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羽衣 (五)
“你说,你是什么人,受何人指示而来。【】” 鸿羽冷拿着短匕首,搁在那被风吹下的蜘蛛人脖颈边,铁七不晓得从哪里寻来一根长鞭,“啪啪啪”地在不远处含着j笑不断拍打地面。 “我说我说我说。”蜘蛛人还是被吊在树上。而不过这次,他是手脚并捆着挂在粗枝丫上。受不住鸿羽铁七二人长达半个时辰的冷笑问事,蜘蛛人哭丧着脸开始哀嚎。 “那你说,你说了我们自当放你下来。”鸿羽继续用短匕首来回摩擦过蜘蛛人的脖颈。 “好好好,我说我说!”蜘蛛人哆哆嗦嗦,耳朵都垂了下来。 第一次见,冷面而镇定,第二次见,妖风衬着j笑。直至半个时辰前,鸿羽映像中的这男人,除了武功差一点,气场还是有足够的震慑力的。然而,不过就是用了一点恐吓手酸,形象一直还算高大的男人现在就在二人面前哭哭啼啼成这模样,俨然一副小人女儿态,鸿羽只觉得大跌眼镜。 “公子大爷,你们想知道什么。”蜘蛛人语气委屈,泪水都要挤出来。 鸿羽将匕首冷刃往蜘蛛人肩膀上一拍:“你叫什么名字?何人指示你寻我绑我?” “我……我叫李真。没……没人指示小的绑公子。上,上次的事情,纯属是小的色心突起,才出了个念头绑了公子。小的……小的该死。” “你……”鸿羽蹙眉。 李真哭喊道:“小的,小的纯属是觉得公子长得好看,才……才……” “够了。”鸿羽愠怒。被男人说长得会引起禁欲这样的事的确让鸿羽有些抬不起头。哪个男子不是希望自己威风八面,能光靠这气场就震慑他人,气概十足。可如今这李真道觉得鸿羽长得好看起了歹心,岂不是间接说明了鸿羽是个娘兮兮的男人吗? 铁七“噗嗤”忍不住大笑起来,鸿羽面上有羞窘之色。 不知是不是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李真立马闭口,哑然而真诚地望着鸿羽铁七二人,目光中又是求饶之色。 “早听说过江湖里有好男风之徒,没想到今次能在这里遇到个,还是好我们好鸿羽之徒,老子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啊,啊哈哈。”铁七大笑起来,全然不顾鸿羽面颊的羞愤之态。 “我们走。”鸿羽抓紧地上的包裹,一提,又是利落地搭在肩上。 “这就走啊?”铁七笑得岔气,咳咳了两下,又一个捂鼻喷嚏。铁七是个义气人,同样也是在某些方面少两根筋的人。少了两根筋,铁七并不会变得情商全无,而是很有选择性地在特定时候特定环境特定话语中不能顾及他人感受。 比如,就在此时。 “别着急走啊。”铁七想了想还是提起包裹,朝着鸿羽嚷嚷道,“好歹是遇上个喜欢你的人,这么着急是干嘛,聊上两句了解一下呗。” “没什么好了解的。”一边是想甩开铁七却没甩掉,一边是寻师妹不成倒寻到了这样个变态,两边都让鸿羽觉得心里打抖不好受。心里一气,鸿羽头也不回怒气道,踏着黑夜就真走了。 “兄弟,我也可是真没法啊。”见鸿羽一走,铁七赶忙对着被挂起来的李真双手合十道了句抱歉。之后也是不管李真,提了个包裹,飞也似地追着鸿羽去了。 “公子!大侠!走之前能不能先放小的下来啊?!” 李真哀嚎道,惨痛声随这黑夜传至茫茫。没人搭理他,只有万层漆黑在黑夜里成捕食的贪婪野兽静声起伏。耳边仿佛听到了野兽声自遥远y森森而来,鸿羽的背影毅然决然地消失,铁七的背影也是逐渐消失在黑茫茫中。 “我呸!两个王八蛋!”李真绝望地怒骂,腿脚乱蹬,丝毫没注意到身后一袭黑袍子在逐渐*近。 “事情办得怎么样?”黑袍子沉声问道。 李真本还在四处乱踢的腿脚顿然安静下来,惊恐的面色顺冷道:“你来干甚。” 黑袍子道:“以下对上,你对我说话,就这个态度?” 李真不屑一顾:“你既求我帮你做大事,还要我态度对你何种恭谦?” “大事?”黑袍子声音转冷,“你莫忘了,这件事的利处,你我各双收。你不过为我办事,态度还是收一收为好。” “我寻到那小丫头了。”李真将冷气收了回去。 “然后……” 李真咬紧自己声音:“我从一安堂手下救下了她,可那丫头反咬我一口。我办事不慎,让她给逃了。” “逃了?”