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惩恶扬善留美名,诡秘之事谁可知
03 且说他兄弟和俩人之力对付那少年。三人又斗了十来个回合,唐氏兄弟依然拿不下阵来,难免讶异着急。一旁的唐人瑛与张伏虎更是满腹狐疑,均在心中捉摸:“此人到底是甚么来路,武功端的这般了得?” 三人斗到酣处,但见唐人琼、唐人杰互换眼色,皆是阴险一笑,计上心来。这当口儿,蓦见唐人琼使了招“破浪扬帆”,利剑挑向少年腑脏,身形飘逸非常,剑法势若惊鸿,当真有破浪的气势,不愧他“破浪七剑”的美誉;唐人杰见兄长攻击敌人上盘,自己心领神会,随即使了“落英飘摇”剑法的第一十三招“落英幻雨”,长剑密如急雨般切向少年下盘,一气呵成,兀自不停。顷刻之间,少年以被两人的剑气所包围。 他二人交叉换位,一个打上盘,一个偷下盘,配合的亦可说是十分完美,颇有衡山“两仪剑法”的韵味,双剑合璧之势已成。 大伙儿人人捏了把汗,心腔中扑通通跳个不停,干为少年着急。但那少年身处险境,仍是稳而不乱,待时而动。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少年竟使将一招“柳絮纷飞”,抢攻而出,剑身在空中划过了一道道诡异的弧线,后发确已先至,唰唰唰唰一连四剑,全是进手招式,势若飘风,轻如飞絮,迅捷无比,攻守兼备,将唐人琼逼退了回去;同一时间,双足倏忽点地,腾空而起,跃过唐人杰头顶,“鸳鸯连环”倒踢三脚,扑向他“天灵盖”。唐人杰惊咦一声,赶忙挥剑上挑,双臂齐举,用一招“抬头望月”护住颅顶。岂料少年三脚尽是虚招,只见他双腿微一顿挫,凌空翻身,稍作变化,右腿横扫而出,踢向唐人杰腰胯。那唐人杰两臂高举头顶,肋处空门自然暴露的一览无余。少年轻喝一声:“着!”一击得手,唐人杰重心不稳,脚下酿腔,登时站立不定。 机不可失,少年抓住他二人尚在调整的空隙,施展了一手“如影随形”的轻功,配合着剑法护体,已穿过他们补位之间,将剑阵一分为二,随后转身移步,掌中利剑侧削而去,一招“雨露均沾”舞将两次,只听唐家兄弟齐声惨叫,这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这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你若是眨了眨眼睛,或许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见唐人琼、唐人杰的右臂上,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道深深地剑痕,鲜血止不住的舀舀涌出,染红了他们华贵绮丽的衣装。两把中看不中用的宝剑,也已经脱手,跌落在地。胜负自然见了分晓。 客栈内此时又热闹了起来,大伙儿喝彩声不停,欢呼声不止,惊叹声不息,赞叹声不断,一浪高过一浪,似要掀翻屋顶一般,当真比过年还要高兴。门口也不知从哪里跑来了孩子,面露喜色,拍着手、跳着脚地凑热闹,似乎也在赞扬这少年的行侠仗义。这会儿亦不晓得是谁在惊咦叫嚷:“你们看,你们看!”众人遂向他指的方向瞧去,都是桥舌不下难收唇。直到现在,大家才看了个清亮————这少年手中的剑刃,赫然是一把断剑! 面面相觑之下,半晌才有人想明白,大声道:“少侠莫非是柳青不成?”客栈里又响起了一阵sao动,大家七嘴八舌,众说纷纷。就连那一直沉稳老成的唐人瑛,也不禁变了脸色;张伏虎更是耸然动容,哑口无言;红绿二人则是满脸的羞愧,竟像失了魂一般,似乎还没有从方才一战中回过神来。 唐人瑛见那少年手下留情,是以他二弟三弟虽然受伤流血,然而也并无大碍存在,心中登时宽慰,思量着:“这人到底还晓得分寸。待会咱们去寻个药铺郎中,外抹些止血疮药,内服些三七粉丸,也就是了。”摸了摸下巴,又想到:“人琼、人杰从未踏出过关中一步,因此不晓得世事深浅,天高地厚。坐井观天的以为咱唐门便是武林中独树一帜、人人畏惧三分的第一大派。唉……再者,弟弟们自幼得爹爹宠爱,又仗着家门在陕西的势头,过惯了锦衣玉食,灯红酒绿的日子,也与一般的膏粱子弟没差的顽劣不堪,放浪形骸。此次头一回出得远门,让他们吃点苦头,长些见识,也好明白个江湖道理,从而一改往昔之恶劣本性,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江湖道上,习武之人,切磋武艺实属寻常,受伤磕碰本就难免,因此几人也并未十分地放在心上。 但疗伤要及时,治病要趁早,任唐人琼、唐人杰胳膊上的血兀自流着,终归不是个办法。是以唐人瑛缓缓起身,将一大锭银子掷在桌子上,对躲在柜台底下、面色煞白的刘掌柜说道:“店家,算上咱们打烂的桌椅板凳、吃喝地酒菜饭羹,多给你些银子,莫要找了。”刘掌柜探出半个脑袋,哭丧着脸道:“不敢要,不敢要!”唐人瑛皱眉道:“怎的?莫非是你瞧不起哥几个么?损人物事,用人饭菜,又岂有不偿钱的道理。你收了这钱,理所应当,拿着罢!”伸手往褡裢中一探,又摸出张五十两的银票压在桌上,道:“这一锭银子自然不够。汇丰钱庄的口碑一向不错,南北通换,无一不行。听说他们在洛阳也有银号分局,这张由汇丰开出的票子,你也不妨拿着用吧。此事毕竟是因我兄弟而起,适才那些未付酒账的家伙儿,也由我代劳了……至于这多出来的钱嘛,你亦可添置几件新的家具,顺道粉刷一下店面。” 刘掌柜方才还愁眉苦脸的要死要活,此刻听他诚意十足,非要赔礼不成,自己又岂有拒绝的道理?当下喜得合不拢嘴,双手合抱,止不住的作着揖,说道:“是是是,那就多谢阔儿爷了!”众人见唐人瑛实有大家风范,处事也颇为得当,心中均想:“这人倒还有些样子,算的上是明理之人,只是对兄弟太过纵容了些。” 那少年见唐人瑛行事得体,也不禁含笑点头,似假非真地道:“看来你这个做大哥的,倒还有些风度么,我本想该砍下你兄弟的一只手,让他往后再不能放纵犯yin、祸害良家女子。但瞧在你的面子上,也就罢了。日后北唐门在你的手里,倒还真有几分复兴的希望。” 古话说的好,沾亲还要三分向,更何况是自家兄弟了?唐人瑛听他夸赞自己,心中自然欢喜,但又听少年竟想砍下自己三弟的一只手来,任他修养再好,也不由得生气:“你说什么?”少年呵呵一笑,不再言语。唐人瑛转念一想:“这打了半天,竟还晓不得对头姓名,倘若传了出去,岂不是荒谬至极、让人家笑掉了牙?”便抱着膀子问少年:“不知阁下贵姓,敢不敢报个号来?” 少年心想:“既是他问,说给他听也无妨。”淡然一笑道:“柳青,柳树的柳,常青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