮的石弹源源不断的送上前方。而捱过城头两拨攻击后，元军幸存的五十架投石车也终于抵达了自己的射程之内。

    多年征战积蓄起来的凶悍战意和元军森严的军纪，让这些步卒在承受巨大损失的时候依然严格的执行了军令和自己的使命。

    当数量是城内十倍的元军投石车开始发射后，五十多枚重达百斤的大型石弹让整个让宁德城头都开始颤抖起来。更要命的是，如此数量的巨大石弹落在城头时那巨大的冲击、杀伤和震憾，让原本就盔甲残破的守军开始心生怯意。连厚重的城墙被石弹击中后都会城砖飞溅凹下去一大片，更不用说被石弹击中擦碰到的兵卒了。

    随着元军的大型投石车开始发威，二百多架旋风弩也再次将无数的弩炮洒满了宁德城头。多年征战下来，早有经验丰富的元军老卒和十夫长百夫长等军将，把观察到的城头守城弩和投石车的方位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