黑袍子嗤笑一声,“对方不过一个二八小丫头,依你的武学造诣竟能让她逃。你莫忘了,你和我共拼同一件大事是为的什么。” “为的什么……”李真低声拖长了尾音,扬唇一笑,双手手臂狠着作舒展状,“啪”一声将束缚住他的绳子震裂成几段。 “你为的,是称霸武林,为名为利。而我为的,不过就是灭了那些曾嘲笑我无用之人,我们求的各是不同。” 听李真怒声分辩,长声而啸,啸得寒气直冷长长山道,黑袍子再度冷笑起来。 “我们用的,无非都是狡诈手段,手段同样都是y险,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迟早会与你不同的。如今我只是走投无路,你要知道,我迟早……”李真咬牙憋回后一句话,蹙眉握紧那断绳,随手一扔,再一拳猛击到巨木上。 “迟早?”黑袍子一把拽住李真的衣襟,漆黑的眸寒光如箭,狠刺入李真的血r里去,“我看你还是顾好当下吧。你莫忘了,千万别让那小子寻到淮南,还有,你手下的人,一旦寻到那小姑娘,立刻将她给我带到我面前来。” “如果我不呢……” 黑袍子将李真往身侧一丢,李真虽卯足了劲,却还是若个布偶一般飞了出去。 “我要得流泓剑,这小姑娘是最后的希望了。你若不,我自当先灭了你这挡路之人。” 冷笑凄凄,李真扶倒在黑树下,眉头凝成一团,半晌,呕出一口鲜血来。 “掌柜的,麻烦,再来二两好酒。” 不过清早,嘈杂酒馆,人声鼎沸。鸿羽坐在酒馆最角落的位置,一边听着那些宁他作呕,江湖人却百传不厌的“美娘子”故事,一边狂饮着店家酿的高粱酒。 这一次,又说是那美娘子,再度屠了哪家大官人,手法狠辣,当街屠宰,可怖至极。又道那美娘子不顾江湖大家警言,大笑而去,冥顽不宁,人神共愤。 “呸!”鸿羽醉得摇酒杯,一巴掌拍到桌上,瞬间将不是很结实的木桌子拍出了一道裂纹。 “鸿羽小子,你可别想不开。”铁七也是有些许醉醺醺。怕鸿羽醉得不省人事,为那小子挡了不少酒,铁七记不得自己撑了几大碗,过人的酒力也终还是要撑不住。 鸿羽眼晕泛红,迷迷糊糊道:“淮南,淮南是不会做那种事的。” “嗯……”铁牛战含糊不清地应着,虽是头脑发麻,却也不忘了劝鸿羽两句,“你看,就算那小姑娘真这么做了,也肯定是无心而为,你不用太放心上。” “呸,她不会!”鸿羽甩开铁七无意识伸来的手,胸口被酒的烈性刺激得生出nongnong怒火。 “哎呀,你!”酒将大脑麻木地感受不到手臂的痛觉,却放大了手被打开的不爽感。铁七性子冲,情绪被这么一放大,声音不由得也跟着放大起来。 鸿羽还在念叨叨:“淮南不会,她不会……” “不会?不会什么?”带着笑意的声音不正经地从另一酒桌笑着传来。铁七不耐烦地揉着手拐子,向前面一看,正瞧见一青衣劲装,秀纹黑靴的少年人眯着眼睛一脚踏在凳子上,蛮有乐趣地打量着醉醺醺的鸿羽。 鸿羽了个个嗝,闷闷抬头,对上的,正是一双同狐狸般狡黠的眸子。 “你,你是谁?她,她的事情,由不得你管。”鸿羽眼圈发黑,凑在他面前的狐狸眸子从一双变成两双,从两双变成多双。 那青衣少年见鸿羽摇晃不定的模样,不由得嘻嘻哈哈带着亲近意继续靠近,张口而出一连串的话语:“在下薛礼霜,嗯,先别管三字怎么写,就叫薛礼霜就对了。她,她是谁,你不告诉我,我不认得她,怎么知道她的事我能不能管。” “呸,就是不用你管便对了。”鸿羽眼圈红肿了起来,面对眼前笑意不断的男子,觉得自己的遭遇真是无限悲哀。心一颤,泪水就开始在眼眶中转圈圈。 “哎呀你。”薛礼霜见鸿羽一副要哭的模样,心里大惊。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不知自己是不是笑得太过头了。 心里一阵不好意思,薛礼霜将靠得近的身体往后缩,眼巴巴瞧了眼桌上好几坛子小二新上的高粱酒,啧啧两句,侧头又见喝得都直不起身的铁七。 “薛大侠。”铁七虽然是喝高了,但是个有经验的人。大脑里都要炸了却还是能准确分辨出眼前之人,也能做出最明确的判断。铁七憋出颤巍巍的笑容,对着薛礼霜一字一顿道,“听说你老最爱管闲事。那种闲得都要烦死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