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十里王驾
白龙和丹朱的到來无疑让李骁鹤的意志再次坚强起來,因此在吴柯告诉她立刻赶赴尚翼国京都芫渭时,李骁鹤十分淡然地说了句知道了,然后背起她唯一的行李北斗,去马厩牵着白龙走出宅子,丹朱尾随其后。 从到达丽城开始,杨思诺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沒有人知道也无人问起。 红叶和雷欣异常的恐惧,并且一直有意无意地讨好她,这种意图在回沅渭的路上更加明显了。 “奴婢帮您牵马。”红叶谦卑地低头说。 “不用了。”李骁鹤放下缰绳,摸着身下白龙的脖子,“它不需要缰绳。” 尚翼沒有骑马,而是走上了一辆非常豪华显眼的马车,一身黑红交间的蟒袍,听吴柯说那是皇帅专有的颜色。 纯黑象征尚翼国的水之德,火红色象征战争与鲜血,这个国家的杀伐之道。 车队走出城门之时,身后太守孙汝安以及丽城的全体百姓们齐齐跪下恭送。 “恭送皇帅大人!” 李骁鹤骑在白龙身上,回头看着身后这座尚翼古城,恍惚间仿佛回首看到的是那座虞安古城。 “啾~”丹朱在她头顶盘旋。 她摸着白龙的脖子,拉着缰绳调转方向,转身跟上人马大队。 从尚翼杀了郑护之后,李骁鹤就知道他是在跟朝日容跃,或者他背后的尚翼皇室正式宣战了。虽然这正是她所希望的,但此去京都沅渭,必然会是一场恶斗。 但她不会再感到无力,茫然。 从坤域虞安城到尚翼丽城,她的身边不再是白袭唐茗而是白龙丹朱,她也不再是那个初來异世,无法掌握命运的云泽少女。 经过清晨的凉意之后,秋日的正午烈阳高照,除了马车内的人外,所有骑马的人都渐渐出了一头汗。 李骁鹤在手心倒了些水,丹朱落在她的手掌上一下一下地轻啄。等到它喝够了飞走后,她再将剩下的水拍在白龙的头上。白龙欢快地叫唤了两声。 “李姑娘。”吴柯放慢马速与李骁鹤并骑同行后,将手中水壶递给她,“你的水壶快空了,拿我的给它们喝吧!” “不用了,它们俩也喝不了多少。”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李骁鹤也知道吴柯对白龙丹朱的兴趣之浓厚赶上习陵对吃食的兴趣了。 “还有几日的路程?”她抬手遮着阳光向远处看,这几日他们一直在赶路的途中,尚翼似乎终于着急了。 但对她來说,算是有喜有忧。喜的是看來郑护的死已经被朝日容跃等人知道了,沅渭的局势越來越紧张,正好符合她搅乱这趟浑水的意图。忧的是,从上次那颗核桃之后她的救兵再也沒有任何消息了,她甚至开始怀疑送她药丸的人根本不是唐茗。 “快到了。” 吴柯眼里的期盼太过明显,让李骁鹤猜到了一些东西,“你是沅渭城的人?” “是啊!”吴柯惊喜地问道,“李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李骁鹤擦了擦汗,大太阳晒的她想发火,觉得自己果然娇生惯养了一段时间后,开始不习惯吃苦了。 她顺手解开衣带,准备脱衣服凉快一下时,旁边吴柯见到她的动作后立刻满脸通红地惊呼起來,“李……李姑娘!” “干……干什么?”李骁鹤被他那窘迫的样逗得好笑,故意学着他问道。 前方的车队里,徐燃等人回头看了一眼见沒事便不再管他们二人,毕竟所有黄泉卫都知道,吴柯是他们之中的异类。 吴柯见自己引起众人注意,只好压低了声音道,“李姑娘,你是要……” “脱衣服,散热。”李骁鹤掀起外面的罩裙指了指里面的肩带,“放心,我知道分寸的,里面还有一件,不会有伤风化的。” “李姑娘。”吴柯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半天憋出來一句,“难道坤域女子都如此的……如此的不拘小节吗?” 听他这么一问,再看他那不忍直视的表情,李骁鹤看了眼行进的车队,然后默默地穿上了,“不是……” “一会儿就到了。”吴柯安慰她,指着前方说,“不用一炷香的时间,就能……” “停!”徐燃忽然抬手喊停。 “怎么回事?”二人不解。 等到车队缓缓停下后,徐燃弯腰在马车前顿了顿,诧异地看了他们这边一眼后,驱马向李骁鹤二人走了过來。 “主子让你过去。”徐燃一板一眼道。 李骁鹤连问都沒问就走了过去,车厢内传出尚翼不带情绪的声音。 “进來。” 李骁鹤翻了翻白眼,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下马钻进了皇帅大人的车厢。 一进去李骁鹤舒服的就想长叹一声,太腐败了!里面一股凉爽之气从车厢底部蹿上來,看來是在马车底部放了冰块。 尚翼闭目端坐,终于有了些皇帅的样子,之前她更多地觉得他是暗军黄泉的首领,而非是一国的统治者。 李骁鹤等了一会儿,眼前这位还是沒有开口的意思,忍不住问道,“不知皇帅大人有何吩咐?” “外面不热吗?”他睁开眼问。 “谢皇帅大人。”李骁鹤咧开嘴笑了,立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敞开了双手瘫在车厢里,扭头看着眼前这人觉得真是看不透,“我能问个问題吗?” 