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错过
在李骁鹤踏入小云泽之时,被她放出的消息吸引的人也到达了觉罗。 而之所以没去北斗,那是因为对大荒山脉的忌惮,事实上不只是未泱,就是莫留山也忌惮着大荒山脉,这被称为上古第三大遗迹的地方明明排于莫留山和云泽之后,但却让莫留山与白殿都惧怕不已,但其中原因却无人得知。 而在之前由于李骁鹤让王天虎放出了觉罗君相便是姬千泷的消息,一经坐实,七国立刻都疯了,所有与红叶楼有仇的人,或是心怀叵测的人都叫嚣着要君相出面请罪,向天下人请罪,并且要自杀谢罪,如此一来无疑是要废了觉罗国的支柱。 但君相青南只说了一句话,姬千泷与他毫无干系,除了觉罗帝王外谁也不能让他谢罪。 君相毕竟是君相,是堂堂觉罗的王者,站在沧澜顶峰的人物,除了那横空出世的银面外谁又能轻易打败他? 而觉罗在消息流出之前就已全面戒严,根本不让任何人有可趁之机。如此一来那些扬言寻仇的人无可奈何,只有都纷纷把目光放在了觉罗的帝王青玉身上。 但那位七国最年轻的帝王,觉罗新帝只说了一句,并且是站在皇城的城楼上对觉罗子民,也是对天下人说的一句话。 “只要觉罗一日是觉罗,君相便永远是君相,只要一日不死,青南便永远是觉罗的君相!” 觉罗国从来就不是服输的,一个能与尚翼国成为宿敌的国家怎可能柔弱可欺?而作为七国最年轻的帝王,他青玉又怎么会惧了那些狂徒,更重要的是君相的地位无人可动摇,除非其他六国王者联手,但其他六国却诡异的沉寂下去,就像达成了默契一样。 至于莫留山在五年前便已彻底销声匿迹,就连内门游习弟子也都将下山,众人也不会期盼着莫留山能插手此事。 至于白殿…… 未泱明智地没有去皇城找青玉,而是直接来了君相所在的夏城,毕竟那日的异象是发生在君相府的。 绣着繁复特殊花纹的银白色长袍,头戴大兜帽,偶尔露出来的长发也是花白的。 这位一行打扮古怪的人站在夏城城门前毫无疑问地被拦了下来,守城的士兵更是直接去通知君相府的亲卫军统领了。 “站住!来者何人?” 为首的银袍人没有说话,而是他身边的一个人忽然抬起头看向那呼喝的士兵,死寂冷傲的眼神让那士兵全身冷汗,竟是觉得被一块巨石压在了身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士兵也发现了不对劲,纷纷聚拢了过来,其他过路人见势不对立刻跑远了。 “怎么回事?”那日守卫君相府的亲卫军统领远远赶了过来。 “段将军!”那守卫一看到他就有了主心骨,忙迎上去凑到耳边说了几句。 段烈听完神色凝重了起来,对眼前这一行人也不敢轻易触怒,反而因为对方这一身特殊的打扮心里悬了起来。 这身银白色的打扮让他回想起了五年前发生在坤域的事,帝都城楼之上那个自称白殿之主的人扬言审判云泽少女李骁鹤,结果却引出了莫留山之主,二人在坤域帝都一战震惊了天下人,那天的异象被璇玑阁铭记在史册之上,被称为永昼之夜。 这些天来觉罗风云翻涌,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而君相大人又变成那副模样,六国明的暗的势力虎视眈眈,觉罗内部也有动乱份子蠢蠢欲动,而这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夏城,绝非凡人,但若真是白殿之人的话,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理了。 “几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最终段烈也没有选择激烈的手段,而是选择了比较客气甚至是友好的态度来问。 之前那抬头的人回了句,“见君相,有事相询。” 对方的语气虽然倨傲,但好在没有挑衅的意思,段烈也悄然松了口气,朝着那为首的人道,“不知阁下是?” 一直没有说话的为首那人帽檐动了动,高贵的银袍闪耀着圣洁的光芒,声音十分的轻却又让人不可忽视。 “白殿。” 仅仅两个字就让段烈在内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几个靠的近的亲卫在瞬间出了身冷汗。 君相府。 数十日前遭受的那一场劫难后的君相府此刻又恢复了昔日的大气,但却没有了之前那般的光彩。 尽管觉罗帝那样昭告了觉罗与天下,但民间对君相的评论却是头一次有了异议。 