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暗箭
苍白的女子，冻的泛白的嘴唇，她紧闭着眼睛，不住哆嗦。看那女子的模样，是生命垂危。 “还活着……”陆蔷薇看向赵酴未，等着他的反应。 赵酴未不去观察内棺中景象，反而在仔仔细细观察外棺。“等等。” “不能等了，jiejie快去救人吧。娘亲，娘亲快受不住了啊。”小叶着急哭道。 陆蔷薇站在原地不动，等着赵酴未观察的结果。刚刚踏入这个洞xue不过十几步便有石门封洞，她难以保证洞中没有其他机关。 看劝说陆蔷薇无果，小叶急得不知怎么办，索性自己跑开去推那水晶棺材的棺盖。 “小叶……”陆蔷薇急道。 “哗”一声。水晶棺棺盖出奇得轻，小叶轻轻一推，棺盖便滑开了大半开来。 是机关!陆蔷薇暗叫不好，身形向站在棺前的小女孩掠去。 “刷刷”两声，从内棺中冲出几支小巧的竹箭。小叶保持着推棺的姿势，瞳孔收缩。陆蔷薇全力扑过来，但终究是晚了。 竹箭无情，残卷着棺中冷气。小叶一声尖叫没出口，两竹箭便从她的胸膛穿过。迅速的，毫不留情的。竹箭穿过带着血，还是热腾的，但终归冰凉的血。小叶的血…… 陆蔷薇发着抖抱起小叶要倒下去的身体。小叶的瞳孔还是张着的，已经没有呼吸。 “啊……啊哈哈……”棺中的女子疯狂地大叫，她闭着眼睛，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却依旧大叫着，叫破了声。 赵酴未上去握住小叶的手，把了把脉，又摇摇头：“竹箭上有毒，没救了。” “怎么会……”陆蔷薇难以置信。 明明，就在刚才，这个布衣的小姑娘还紧紧牵着她的手，低声说不害怕。 明明，赵酴未建议让小叶留在洞外。可是，她陆蔷薇为什么一定要任性一定要带着小叶跟进去。 明明，在那女孩跑开的一刻，她可以将那孩子拉回来……明明…… 是他们害死了她，还是她害死了她 相识不过半个时辰，陆蔷薇却觉得自己的心发紧。洞xue里是凉的，小叶那双不那么热的手也逐渐变得冰冷。陆蔷薇抬起头，颤声道：“赵公子，我们把棺里的女子救出来吧。” 赵酴未点头，手已经迅速抚上了棺口。他刚刚再认真地查看了一番，棺内，应该再无暗器。 麻利地打开外棺口，再移开内棺口。棺内女子清晰地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痴痴傻傻，那女子闭眸哀伤啜泣着。 陆蔷薇扶住水晶棺的边缘蹲下身子同情道：“请问……” “是你……”棺中女子低哑嘶吼道，“是你……” 那女子缓缓坐了起来，埋着头，散乱的发丝遮住她的容貌。她一身白衣，衬着白烟，如同融在这水晶棺内一般。 赵酴未感受到了湿气，带着苦味的湿气，从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湿气。 “陆姑娘!”他脚尖点地冲了过去。 这次，又是晚了一回吗 棺中女子狞笑着抬头，电光石火之间，一把精秀小剑从她身后闪出。稳，准，狠。陆蔷薇还未来得及退步，只觉得手掌撕裂着疼。 火辣辣的灼热感从手掌上散开。陆蔷薇欲要抽手，痛感却愈发强烈。她低头看去，那把精致小剑狠狠地扎在水晶棺上，连同她的血rou。 棺中女子微笑着，手中继续握起藏于棺中的另一把剑。 为何这棺中女子为何要痴笑着袭击她。那女子，真是小叶的娘亲吗还是，受了什么刺激，变得癫狂了。 剑柄已至半空，不过一瞬便会扎下，陆蔷薇咬着牙，她的左手疼痛得失去了知觉，无法抽离。难道，这一次，她陆蔷薇真要葬身这里了。 “忍耐着些。”耳边是赵酴未冷的嗓音。可以感受到他温和的呼吸，每一次吐气与吸气，空气拂过她的脖颈，带着暖意。掌中又是如针刺的疼痛。陆蔷薇咬牙把喉间难耐的声音咽下去。赵酴未揽着她的腰，右手飞速地握到了插在她手掌上的剑柄。 “疼。”她低头不断地呼气。 赵酴未一个用力，剑身从她掌内抽出。感受到怀中人不安的一颤，赵酴未皱了皱眉头，动作未断。他脚尖再一用力，带着陆蔷薇往身后退去三丈开。 手中的剑在他掌中打了个旋，往反方向飞出去。 棺中女子见势不好，骂了一句，转身躲开。 “剑有毒，你莫运气。”赵酴未在陆蔷薇耳边叮嘱道。