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Ⅲ

    冬木教堂在一般人眼里是一个简陋的小教堂，没有人会选择来这个教堂向上帝祈祷，其原因不单单是归咎于它的破旧亦或者是偏僻。

    ——阴森，是所有人对它的印象。

    它坐落于冬木市偏僻的一角，四周都是高大得足以蔽日的乔木，教堂的庭院里因为长时间的废弃而杂草丛生，俨然一副了无人烟的样子。不过事实也正是如此，冬木教堂自从几十年前那位名为卡莲·奥尔黛西亚的修女离开过后，似乎就再也没有人继任了，而这座教堂也因此荒废了。

    但今天，冬木教堂那许久未见灯光的厅殿里难得亮起了零零星星的烛火。

    教堂外的大门正前方，身穿白色长裙，一头银白色长发及腰的女孩在冷风中驻足仰头，凝视着冬木教堂上方的十字架。

    这一切就像一幅画那样美好。

    过了许久，从女孩身后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以沉重的步伐声来判断是个男人，可女孩却并未察觉，依旧是看着十字架发呆。

    “这么冷的天，让远道而来的客人在门外等这么久，真是抱歉了。”

    男人的声音仿佛穿破空洞的虚空，便随着风传入女孩的耳中，女孩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她回过头，看见身穿修道服的神父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双手背在身后，面带微笑。

    “您就是卡德特神父”

    “是的，孩子。”神父轻轻点头。

    “在下是此次代表埃德斯特家族方面参战的Master——尤瑟菲拉·艾利奇·埃德理斯特。”尤瑟菲拉照着以前从管家那学来的贵族礼仪，礼貌地弯腰鞠躬表达敬意。

    这并不是因为对方是此次战争中的“裁判”尤瑟菲拉才这么做，而是她出于本能上对长者的尊敬驱使她这么做的。

    “初次见面。”神父微笑着说。

    “初次见面，战争的监督者——卡德特神父。”

    好在神父也不是什么喜欢多说话的人，短暂的对话结束后就直接推开了教堂的铁门，请尤瑟菲拉进去。

    第一步跨进冬木教堂的大门时，尤瑟菲拉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她知道这场战争现在已经确确实实开始了。

    由于长时间的废置，冬木教堂显得有些破旧。黑洞洞的厅殿内只有几支蜡烛还在苟延残喘，这是卡德特来到冬木教堂唯一还能找到的几支蜡烛，黄色的烛光点亮了教堂中央的神像。

    尤瑟菲拉抬起头试图看清穹顶上的壁画，这是她喜欢做的事情。在第一次到达巴黎的那个教堂时，她也做了同样的事情。那时候皎洁的月光穿过大教堂的玻璃穹顶，映亮了五彩的琉璃窗，窗上的壁画在那时就像活过来了一样，流动着光纹，那是她见过最美的一幅画。

    但这次却不一样，冬木教堂的穹顶只是漆黑一片，在尤瑟菲拉的眼里那就像充满绝望的黑洞，见不到任何的光芒。

    ——哪怕是黑暗中的一丝微光也无法企及。

    卡德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会有这样纯净的眼神，他看着那个抬头仰望着教堂穹顶的女孩，对方眼中依旧是那样光亮，不曾因黑暗而蒙尘。不过卡德特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他知道对方不过是个小女孩罢了，只是人生空白得像张纸所以才会有那样的眼神，根本无关于这个世界的污浊。

    这是卡德特第一次担任圣杯战争的监督人，他也听闻过前几次战争的悲惨结局，那是一群追逐“根源”的魔术师们，为了一己私欲而借助圣杯之能与怀揣遗志的英雄签订契约，共同在此上演的闹剧。

    自从得知圣杯战争时隔数十年后将再次被启动时开始，卡德特就已经大概预料到了会有怎样的下场。他从不相信世界上存在着什么万能许愿机，在他的眼里，世界上的一起都有其存在的意义。

    而通过某种“不作为的手段”得来的东西本身就失去了自身的意义，那么赋予这种权柄的“东西”——本身又是否存有在意义呢？对此卡德特嗤之以鼻。

    一开始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的卡德特，根本没有想到圣堂教会会要求自己前来冬木市担任此次的监督人。在得知事情的最初卡德特以坚决的态度拒绝了这个要求，但圣堂教会方面却以“再也没有比[铁面之裁决者]更能胜任的人”为由将之强加于身。

    不过在了解到过去的友人幸野卫衡也生活在冬木市时，卡德特终于真正的答应了这个事情。但这并不是卡德特借着友人的关系而想要趁机在这场战争中偏袒任何一方而做出的决定，他只是单纯的借机前往冬木市探望数十年未见的友人罢了。

    那个名为幸野卫衡的男人，曾经也是魔术界一个响当当的家伙啊。可当卡德特真正到达了冬木市才知道，那个男人已经处于弥留之际，并在见面后不久去世了。

    卡德特的心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起伏过了，身为圣堂教会中最负盛名的代行者，并被冠以[铁面之裁决者]的他在很久以前就磨灭掉了自己大部分的不必要情感。

    例如身为一个常人该具备的怜悯，卡德特便是第一个抛弃的。所谓的代行者，是对待异端绝对不需要怜悯的一类人。他们只能是最锋利的刀刃，需要的只是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去裁决异端，必然不被允许因怜悯而出现的意外状况。

    “埃德理斯特家的孩子，你知道这场战争的规矩吗？”身站于烛台之间的神父，背对着尤瑟菲拉说道，“这是一场残酷的战争，没有人能保证自己能够活到最后，即便如此你也不会感到恐惧么？”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将会在战争持续期间保证你的安全，以卡德特这个名字作为保证。”

    神父说完后便盯着女孩的眼睛，他发现女孩也盯着自己，眼神里带着深深地不解。那种感觉似乎是在告诉卡德特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多此一举，甚至让人无法理解。

    “在下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为了埃德理斯特家族所追求的魔术根源，区区是自己的生命，哪怕是更高的代价在下也不会退缩。”

    女孩的回答中充满决然，她仰着头与比自己略高一个头的神父对视。

    “勇敢的孩子。”神父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架，“愿上帝庇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