比起神秘强大的神风天子,霸气勇猛的坤域王将,邪魅狂妄的尚翼皇帅等人来说,觉罗君相在世人的眼里格外的不同。 不仅是其家族让人钦佩也不解的忠诚,也是他本人光风霁月的品行,温润谦逊,如最光明磊落的君子。 无论是哪一场战争,或胜或负,都只有功而无过,也从不曾如皇帅天子那般屠戮过他国百姓子民,因此不仅在觉罗人的眼里,就是世人的眼里,君相都是光明的。 君者如玉,辅之为相。 正如璇玑阁为君相青南在天策榜上所题的那几句评语般,现任君相青南更是君子的代表,甚至比那位看似温柔却威慑力极强的天子鸿渊都要符合这二字。 但红叶楼楼主姬千泷一事揭发出来后,无疑让所有人都对这二字嗤之以鼻,甚至有狂生直接当众说道,君相君相,不过是君王之相,到底是rou食者鄙! 对于这铺天盖地的一切,青南本来却格外的静默,甚至除了之前那句否认外,他从头到尾也没有再管过此事,就连段烈都曾忍受不了舆论想怒而杀人,却被青南轻飘飘一句话给拦下了。 既为君相,万死其难辞,何况区区骂名尔? 这的确是他的心里话,但他同时也知道,防民之口犹之防川,李骁鹤也便是打的这个主意,她知道自己最看重的是什么,故此她就要自己心系的觉罗子民将他拉下神坛,让他失去一切。 然而…… “我早已不在神坛之上。”青南看着香案上供奉着的雪守喃喃道,右手的袖子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当日被李骁鹤割开的裂缝已修补完好,但却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道痕迹,就像一道闪电破开了那墨色神阁。 他知道这伤痕就如他与李骁鹤之间,会过去,会漠视,甚至会遗忘,但永远不会愈合,他与她就此为止。 雪守的两个传说,终究是在他这代圆满了,也违背了,因为他没能走出那一步,拉住她的手,哪怕连试都不曾试过。 身后百忙之中每日赶过来的青玉看着他皇叔寂寥的背影越加担忧心疼,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叔不复存在了,从五年前就慢慢消失了,直到那人的到来…… 那天发生的事青玉虽不在场,但从段烈的报告中也能猜出了一二。对于猜出的结论他的心里是震惊的,从来没有过的震惊。 那个将七国乃至整个沧澜都掀的天翻地覆的女人,那个让天下所有女子敬仰男子羞愧的女子居然没有死,竟然还回来了。 从北疆到觉罗,从乔王到皇叔,她这一路都在复仇,真是可怕的女子。 而他的皇叔却不知在何时丢失了他那原本不该存在的心,为了那个女子。 “皇叔,你是否……” “玉儿。”青南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低沉的嗓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我教过你很多东西,你也学了我很多东西,但你要记着,在这方面万不可学我。我已错过,你不要再错过。” 青玉心口一滞,脑海里立刻浮现了滞一张冷傲高贵的脸,随后便是苦笑地摇了摇头。 他倒是一直在追寻,但却似乎永远也无法抓在手中。 门外段烈匆匆走进来,青玉见他神色慌张也提起了心,最近烦心的事太多太多。 “何事?” 段烈额头上全是薄汗,“陛下,家主,白殿的人来了。” “白殿?” 青玉也是一惊,立刻追问道,“来的可是白殿四使?可曾说为何而来?” “不是白殿四使,是……白殿之主亲自来了!就说是有事相询。”段烈低声道。 青南一听到有事相询便知道对方是来干什么的了,不过可惜,这不过是李骁鹤的一个圈套罢了,调虎离山之计。 “皇叔……”青玉心跳的相当快,毕竟那可是乱古时留下的神秘势力。 青南转身走近他们,神色无波无澜,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家主,见不见?”段烈并未问怎么办,只问见不见,这是他们君相世家的傲骨。 “见,为何不见?” 青南忽然转头看向青玉问道,“我之前听人报告过,你曾在坤域与扶风帝女见过面?” 青玉一怔,随即无端心虚了起来,“不过是五年前一次偶遇罢了。” 事实上他这五年内也都去了扶风好多次偷偷看她了,但绝不能跟皇叔说。 青南到底是青南,而眼前这年轻的帝王再如何雄韬武略,在他跟前也只是孩子,一见他这样子便明白了。 “我明白了。” 他既已错过,便不能再让青玉错过了,哪怕机会渺茫,也要试试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