他从腰间抽出一块白布，那是他随身带的止血布。 止血布绕着陆蔷薇手臂缠了三圈，再死死地打了个结。 “这下，该是相信我的话了吧。”赵酴未把陆蔷薇轻置在洞xue一角，冷漠着转身，手中剑抽出。 剑吟沧沧。 什么话，陆蔷薇脑子里打结，一时想不出来，她的头中泛起微微的晕厥感。难道是…… 在这山洞外，在救下那叫小叶的女孩时，赵酴未曾阻止过她。 远离那个孩子。 但如今，那孩子死去了。他还要坚持方才的说法吗 “呵呵。”棺中站起的女子身形瘦长，那女子垂首冷笑，发丝和阴影的遮挡让人看不清她笑着的表情，真若幽灵一般。 不问缘由，剑出鞘，赵酴未便已出手。他的动作轻盈地若只燕子，一身黑色在黑暗中飞旋。然而，虽能熟练躲闪，燕子，终归是燕子，更别提是黑暗中的燕子。三声两剑相碰的声响，两招之后，赵酴未步步向后退，白衣女子招招紧逼。 精秀小剑绕着诡异的弧度从赵酴未脸边划过，此时乍一看，那赵公子已经处于下风。 赵酴未不紧不慢地收放姿势，仿佛是被那女子压制着，又仿佛是在顺着那女子的姿势而挥剑。几步退后，两人厮杀的身影回到了水晶棺后侧，而在水晶棺后侧之旁，正有小叶倒下的尸身。 赵酴未冷笑。招式忽变，剑灵巧舞动，舞成一道旋风般的屏障。燕子不再是燕子，陆蔷薇不知该怎么形容，赵酴未的招式愈发凶猛了起来。 白衣女子大惊，小剑多次凌厉攻去，却只有硬生生被弹回。而此时，对前方女子来说，赵酴未的招式毫无可攻去之处。那位黑衣少年，唯一的破绽，是在身后! 身后，是布衣女孩倒下的尸体，尸体上还带血，此时完全冰冷的血。 尸体便是尸体，尸体不会给活人造成威胁。 然而，尸体微微动了。 “怎么会。”陆蔷薇一双眸子是要睁不开，她挣扎着是要看得更仔细。 那尸体带着狞笑从身体里抽出将她杀死的竹箭；那尸体轻巧地跃起，灵活得是一动兔；那尸体一掌拍出，竹箭搅动冷风。那不是诈尸。尸体不是尸体，那尸体本就是活人。 “赵……赵……”陆蔷薇拼命地要挤出几个字符来告诉赵酴未身后的危险，可她受了伤，不能使力，声音太小太小…… 果真露出马脚了吗。 赵酴未右手挥剑，左手拔出还挂在身上的剑鞘。他巧地侧身，左手剑鞘挡住白衣女子疯砍来的小剑，右手冷剑弹奏射来的竹箭。 没料到那少年能如此自然地回击。从地面上跃起的女孩满脸狰狞。 “差不多该招了吧。” 剑尖如闪电。白衣女子的小剑还未收回，喉咙便已被贯穿。女孩急急退步，却终是被死按在了壁角。 “交出解药。” “我们用毒从不带解药。” “这般，你们到底有何用意。” “用意呵呵，自然是将去清来阁的一众清扫干净。” 赵酴未一字一顿肃然问道，小叶一字一顿笑着应道。 赵酴未的剑尖划破了女孩的脖颈，鲜血一滴一滴沿着剑身滑下。幽火之下，女孩笑容带着挑衅意味，目光里满含蔑视。那个模样，怎会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究竟是何人指示你们。” “何人指示哈哈哈，我们为主上做事都是心甘情愿。指示这一说法，简直是大不敬!”小叶忽地握住刀剑狠狠向自己的血rou中按去，“如今天下，多少人孤苦伶仃。清来阁那些看上去主持公正为民为义的家伙，真是表里如一吗只有主上!只有主上!只有主上才能……” 苍白的笑声回荡在不大的洞室。 陆蔷薇的眼前已经出现nongnong的黑色雾影，她费力地抬手，是要捂住耳朵。 剑刃就要镶入女孩的脖颈，赵离尘反手把女孩的手猛力挑开。 “啊……”手上皮rou被削去大半，小叶跪倒在地，捂手长叫。虽是痛苦，她的嘴角还依旧保持扭曲的诡异弧度。她在笑，就算疼也在不停狂笑。 “主上!主上一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为我们报仇!” 凄厉的童音戛然而止。跪在地上的布衣少女目尽呲裂没有了呼吸。这一次，她真真正正地死了，在道完最后一句猖狂之语，咬舌自尽。 死了…… 宁愿死，也不愿说出口么…… 问不出结果，赵酴未无奈蹲下身，翻了翻女尸的口袋，看到底有没有解药。 赵公子。陆蔷薇在心中叹道，手指无力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