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头七

    看着那个骨灰盒，我心里的伤感顿时被一种诡异的感觉所取代，反而没那么悲伤了，下意识地捏了捏上衣口袋里的那个装有猫眼泪的风油精瓶子，并在心里暗暗祈祷道：“张柯，今晚你的鬼魂可一定要出现啊，好让我知道你的尸体去了哪里，我不想你以后落得跟方可栋一样的下场，因为魂魄不全过不了鬼门关。”

    我正在走神，张柯那个堂哥递给我一炷香，让我拜祭张柯用。

    我这才注意到舅妈的手里也拿着一炷香，正站在张柯的灵位前，敬了长辈之礼，然后把香插到桌子上的红薯块上，那是专门用来插香的。

    我慌忙搜捏住心神，也学着舅妈的样子走到张柯的灵位前，学着舅妈的样子庄重地鞠起躬来。舅妈悄悄地告诉我，要鞠躬三次。

    我鞠躬完毕，张柯的爸爸就把我和舅妈迎接到另外一个房间去休息，张柯的妈也擦着眼泪走了进来。

    这时候我才好好地打量了一下张柯的mama，跟张柯的爸爸比起来，更加憔悴不堪，甚至走路都有些踉跄，一双眼睛因为流泪过多而显得红肿。

    舅妈忙搀扶住张柯的mama，含泪劝慰道：“张柯mama，娃儿已经没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可千万要看开些，要是你跟他爸爸两个身体怎么样了，娃儿在天之灵也会难过的。”

    张柯的mama又差点放声啼哭起来，旁边一个跟她差不多的妇女忙说道：“嫂子，不要哭了，不然客人也会跟着难受的。”

    张柯的mama忙点了点头，硬忍着没有哭出声来，但已经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了。

    张柯的爸爸还算把持得住，愧疚地对舅妈说道：“今天是娃儿的头七，也是丧事的最后一天，家里祭拜的人多，恐怕照顾不周，还请你们多多谅解。”

    确实如此，祭拜的客人虽然基本都是亲属和邻居，但人数确实不少，这也是我跟舅妈没想到的。

    因为家里人多事杂，想要招待我们又无暇顾忌，想不招待我们就怕怠慢失礼。舅妈老于世故，自然看出了张柯爸妈的心意，于是主动说道：“张柯爸爸，张柯mama，我们今天来就是想最后送送娃儿，也顺便看看你们，希望你们能够节哀顺变。你们家里人多事多，我们就不方便打搅你们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张柯的爸爸和mama立刻反对道：“这可怎么成你们专程来看我们柯儿，这是多大的情分怎么可以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走人呢这可万万不行，不然邻里亲戚会骂我们的，说我们不会为人。”

    我知道舅妈不想呆在这里尴尬，既然她已经提出要走，那是不能勉强的，而我已经打定主意要留在这里见一见张柯的鬼魂的，自然不想就这么回去，于是说道：“要不这样吧，舅妈先回去，我留下。”

    舅妈听我这么说，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张柯的爸爸知道留不住舅妈，顺势说道：“那也成，就让林涵留下吧。”

    舅妈只好答应了，就对我说：“小涵，那你就留下，不要给张叔他们增加麻烦，我明天上午来接你。”

    送舅妈出村子的时候，舅妈悄悄吩咐我道：“小涵，我本不想让你在这里过夜的，可是，你已经当着他们的面说了我也不好反对。你别怪舅妈势利，张柯毕竟是年纪轻轻就病死了，他心里一定不甘心，我担心他回魂时会有怨气，你晚上一定要早点睡觉，不要守夜，知道不”

    我只得轻声答应了，免得舅妈担心。

    送走舅妈后，我又回到张柯家，张柯爸爸特意安排张柯的堂兄陪我。张柯的堂兄叫，比张柯大半岁，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在家里闲着。性格开朗，跟张柯差不多。

    因为今天是张柯丧事的最后一天，张柯家人多事杂，就说带我去外面走走，我也不想呆在房间里，因为太吵了，哀乐声听上去也不舒服，就答应跟出去走走。

    带我从后面村子出去爬山，我们边走边聊天，我就问他们这里办丧事怎么办这么多天。

    告诉我道：“不是一直在办丧事，张柯的骨灰带回家后只是布置了一个灵堂供放在堂屋里，这几天并没有太多的人来祭奠，只是一些至亲陆陆续续来探望安慰。因为过了今晚就是头七了，明天就要将张柯的骨灰下葬了，所以今天才正式办丧事，客人也是最多的一天，等晚饭后也就散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一个山坡上，指说一块地方告诉我这就是张柯的坟地，明天就要把他的骨灰埋在这里了。

    我看着那一块新挖的坟坑，不由心里一阵难过。

    没过多久，就让我回去了，说是要开席了。可我一点胃口都没有，而且也不想回去跟那些人坐在一起吃饭，就说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再回去。见我执意如此，也没办法。

    我们就在外面挨到天快黑了才回到村子里，祭奠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院坝里的桌子上堆满了狼藉的杯盏，几个妇女正忙碌着收拾碗筷。

    的爸爸一眼看见我，忙走过来责怪，为什么不早点带我回来吃饭，我忙解释说是我自己不想回来。

    张柯的爸爸就把我安排到厨房去吃饭，由相陪。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张柯的爸爸又走了过来，不好意思地对我说道：“林涵同学，真是照顾不周，今晚是张柯的头七，家里不便留宿客人，你就到家里去住吧。”

    我忙说道：“张叔，我想陪着你们守一会儿夜，晚点再睡。”

    张柯的爸爸为难地看着我，说道：“林涵，我知道你跟张柯关系好，可是听说头七鬼魂回家，我怕吓到你。”

    我忙说道：“我不怕。”

    正说着，张柯mama走了过来，把张柯的爸爸拉到一边，有些激动地说道：“张阿婆答应我了，她给了我一瓶神水，说在柯儿回魂的时候抹到眼皮上就可以看见我们柯儿了。”

    张柯的爸爸却有些不安，说道：“你非要看柯儿的鬼魂吗”

    张柯的mama又抹起眼泪来，抽抽泣泣地说道：“我就是想见柯儿最后一面。”

    听到张柯爸爸和mama的对话，我不由大吃一惊，原来他们也想趁张柯头七的回魂之夜见到张柯的鬼魂。只不知道张柯mama所说的神水究竟是什么东西，听上去跟陈尔东说的牛眼泪和猫眼泪差不多，也是抹在眼皮上就可以看见鬼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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