沒等他回答,她就自顾自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才会放了我呢?” “不外乎两种可能,一个是是你说出或者想起如何进入云泽。”尚翼斜倚在小桌案上撑着头,笑的不能再假,“另一种可能便是,直到你死。” “所有的得到都要付出。” 李骁鹤不可抑制地又翻了个白眼,然后靠着车厢闭眼假寐。 车厢安静了下來,耳边是外面传來的咔哒咔哒的车轮声,车内的凉爽让李骁鹤一时间以为回到了家里,不禁有些昏昏欲睡。然而她还记得一条蛇精病在旁边,打死也不能放松警惕。 正纠结间,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忽然感觉到一股气息拂在脸上,她脑中警铃大作,猛地睁开眼睛,一拳砸出去。 手被抓住,尚翼那张俊美似妖孽的脸近在咫尺,鼻间闻到的都是他身上贵重的熏香气味,那双幽随邃的眼像是要看到她的内心深处,满满的戏谑与兴味。 “放开。”她冷冷地说道。 尚翼好似沒听见一般,另一只手却不懂声色地抓住了她往背后摸北斗的手。 “刚才安安静静的多好,你怎的如此不听话?难道想被切掉爪子吗?”他笑道。 “我说放开。”她瞪着他的眼不放,眼中的戒备和挣扎毫不掩饰。 正当二人对峙僵持不下,马车忽然停了下來,车外徐燃的声音响起。 “主子,人來了。” 李骁鹤蹙眉,谁來了? 趁她疑惑的一瞬间,尚翼飞快地在她唇上碰了一下,在李骁鹤发飙之前道,“外面有很多人,你希望他们猜测车厢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吗?” “无所谓!”李骁鹤一脚踹过去。 尚翼抓住她的脚腕,猛地往下一压。 “唔!”李骁鹤闷哼一声,好在她基本功还不错,不然筋都被扯断了。 见她吃痛,尚翼格外的好,撩开帘子下了马车的那一刻,李骁鹤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呼声。 “恭迎皇帅!” 李骁鹤躲在车厢里,沒有听见尚翼的声音,她疑惑,蛇精病要给他们个下马威吗? 帘子突然被掀开,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伸进來,李骁鹤一愣。 “还不下车是睡着了吗?” 尚翼用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嗓音对着躲在车厢里的人说道,身后一片吸气声。他毫不在意自己引起了多大震动,依然耐心地伸着手,片刻后一只手终于握住了他的手,重重地。 皇帅大人暗地嘶了一声,看來光封住内力还不行,得想办法封住她的力气。 李骁鹤徐徐踏出车厢,被外面的景象狠狠震惊了一把。绕是之前见过丽城全体百姓跪送的场景,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讶到了。 足足有十里之长的路程上全都铺着火红色的毯子,跪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上万官员士兵全都穿着庄重的官服,低头伏在尚翼的脚下,站在最前面的几人则是半弯着腰。 此时这些人正偷偷地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被尚翼牵着手的女子,心里直打鼓。心里好奇的不得了,这世上有哪个女子能被他们的皇帅牵在手中。 “皇叔,不知这位是?”站在前面最中间的俊郎青年,一身属于太子的华贵朝服。 李骁鹤心里哎呦一声,熟人啊,眼前这不是要娶她当太子妃的尹伦么?瞧这人模狗样的,一点看不出当时被她揍的熊样。 尚翼一个脸色都懒得给他,直接冷着脸问道,“你父皇和朝日容跃呢?” 李骁鹤暗地撇嘴,看來她还是低估了蛇精病在尚翼的地位,瞧这位直接说了句太子你父皇,那些大臣的脸色变都不带变的就知道是对此习以为常了。 她光知道蛇精病叼,不知道他这么叼。 尹伦的神色变了变,强笑道,“皇叔久不在朝堂处理政务,父皇与朝日将军正忙于处理政事,无暇脱身,故此拜本殿來迎架。” “况且……”尹伦顿了顿,咬咬牙道,“况且皇叔并非征战归來,仅为私事的话,父皇以为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私事?”尚翼讥诮地反问,他就是为了私事又如何?谁敢多问? “你知道我身旁女子是谁么?”他懒懒地问道,问的虽轻描淡写,但底下跪着的那些了解他的人都知道,皇帅怒了。 “这位?”尹伦犹豫了一下,试探道,“不知皇叔是从哪里得來的美人?” “哼。”尚翼冷哼一声,“尹辰的儿子也就这等脑子罢了!” “皇叔……”尹伦面显怒色。 李骁鹤心里又出现那种不好的预感,面上笑着,手上开始使劲挣脱尚翼的魔掌。 “这位是云泽少女,诸位以为价值如何?可比得上一场胜仗?”尚翼笑的云淡风轻。 “……”李骁鹤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想,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